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被水望月勾起了兴致,坐起身来嘴角勾起几分笑意,只是笑意尚未到达眼底就又忍不住咳了几声。他叹了口气,颓然地靠回床角,终于还是败给了这幅身体。
“本王是慧王,睿王是我二哥。”
水望月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眼前这少年比自己小那么多,要真的是她的夫君,那她岂不是老牛吃嫩草。
刚刚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副画面,自己人老珠黄,对方风华正茂……呃……她想挠墙啊……
甩甩头,她也轻咳两声讪笑道:“还好,还好。”
“还好?”他狭长的双眼微眯,“看来你是对本王不满意。”
“这个……”她讪讪笑道:“这从何说起?我还没感谢王爷救命之恩呢!”
这时门口又响起了脚步声,水望月的目光不自觉地扫扫门外。
一个浑厚的男声在门口恭敬地说道:“殿下,药拿回来了。”
随后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
水望月身子一个激灵,在门打开的同时翻身上床躲到了慧王身后,然后伸手扯下床慢,同时拔下头上发簪抵在他腰间,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你若敢乱说,姑奶奶就要你陪葬。
她做完这一切,高大的身影已经走进床边,弯腰向慧王躬身行礼,大手将一碗药汁放在床头的小柜上,然后毕恭毕敬的退到一边。
慧王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高大的男人又行了礼准备退出去,却看到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他顿住要离去的步子,等那两个走进来,向慧王行礼:“云荒,玄机,见过殿下。”
少年轻轻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可是水望月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因为她能察觉到进来的两个人都是阴阳师,而且道行不低。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发簪,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
那叫云荒的女子隔着床幔向慧王看了一眼,虽然看不真切但却感觉慧王的精神比之前好些了,于是便向他禀报了刚刚去探查的结果。
“殿下,王府中确实有些邪祟,不过大多也就是些白僵和腐尸鬼之流。睿王殿下平日里杀戮太重,难免惹得怨气缠身,不过也不似外界传言的那般厉害。想来要不了几日,国师就能将这里肃清。”
慧王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由于隔着床幔,水望月只能看到二人影影绰绰的身影,看不清面容。
又听到那叫玄机的男子含笑道:“亏得尚书家大小姐口口声声爱慕睿王殿下,还闹得满城风雨,连皇上都亲自下旨赐婚,可谁知她竟然害怕连累自己,让庶出的妹妹替嫁。如此贪生怕死之辈实在是……。”
他声音忽地转冷,似乎对那尚书家的大小姐十分鄙夷,但想了想,此时与他实在无甚关系,又想到慧王主子素来爱清静,于是将即将出口的脏话咽进了肚子里。
水望月躲在慧王身后听了玄机的话后,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合着自己就是尚书家那个替嫁的倒霉妹妹。
在囚室里那韶华郡主叫自己什么来着?
水望月?
她此时已经不是本来面目了……合着这倒霉鬼也叫水望月。
虽然穿越年年有,可是穿越到了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嗯,好像还真没见哪个电视剧里演过。
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啊!
既然是同名同姓,又穿越到她身上,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应该替这个水望月好好教训教训她那个心思歹毒又贪生怕死的姐姐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男主角怎么说也应该是睿王啊。此刻他人呢?为何他不在自己府中,反而是慧王在他府中。
电视和小说里那些穿越的王妃第一个见到的好看男人都应该是自己的夫君啊,为何到了她这里,第一个见得却是自己的小叔子,这太不科学了。
不过眼下她也没有心思多想,毕竟她身受重伤,不能很长时间的隐匿气息。普通府兵还好,这两个阴阳师也不容易对付,她咬着唇,心下一横,将手中的发簪朝慧王雪白的衣服里面刺去。
鲜血无声地从雪白的衣衫中点点透出,像是雪地里的点点寒梅。
“嗯。”慧王察觉到她精神紧绷到了极点,淡淡地说道:“下去吧”。
玄机看了看云荒,云荒却目不斜视地说道:“属下告退。”
说完也不等玄机,径自出去,玄机在心里叹了口气向慧王行礼:“属下也告退。”临走还顺手将大个子也拉了出去。
刚刚还热闹的房间一下子只剩下了慧王和水望月两个人。而且两个人都坐在床上。
水望月打量了一下自己,下半身在被子里,只露着上半身,而且紧紧靠在慧王身后,一手按着他的肩,一手握着发簪抵在他的后腰。
水望月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自己走到一个小鲜肉面前,将他推到床上。小鲜肉一双如受惊小兔般的眼睛无助地看着她,然后她长腿一跨压住他,一手拔下发簪抵住他的咽喉,一手勾住他的下巴,“美人儿,你就从了爷吧!”
