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安浑身打颤,牙齿磕碰在一起。
她想起来小时候就是林津比较喜欢自己,奶奶因为她是女孩子不看重,连带着妈妈都被嫌弃,她经常记得妈妈那个时候抱怨,坐月子的时候只有小米粥,自己就没有奶水,林十安只能喝奶粉,好的奶粉喝不起,就喝货架最下面的便宜奶粉。
林津要工作,没时间管家里的事情,妈妈又不是惯会告状的人,母女俩在家里受着委屈,他一概不知道。
林十安时常想,其实自己的妈妈并不是一个绝情的人,在婆家人的排斥下,她照旧养的林十安好好的,最后抛下自己和林津,是因为林津太过分了,没有一个女人受得了。
这里面没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意味,毕竟,妈妈跟着林津没有享过福。
小时候没有新衣服没有新玩具林十安都无所谓,妈妈会给自己做衣服,针线活她使得很好,林十安最喜欢的那个虎头帽到现在也没有丢掉,针脚细密,和买的没什么两样,玩具是林津做的,木马和拨浪鼓是他最拿手的,他工作之余的闲暇时光都是这么打发没了。
那些玩具倒是找不到了,可能很早的时候就坏掉了。
锉木头的声音和缝纫机工作的声音就是林十安听到过最好的声音了。
后来全没了。
人的贪欲起了,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她不知道。
只是林津丢了工作,开始赌博,妈妈终于再也受不住。
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在,林十安早就察觉到了,妈妈最后摸了摸她的头发,目光温柔就像是从前的无数次一样。
林十安冲她笑,她也笑。
其实林十安很想问她为什么不带自己走,后来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矫情了,更何况,她有点不想走。
如果林津对自己不好的话,她或许不会犹豫的抱住妈妈,然后哭着求她带上自己。
林津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他为什么不坏的彻底一点,这样她就不会现在在这里慌张恐惧了。
林十安觉得身体很冷,就像好不容易从回忆里挣脱出来,结果重新坠入深渊。
现在的林津还活着吗?
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林十安蹲在角落,本来就白的脸上血色全无,她要怎么做?她要怎么做才好?
找楚和吗?
她没有任何证据,要怎么让对方相信自己?
如果让陆十洲出来指证呢?
林十安咬上发白的唇瓣,一圈血色的齿印印出来。
他不会的,他刚刚已经说了不会管了。
那要怎么办?
她直接去找那个刘振虎吗?
他在哪儿?
找到了要说什么?
……
林十安脑袋乱如麻,所有的事情一起像潮水般涌出她的记忆。
如果当时她多问问林津的事情是不是今天就不会这么无助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陆十洲走出来一眼就看见林十安,以一种绝对保护自己的姿势缩在墙角。
陆十洲上前想要把林十安扶起来,却感受到她的颤抖。
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林十安一早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大,如果这件事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是不是可以找到法子把林津救出来。
林十安咬着牙,在这个陌生的空间,她屈起膝盖跪了下去。
“你……救救我爸爸好吗?”她低垂着脑袋,紧紧拽住陆十洲的裤子。
他一定很讲究,即使是休闲裤也收拾的很利索,没有褶皱,布料上佳,倒是叫她给破坏了,陆十洲似乎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面露惊诧,他扭头看赵初愿,后者摊手耸肩表示自己全然不知情。
“什么意思?”
“你刚刚说的那个人,那是我爸爸,”无视嘴里的苦涩,林十安颤抖着,抬起眼,迎上陆十洲墨色的瞳子,“你救救他好吗?你知道的对吧,人不是他杀的,他只是个替罪羊,你把他救出来好吗?你有办法对不对?”
紧抿着嘴唇,陆十洲一言不发的听完林十安的请求,赵初愿似乎想说什么,皱着眉在一旁站着陆十洲视若无睹那道意味明显的目光,只是沉默着,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林十安心里微微一跳,最后的一点希望似乎正在慢慢淡去,却见那双大长腿缓缓的蹲了下来,林十安下意识一抬头,陆十洲正与她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