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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峻岭夺金相逢戆侠
田场练武忽来番僧

一条峻险的山岭,自西徂东,从岭上仰视上去,但见岭上怪石罗列,如熊如羆。黑压压的森林,遮蔽了天空的浮云。山坳里也都是些乔松古柏,被野风吹着,发出怒吼之声,如波涛卷至,令人身上也有些寒意。因为这时已近凉秋九月。

这时有一个蓝袍的健儿,举步若飞,很矫捷地走上岭来。一口气走到岭上,也觉得有些疲乏,见那边长松下有一块很光滑而大的青石,他就坐在石上稍憩。仰起头来,睹着空中盘旋的苍鹰,颇涉遐思。你道这健儿是谁?原来他便是在九华山上斩大蛇,九华村中诛淫妇,题诗壁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位怪客,那位壮士。

他自在村中杀掉了一对奸夫淫妇,不欲惊动乡人,也不欲贻祸他人,所以在壁上题下一首诗。他出行目的本不欲多在那地方淹留,所以乘此机会,不告而行,来到这里皖赣交界的尖帽岭。因为这岭十分峻险,高可接天,形如一顶尖削的帽儿,土人遂称为此名了。

壮士在石上休憩一会儿后,又觉得有些口渴,听北面有水流潺潺之声,便立起身来,循声寻去。穿过一重松林,果见石壁间有一清泉,自上下坠,从石上流到潭中,潴成一个小池,复由池边石上奔流而下,跳珠溅玉,恍如通明之帘。池边石壁上镌着许多字,大大小小,有些已漫漶不辨。壮士也不去细瞧。却伸出双手,掬着泉水,饮了一番,解得口中的渴。

回身走到原处,却见石上早又坐着一个黑面大汉,须如刺猬,绕颊丛生。一双三角的眼睛,两道板刷般的浓眉,身材魁梧。穿着一身黑布的衣裤,脚下踏着一双皂靴,靴跟已有些破敝,露出乌黑而光的脚踵来。瞧他相貌甚是凶猛,很像绿林中人。身边却放着一只长方的木箱。一见壮士走来,那黑面大汉便从石上立起,背着那只木箱,拔步就走。壮士瞧着那木箱十分沉重,那大汉行踪又很令人猜疑,一定是个盗跖者流,掠得金银财物归去了。自己身边本来阮囊羞涩,缺乏盘川。那么他既然得的不义之财,何不夺过来用些?取之也不伤乎廉,好教那厮悖入悖出,得一个惩戒。

想定主意,遂从腰际掣出那柄牛耳尖刀来,飞步抄过大汉前面,喝一声:“不要走,你那箱子里的东西快快取出来,让人家用些,才是晓事的。否则你这厮休想轻易过去。”

那黑面大汉起初不防到有这么一着,倒使他怔住了。后来听得壮士之言,明白他的意思,遂哈哈狂笑道:“好小子,胆敢向你家伍爷剪径,也太不知自量了。你要我木箱里的东西么?也罢,待我送给你受用一下,看你受得起受不起。”

说罢,便将背上木箱取下,向地上咚的一掷道:“小子,你瞧着吧。”跟手把木箱掀开,取出一对又圆又大的紫金锤来,双手握住,晃了一晃,喝道:“我这一对家伙很倔强的,我虽情愿送给你,不知道它肯不肯,瞧你本领如何吧。”抡起左手紫金锤,向壮士头上一锤打来。

壮士却不防那黑面大汉的木箱里安放着这一对家伙,知道他不是平常之辈,但是业已和他翻脸,凭仗自己一副好本领,也不甘向人示弱。便迅速地向右边一跳,避过了那一锤,遂把牛耳尖刀戳向他胸口去。黑面大汉把紫金锤格住,铛的一声,那刀早已枭开一边,右手一锤又向他拦腰打来。壮士便将手中尖刀使开,凭着身子便捷,左跃右跳地乘隙向大汉要害处进刺。那大汉也将双锤使动,如雨点般一上一下,尽向壮士猛击。壮士见他的锤法使得果然紧密,而且膂力尤大,每一锤打来,沉重非凡,自己手中只有一柄牛耳尖刀,决计难以敌得过他的双锤的,只有取巧一法,避重就轻,乘间蹈瑕,和那大汉周旋得他力乏了,然后可以取胜。

