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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知青画家

虽然这段时间的插青生活十分辛苦,自己还险些闯了祸,但刘明觉得与李家强相处得还是蛮快乐的。李家强与自己十分投缘,在劳动和生活上给了自己许多帮助,称得上良师益友。不过,一看到厨房里所剩无几的柴火,刘明不由得又犯起愁来。对他来说,油、米、盐并不是难题。因为油盐可以买,没米也可以向小队借,但柴火就得自己想办法弄了。洛圩村群山环绕,不缺柴,可对刘明这个自幼就生长在城里的人来说,不要说去山上找柴火,就是爬上山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每天收工回来累得跟瘫痪了一样,哪还有体力去找柴火?记得刚来时他向惠香妈买了一担柴,当然也可以继续向她买,但他知道自己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如果连柴火问题自己都不能解决,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他呢?没准以后人们会怀疑他的诚心!这关系到是否能给人们留下一个好印象的问题……

这时,刘明突然想到了好友李家强,找他帮忙想想办法吧。刘明立马锁上房门,准备前往李家强宿舍。但刚走出房间,就碰到了刚从红城回来的住在八号房的刘日铭。

刘日铭个子矮小,留着一个小分头,面色白白净净,看上去像一个很有学问的人。他右边眉毛上有一块较明显的疤痕,还涂上了消毒的碘酊,真像电影里的伤兵。这伤是怎样留下的?是打架吗,不会吧?难道是跌倒擦伤的?不可能,灵灵醒醒的一个人怎么会像小孩子那样跌倒呢,难道是被石头打中的?但谁能做出这样的事呢?真搞不清楚。因为是两人相识不久,刘明不便问这种私密问题。刘日铭这人对穿着相当讲究,就拿他每天穿在身上的那件的确良衬衣来说吧,几乎天天晚上都要洗它一遍,晾干后第二天再穿。他想做一件新的,但的确良布价格太贵,手头又拮据,便想等到年终分红有些钱时再买。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天生一张“大嘴巴”,爱说大话,吹牛皮。当然,这些都是李家强告诉刘明的。

刘明见刘日铭走了过来,便主动招呼道:“你刚回来啊?”

“对啊,回城休息了一段时间,刚回来,还买了画板给大家画像呢。”刘日铭答道。刘明又仔细地打量起刘日铭,只见他手里拿着用来速写的画板,身上还挂着个挎包,原来这小子还真的有这方面的特长。虽然听李家强讲起过好几回,但今天确实是第一次瞧见,心里不禁对他的绘画水平好奇了起来,于是就随着他来到了他的房间。一进房间就见墙上挂有好几幅人物头像速写,多半画的是姑娘:有的笑着,有的皱着眉,有的齐耳短发,有的长发飘逸……看起来还真有点功力。最令刘明震惊的是居然还有一些女人的裸体像,或站或坐或躺,形态各异,姿态相当撩人。

刘明看得面色潮红,心潮起伏。刘日铭对刘明的表情却不太在意,反而表现出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样子。接着,他指着自己画得出彩的地方细心地为刘明作解释,似乎等待着刘明恭维他。

刘明没出声,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后尴尬地转过身打量起他的房间来。只见他床上的东西叠得整整齐齐,枕头边还摞着一些绘画书籍,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摆着镜子和梳子,不过蹊跷的是还有一瓶青绿绿的香水,细细的瓶身立在那里,在亮瓦下很是显眼。这时,李家强走了进来,刘明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是想找李家强的。刘日铭跟李家强打了招呼后,就拿起桌上的镜子和梳子,走到门口光亮处,边照镜子边说道:“瞧瞧,刚下车,发型都乱了。”说着,他把头发梳到两边,恢复到原来小分头的发型,又低头指着身上的的确良衬衣向刘明问道:“灰尘多不多?”

刘明扫了一眼,说:“是有一些,不多。”并随手帮他拍了拍。

“近来做什么工?”刘日铭与刘明攀谈了起来。

“工种较杂,砍草、积肥、开荒,还有上山种木薯。”刘明答道。

“我们都是红城仔,大家要合得来些。你刚来,很多事都不懂,但你跟着李家强是不会错的。”刘日铭俨然一副老大哥的口气。

“是的,那天去种木薯,我没听他的话差点出了大事。”刘明想起那事还心有余悸。

“是吗?他是这里的元老啦。”刘日铭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李家强听到后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我与日铭还是合得来的,我们都是从红城来嘛,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来,我们到门口草地上坐坐,聊聊天。”

于是三人找了凳子坐在门前的草地上,漫无边际地胡扯了起来。

刘明望着远处高山上的山洞,立即想起自己的初衷,于是指着那座高山说道:“你们俩谁上过那山玩过?”

刘日铭说:“这么高,我才不去呢,下来一身脏兮兮的,发型都会乱了呢。”

李家强对着刘日铭说道:“你就怕你的发型乱,你命好,像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要早当家啊,为找柴烧,我都记不清楚到底上去过多少次了。印象最深的是我还在校时,有一个星期日上山找柴,下山回来时,裤子被树枝划破了,整个屁股都露了出来。我只有这一条比较像样的裤子,第二天还要去上课呢,一时又找不到人帮忙补,难为我了。”他们俩人相识很久了,说起话来也很随便。

刘日铭忍不住笑了一声,说:“解决裤子划破的问题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你来找我,我可用伤湿膏帮你粘上,保证像没破过一样。”

李家强笑了,说:“你这话等于是脱裤子放屁。用伤湿膏粘补的衣裤万一被我身旁的女同学看见了,不是成了笑话吗?”

