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安皱眉头,“笔试如果过了就准备复试,没过就找实习吧,你到底要说什么?”
“不再准备一年了?”
“咱们家还有那个条件让我考三次试吗?”林十安觉得很可笑,突然就纠结了之前的怨气,“说到底,要是我不用一趟一趟往家跑帮你四处逃,我也不至于大学四年没有参加过任何的社团任何的活动到最后一分的素拓都没有!”
楼道很安静,还没有一个人,林十安的质问倒是也没有显得很突兀,她情绪起伏一贯不大,什么时候的分寸都掌握的很好,翟笑笑经常说她没有人味儿,林十安每次听到她这个论断都不说话。
电话那头没了声响,林十安嗤笑,这个爹啊,哪儿都不好,就是还保存着最原始的人性——即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所以才能对着自己畏畏缩缩的,才能保证兜里只有几块钱的情况下坚持叫林十安上完大学。
“你要是没事儿我就挂了……”
“别别别,安安啊!”林津着急,“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因为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所以我是想着你考完试就别回来了……”
“不回去了?”林十安好笑,“我不回家我去哪儿?我过年你也叫我在外面?”
“你自己在外面吃顿饭比回来强多了……”林津的声音越来越小。
“呵,你还知道啊,”林十安转着手里的笔,“说吧,出什么状况了?你还能遇到什么严重的事,又被人催债了?人家又抄家了?”
“额……差不多……”林津含含糊糊,“但是我可以解决,你回来反而给我添麻烦,所以,你自己在外面凑活过一个年,寒假千万别回来了!”
林十安被他说的越发的奇怪,但又不想和他继续纠缠,“知道了。”
先答应下来,反正就隔着几条街而已,到时候溜达着回去转悠一下又能怎样。
挂了电话却是再也没有了继续背书的心思,裹上大棉袄,林十安决定出去跑一圈,吸一吸专属于原昌的冬天的雾霾,即没有京城那股子冷硬,也没有保定的刺鼻,而是尘霾粒粒分明的那种。
出了一身汗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就是回来找不到自己的椅子了。
林十安这把椅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认错的,因为这是当年她办奖学金时团委老师给她的老师椅,冬暖夏凉的水獭皮做工,老师祝她二战胜利的礼物。
林十安无语,这就是摆明了拿的。
“梦妆,你看见我的椅子了吗?”旁边抢占最佳位置的另一个小姑娘闻声扭头看她,然后缩缩脖子小心翼翼的朝她招招手。
林十安深呼一口气走过去。
“那个格子衫的女孩子你记得吗?”
“就是每天晚上在楼道里面大声朗读影视艺术那位吗?”
王梦妆点点头。
“她拿走的?”林十安疑惑,“她每天见我应该知道这是我的椅子吧?”
王梦妆抿嘴,一脸的讳莫如深。
林十安倒是没有过多的为难王梦妆,她扭身去找这个格子衫的女孩子,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自习室的,但是五楼一共也就七八的教室,一间一间的看总也是能看见的。
一边走林十安一边想,她是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个女孩儿,要说惹人注意,应该是对方比较厉害吧。
林十安活到这么大就没有遇到过像“格子衫”这么自我的人,晚上背书的时候楼道里面挤满了人,几步就见一个小马扎,大家很有秩序,就她一个用小学语文课本要求的大声朗诵的方式背资料,真不是林十安夸张,整个五楼的楼道回荡的都是她的声音。
但是没有人上前提意见,林十安自然也不会自己找自己的麻烦,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林十安准备了耳塞。
刚刚走到第二间教室林十安就看见了那把陪伴自己已经两个月有余的水獭椅。
椅子上没有坐人,教室里面也不见一个人。
林十安撇撇嘴,自顾自的拖着椅子回到自己的自习位置。
“没什么事吧?”刚准备坐下就听见耳边压低的声音,连带着呼气声喷到脸颊上,林十安吓了一跳。
“没有,”林十安摆手,“估计是……色盲。”
黑色的水獭和水泥灰的金属,林十安只能找到这么一个理由。
“你说谁色盲呢?”是很有恃无恐的声音。
林十安瞧过去,是“格子衫”,好像刚刚从洗手间出来。
王梦妆一溜小跑逃离战场,埋首书本间,仿若什么都没有听见。
林十安眼瞅着这位就是过来找麻烦的,但是见多了这种场面,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怎么还有男人的声音?林十安又把目光从雪白的纸张中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