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安弯了弯唇,原本她远远站着,这几人有说有笑,如今她坐下来就变成这样。
她早就该想到的,她的到来只会破坏他们的气氛,只是她都清楚的事情,陆十洲一定不会不懂,他这是何必,就一定要她下来吃饭。
难道现在这个样子他就开心了?
陆十洲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赵合西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埋头。
中午吃饭比较晚本来就不饿,再加上她一直没有晚上吃饭的习惯,所以随便扒拉几口就实在咽不下去,犹豫着要不要离去,还是自己需要收拾自己的碗筷。
默默的坐着待了好久终于是等到他们都吃完,赵合西站起来要离去,一个阿姨也从厨房走出来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剩饭残骸,林十安彻底舒一口气,也要站起来。
“这怎么没怎么吃啊?”
林十安不好意思,“不太饿。”
“生病了?”阿姨很是热情。
林十安受不住,摆摆手,“我晚上一向不吃饭的。”
“那怎么行啊,”阿姨开始絮絮叨叨,“不吃饭还怎么长身体。”
林十安看一眼并不打算说什么的陆十洲,主动开口,“谢谢你的台灯,我很喜欢。”
还没有走远的赵合西回头狠瞪一眼陆十洲,然后小跑着上个楼,脚踏的地板很响,武冬子也非常不满的看林十安一眼。
林十安皱眉,不知道这两位又是怎么了。
“先凑活用吧,怪我没有说清楚,没有买粉色的。”
“我不喜欢粉色的,”林十安站起来想要帮着阿姨收拾一下,听到他的话觉得自己还是要反驳一下,至少这个世界上要一个人知道自己对粉色保持无比的厌恶情绪吧,“我最讨厌粉色。”
她强调。
陆十洲似乎很意外,“我看你杯子是粉色的。”
林十安觉得好笑,“对,只有杯子是粉色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两个人的语气都很平和,一来一往的。
蒋南站起来,适时打断,“我上楼等你。”
林十安没有再看他们,跟去了厨房。
她一个人待着实在是太过烦闷了,总要自己找点事情做。
陆十洲看她挺直的背影,没有说话,嘴角微动,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大。
阿姨看林十安跟进来了很讶异,手忙脚乱的制止她要帮忙的动作,“我是花钱被雇来的,正规的家政公司,如果叫你们帮忙的话,被举报是会扣钱的。”
“没有人举报您,我只是实在没有事情做。”
“那你就在一边站着看我洗碗,”阿姨很坚持,“和我聊天不就有事情做了嘛!”
“阿姨你是上海人?”林十安听着口音很像,“我们班导就是上海人。”
“是啊,不过很早就到了原昌工作了,上海没有去处了,花销又比较高,还是这边好一些,生活节奏稍微慢一点点,叫我走的太远了我也舍不得,一直都是这边的。”
林十安点点头,“故土难离。”
“对对对,是这个理,”阿姨的动作迅速又高效,一看就是很熟练的样子,“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帮人家干干活,养活自己没问题了。”
“您的家里人呢?”
阿姨笑笑,“哪有什么家里人,儿子当兵死在黄河以北了,他爸爸很早就肺癌走了。”
“抱歉。”
林十安不由得站直身体,她不擅长安慰别人。
连自己都安慰不了的,怎么有法子宽解别人呢。
“没事没事,”阿姨面色如常,“早就过了难过的时候了,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林十安不语,丧夫丧子,这种痛楚无论是过多久也不会消弭的。
时间其实根本不是良药,都是骗人的。
“不过我倒是学会了一点,”阿姨很是神秘,“就是一定不能抽烟,我们那边空气特别好,我做饭又清淡,我丈夫工作的地方也特别干净,我跟你讲啊,就是他抽烟的事情!他抽烟啊,就把他的肺给搞垮了,不然他还得活好久呢!我也不至于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我儿子也不至于想着为家里分担就去当了兵,其实吧,他成绩很好的,可以上一个很好的大学的。”
林十安不知为何觉得心酸,世人皆苦。
“你要给他们说一说的啊!”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低迷,阿姨陡然换了话头,指了指外面,“他们都抽烟的,除了那个叫小西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