刘日铭又笑着说:“那让你光着屁股放屁吧,这更方便。”

正说着,“嘣”的一声,犹如响了一声闷雷。原来是李家强用力放了一个屁,随即三人放声大笑了起来……

一阵大笑过后,刘明穷追不舍地问:“后来呢?”

李家强叹息道:“哎,我不愿让家人知道我裤子破了,遮遮掩掩的,但还是让我妈看到了。晩上,她等我上床后,在油灯下帮我缝补,次日我才又能穿上它上学。”

刘日铭说:“你的不幸还算不了什么,你现在还有疼爱你的爸爸妈妈、关系亲密的兄弟姐妹,你可比我幸福多了。”

李家强说:“难道你比我更不幸?”

刘日铭满脸痛苦地说:“我不想说了……”

一阵沉默后,刘明再次转入正题:“哎呀,我的柴火快要烧完了,家强,你看你啥时候带我去找点柴火吧。”

李家强说:“好啊,没问题!我的也快烧完了,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去。”

刘日铭却对他们的言论唱起反调:“你们真笨,找柴多辛苦啊。你们瞧瞧生产队设在路边的蒸粉组,那里的柴可多的是,半夜扛它两捆回来就够得你们烧的了。”

“你这是煽动!想教唆我们去偷小队的柴,你安的是什么心啊?”这句话刘明憋在了心里,心想他这个人可不只是个大嘴巴那么简单啊。

李家强也沉默了。

为打破尴尬,刘明说道:“被发现了那不是完了吗?偷生产队的柴火那还了得,我可不想做那样缺德的事情。”

刘日铭一听,嗤之以鼻:“两个怕死鬼!是半夜去扛,又不是叫你大白天去,谁能看见呢?”

正说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出现在了他们宿舍的入口处。刘日铭眼睛一亮,招呼也没打就快步迎了上去。

李家强见状小声地对刘明说道:“喏,这就是彩梦,靖圩大队文书龙光贵的女儿,在洛圩中学读高中呢。”

刘明立刻明白了,记得李家强跟他讲过,刘日铭是高中毕业后才到了这里插队。那小子曾去建过水库,修过一段时间的公路,回来后,由于插青宿舍还未建成,他就住到了指导员农金玉家里,接受“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式的再教育。农金玉是个老贫农,为人相当严肃,“文革”开始时当上了小队领导,专门负责政治思想工作。刘日铭当初与他“三同”,也是刘日铭父母的意愿。由于刘日铭在学校时的名声和表现不怎么好,就想让他与老贫农一起生活,得到再教育。可没曾想他偏偏吃不得苦,跟着大伙上山干活还没几天就喊苦喊累,直嚷着做不得了。可这小子练就了花花肠子,能说会道。连农金玉都信了他的花言巧语,把他调到了工种相对轻松些的生产队的菜地种菜。可他又不争气,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勾搭上靖圩大队村文书龙光贵的女儿龙彩梦,两人谈起了恋爱。

这会儿只见刘日铭带着龙彩梦进了房间,并把门上了栓。

李家强接着说道:“他们俩像小孩子过家家,吵吵闹闹,这段时间好一点。”

刘明刚才未能看清龙彩梦的容貌,只记得她头发长长的,容貌俏丽,衣服也穿得鲜艳,印象最深的是她的个头比刘日铭的个头高。

突然两人像在房间里闹嚷了起来。

“你的额头为什么伤了呢?”

“哎,不说了,就是那天回去要这画板时无意间受伤的。”

“你破相了。”

“好在没伤着眼睛,暂时的破相不要紧。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刚才老远就见到你下车。”

“几天不见你了,现在终于见着了,你怎么满脸不高兴?”

“我来这里的次数太多了,以后我会少来了。我来这就想与你说这事。”

“我刚拿完画板回来,正要为你画一幅全身像,你怎么说要少来了?你就是缺少一幅站立的全身像嘛,我要在门前树下为你绘画。”

“要来也只能是星期日来,老师现在发现我经常旷课,已经找我谈话了,她问我为什么要旷课。”

“你怎么说的呢?”

“我只能骗她说我生病了呀,但不能老是这么说,大家看我很精神,哪里像有病的人呢?但我又不能说是来这里让你画画的,传出去可不得。”

“你能骗就骗,现在的学生不上课多的是。”

“是啊,但我的班主任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他对我说,他要去家访找我父亲谈话了,还要调查我为什么旷课。我父亲如果知道我经常旷课来这里让人画画,肯定要打我的啊!”

“你老师怎么可能知道你来这里让人画画呢?我们都是在房间里画的。”

“我曾和我的同学说我让人画了好多画,我最担心的是同学把这件事告诉老师。”

“哎,这麻烦了。” mS9Y+p84j/1oBK9Mu9uqh5fO5kR4uQ0ODCvzO7kxwOZOYnnFNxLwxEnQ65xlmp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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