“你在想什么笑得如此猥琐。”慧王见她精神刚刚放松下来就能走神,不禁暗暗佩服了一下她的神经,到底是有多大条才能做到。
“咳咳”水望月干咳一声,发现自己的发簪还插在慧王身上,她惊得连忙拔出来,也顺带收回放在慧王肩上的手,然后从床上跳下来想去翻找药箱给他止血。
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她家,干笑着问依旧坐在床上的慧王:“那个……你家药箱在哪?”
“这里不是我家。”
对哦,这里是睿王府。
这个慧王应该是来参加哥哥婚礼的,然而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会暂时在哥哥家休息的吧。
想到这儿,水望月心里不觉愧疚起来。
这人身子这么差,刚刚还被她刺伤了,虽然伤口不深,可是……看到他眼中的淡漠,她还是有点心疼。
“那个……对不起……谢谢你!”
水望月站在床边,垂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大气儿都不敢出。
见她这副模样,少年眼底的雾气慢慢散开,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问她:“你打算如何谢本王?”
声音依旧分外好听,可水望月却听得一脸黑线。
怎么谢?
她说谢那纯粹是客套话。
他是王爷,她是个随时可能被人抓回去的阶下囚王妃。眼下除了帮他包扎伤口她还能做什么?
虽然对于她来说,那种程度的伤口……其实也并不需要包扎……不过他与她不同,她是个整日与妖魔厮杀的人,受伤是家常便饭,可他不同啊,他是王爷,身娇肉贵,应该从未受过伤吧。
“你想让我怎么谢?”
她还是问出了口。如果她能为他做点什么的话,她是愿意的。毕竟刚刚他没有出卖她,不是吗?
“本王觉得以身相许就很不错。女子不经常是这样。”他挑着眉,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水望月一脸黑线,走近两步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却被他别扭地躲开了。
水望月无所谓的耸耸肩,道:“少年,你戏文看多了。”
慧王没有接话,只是定定看着她,一双眼睛明朗而清澈,眼中有着不知名的情绪。
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良久之后,水望月实在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嗯……你先休息吧,我……我该走了。”
“外面都是抓你的人,你能去哪儿?”
“这……”
“本王休息一下,你换身衣服,稍后跟着本王的马车一起离开自然没人会拦你。”
“多谢……呃……王爷大人大量应该也不需要我来谢的哈。”
水望月笑得一脸谄媚,慧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径直躺下。
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
水望月讪讪地走到床边,探着脑袋瞧着慧王。
他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干净的面容似乎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好似一个迷路的天使般惹人怜爱。
水望月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给他包扎了一下伤口,伤口不深,确定不会再流血,水望月将他的衣服整理好。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微笑着为他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走到桌子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才走向衣柜,打开拿了一件男人的衣服,转身看了看床上的人,似乎睡熟了,于是捧着衣服绕道屏风后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将衣服换好。
满意地看着镜子中自己陌生而美丽的面容,她轻声对自己说:“亲爱的自己,你要足够坚强,无坚不摧的去面对那些妄想给你伤害的人和事,然后以骄傲的姿态目睹他们失望而归。”
床上,少年的双眸缓缓睁开,笑意从嘴角一直蔓延到了好看的眸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