那大汉和壮士鏖斗到七八十合,饶他双锤凶猛,却不能打到敌人身上,心中好焦躁。暗想我这一对家伙不知打倒了多少英雄好汉,今天却遇到劲敌了。那厮手中只有一柄短刀,却和我能够战上许多时候,而且轻身功夫很好,我倒不可疏忽,急须奋勇将他打死。遂把双锤换了一路锤法,打将过去。这一来壮士有些抵敌不住,渐渐向后退走。退到一株枣树旁边,那壮士蓦地吼了一声,拔起那株枣树来,作为兵器。粗枝巨干,直向那大汉扫来。那大汉也把双锤抡动,两个人虎斗龙争般杀在一起。

忽然岭下人喊马嘶,拥上一大队人马来,个个面目狰狞,黑布裹首,手中各持着刀枪棍棒。有许多人扛着很重的箱子,背着很大的包裹。原来是一伙盗匪行劫回来,见二人在岭上厮杀,也觉有些惊呆。为首一个坐着黄骠马,手握双刀,年纪约有二十左右,生得一脸疙瘩,大喝道:“你们在此厮杀作甚?也识得狗头夏四么?”

黑面大汉瞧见盗匪到临,便向壮士虚晃一锤,跳出圈子。虎跃一般奔至盗魁马前,喝道:“什么狗头羊头?吃你家老子一锤。”呼的一声,左手紫金锤向狗头夏四头上打下。狗头夏四把双锤架开,铛的一声,身子在马鞍上一晃,虎口震裂,右手一柄刀也被锤头击飞了。说声不好,才想退后,黑面大汉右手锤打来时,正中狗头夏四的头颅,一颗狗头击个粉碎,从马上跌下地来。

壮士见黑面大汉回身杀盗,喝声爽快,也举着枣树向盗群中冲杀过来。大汉更把双锤使得如两颗金星,一齐把盗匪痛击,谅这些盗匪哪里是二人的对手,早被二人杀得落花流水,死了一大半,余众鼠窜逃去。

黑面大汉飞步而前,抓住一个盗党,掷在地下,一脚踏住,喝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狗盗?”

那盗战战兢兢地说道:“求爷饶命,我们是离此三十里打虎山上的弟兄。那被爷击死的狗头夏四,便是我们的头领。今天从郑家村行劫回来,不料遇见了二位爷。如今头领死了,弟兄们逃了,求爷饶了我一条性命吧。小人也是第一次做强盗啊。”

大汉等他说完时,喝道:“谁管你第一次第几次?你既然做了强盗,我也饶你不得。”手起一锤,把那盗打成个肉饼。

回顾壮士把枣树拄在地上,看他做事。许多箱子包裹都抛丢在地,不由带笑向壮士说道:“我们厮杀了一会儿,觉得你的武艺真是不错,很够得上是一位好汉。凑巧来了盗匪,被我等合力歼毙,也是他们自来送死。现在我们可以不必打了。你起初要看我箱子里的东西,以为中有金银,谁知是我的家伙。讲起我的家伙,无人能当得起我三锤的,你能受得下,还得起,所以我说你是好汉。现在盗党抛弃下的财物,你要取时,尽可拿了。”

壮士见他说得十分干脆,遂把枣树向旁边地下一掷道:“好,承蒙谬赞,愧不敢当。你也可算一位好汉。方才领教过你的双锤,很是使我佩服。我们萍水相逢,惺惺相惜,如蒙不弃,愿闻姓名。”

黑面大汉哈哈笑道:“岂敢岂敢,我们坐了再谈如何?”

二人便回到那块大青石边,一齐坐下。大汉把双锤仍放在木箱中,然后说道:“我姓伍名震子,别号伍三锤。自幼父母双亡,一向在冀北设立镖局,很有一些虚名。至于我的武术,一半是天生大力,一半是随从邻人纪翁学习而来的。那纪翁以前是僧王亲格林沁麾下的骁将,只因被人妒忌,所以愤而辞职。他和我很是相契,可惜我只有蛮力,不谙武艺,遂把十八般兵器一件件教授给我。我悉心练习,后来我无意中从荒刹里得来这一对紫金锤,知道是很名贵的东西。守寺的老僧告诉我说,去年有一个四十开外的伟丈夫,途过这里,病卧庙中,十分沉重。不到几天就病死了,所留下的只有这一对金锤。他因没有用处,搁置在荒刹中。我出了五两银子留下,取归与纪翁审视。纪翁也赞叹好锤,谅那人必是一位有能耐的好汉,可惜不知姓名,已奄然物化了。纪翁遂把锤法一一教导我,我遂使用这一对东西,倒也很是得手。以后开设镖局,凭仗着这一对双锤,打倒了黄河南北不知多少英雄好汉,所以人家称我伍三锤。不幸后来得罪了贪官,诬我一家通匪,竟乘我在外之时,将我的镖局封闭,一家老幼杀害,并且画影图形,要捉拿我到官治罪。我一口怨气无可发泄,改装回乡,将那贪官一家也杀个一干二净,报得血海大仇,从此便流落江湖间了。今日到此,得遇尊驾,相逢很巧,谅尊驾必是一位有来历的英雄,也愿请教大名。”

壮士听伍震缕述身世,非常直爽,遂也把自己的家世告诉他知道。原来那壮士姓黄名猛,是浙江天台山畔黄家村中人氏。那村中人民大半黄姓,黄猛的父亲黄克夫是一个乡间的守财奴。黄家村里要推他家为首富了,可是克夫虽然有了许多田地房产、金银珠宝,自己一些儿不肯享用。他的夫人周氏是个佞佛的老妪,膝下只此一子。按常理而论,黄猛席丰履厚,坐拥许多遗产,当然是个千金之子。可是黄猛少时不学一般富家公子模样,征逐于绮罗丛中,出入在脂粉队里,反倒对于女子十分厌恶,只欯使枪弄棒,练习些武功。又花了五百两银子,买得一匹名马。那马周身毛色如银,可以日行千里,夜走八百。黄猛时时骑着那马,出去奔驰为乐。他父亲也管他不住,请了一个宿儒在家教读,他哪里有心研究什么经书,勉强读些,时常跑出书室去了。

偏偏这位老师是个经学家,十分严厉,以为师严而道尊,要想拘束黄猛的自由。哪知有一天,触恼了黄猛的性子,把他的老师揪翻在地,拳打了数下。打得这位宿儒大喊饶命,方才住手。这么一来,这宿儒也不肯再在黄家教授了,气得几乎要死。黄克夫送了数百两纹银,又向他再三道歉,送他回乡。从此克夫也不再请先生了,为了他的儿子也觉得十分气愤。

有些亲戚在旁劝说道:“大概令郎是武曲星降世,教他念书是不行的。不如请个武术老师来教授他各种武艺,他倒肯真心实意飞练的,他日必能成就。也好考武场,立功名,如古人班定远傅介子为国立功,荣宗耀祖。况且汉朝如绛灌之俦,富至王侯,何必一定要他学文呢?性之所近,不可勉强的。”

黄克夫听了人家的说话,觉得也很有理,于是便延请一位武老师姓侯名瀛的,到来教授。果然黄猛很愿意地学习了。这样学了两年,已尽得侯瀛之传。侯瀛说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愧没有再高深的武术可以教导他,所以立即辞去。黄猛自侯瀛去后,自己依然朝夕练习不辍,只苦无名师教授,然而他的武艺已是一乡闻名了。

这时黄家村中自有许多少年,都来跟从黄猛一起练武。黄猛便做了里中游侠儿了,在他家的门前有一块广大的田场,黄猛每天早上聚集了一辈少年,便在那里使枪弄棒,习以为常。恰巧有一天他们在田场上练武,黄猛因为他们使的枪法不好,于是他就拈了一支梨花古锭枪,嗖嗖地上下左右使开解数来,枪花足有碗口大,晃动时使人目眩。愈舞愈快,正好像银龙戏海,怪蟒翻身,众少年见了,不由得喝声彩。

不料彩声未已,忽然西方一声冷笑,好似怪鸮夜鸣。众人都很奇怪,黄猛顿时把枪法收住,立定了回头向西首瞧视,却见一个番僧,双目突出,浓眉乌黑,颧骨突起,颔下有些短须,皮肤粗而且黄,身穿直裰,脚踏芒鞋,背上背着一块铁牌,胸前悬着一个斗大的木鱼,腰间却佩着一个刀鞘,隐隐露出一半,立在那里,兀然不动。方才的笑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黄猛心中有些恼怒,把枪向他一指道:“你这贼秃,不去募化,却来这里闲看什么?谅你也不懂什么武艺。方才你家小爷舞枪的时候,你冷笑作甚?难道小爷的枪法看不上你的眼睛么?”

那番僧听了黄猛的话,不慌不忙地说道:“小居士,你不要这样动火。出家人此来,正是要向你募捐了。你是不是这里黄家的公子?出家人虽然不懂武艺,只是刚才瞧见你的枪法,实在不甚高明,忍不住笑了一声,请你不要见怪。”

黄猛听了番僧的话,好似火上浇油,愈加发怒。众少年也说道:“这番僧口出大言,岂有此理。”

黄猛便对那番僧说道:“你说我的枪法不好,那么你必然是此中的内行,胆敢口出大言。你家小爷倒要试试你的本领。”说罢把手中枪一挺,又说道:“你这贼秃恐怕受不起小爷一枪,便要把你扎个对穿。”

番僧又是一声冷笑道:“黄公子,我索性说了吧。像你这样的本领,在我们寺里还不够有徒弟的资格。只好挑挑水,劈劈柴了。你要和出家人较量,好好好,我就领教你几枪便了。”说罢,走进圈子。

黄猛气得了不得,把手中枪向外一抖,照准番僧头上扎去。那番僧只低头绕了一个圈儿,黄猛的枪便扎个空,收转枪来,又向番僧当胸使一个苍龙取水,一枪向番僧胸前刺来。那番僧却很快地一跳,早已跳到黄猛的背后。黄猛明明一枪刺去,却把番僧刺得不见影子,不觉一怔。却听那番僧在背后带笑说道:“我在这里,黄公子,请你高抬贵手,再刺一枪吧。”

黄猛回转身来,先把枪向番僧的下三路虚晃一晃,一枪刺去。果然那番僧在避开这枪,便将身子向上一跳。黄猛眼上手中一齐留心,说时迟那时快,陡的一枪翻挑上来,觑个亲切,枪尖正向番僧咽喉刺到。自以为这一枪总要把番僧刺个着了。却见那番僧张口向下一咬,竟把黄猛的枪尖紧紧咬住。黄猛骤吃一惊,趁势把枪向番僧口中一送,哪知枪尖已被番僧咬住,好似生了根的一般,不能推动半毫。番僧举起右手,轻轻把枪一拽,那一支梨花古锭枪已脱去黄猛的掌握。黄猛此时还是不服,便向旁边一跳,又从一个少年手中取过一柄大砍刀来,使一个刀花,说道:“我和你比刀。”

番僧笑道:“任你刀吧枪吧,出家人总领教的。”便把枪向旁边地上一丢,说道:“来来来。”

黄猛便把刀使急着,一个箭步跳过去,照准番僧头上劈下。此时番僧不躲让,反将他一颗光头向上一迎。那大砍刀正劈在他的额角上,铮的一声,好如劈在石上一般,反而把那刀激退回去。黄猛又吃一惊,暗想这番僧莫不是生就的铜头铁额?怎么我的大砍刀不能操作他的毫末呢?

番僧却笑道:“你要砍时,快快再来一下。”

黄猛依然不信,把刀使个御带围腰,一刀向番僧腰中横扫而来。番僧却又轻轻一跳,跳至黄猛背后,用脚在他腿上轻轻一钩,黄猛早已撒手掷刀,扑地跌倒在地。众少年齐吃一惊,黄猛爬起身来,只是对那番僧呆看着。

番僧哈哈笑道:“黄公子,还有什么家伙,请使出来吧。我的说话如何?”

黄猛又对那番僧相视一下,忽然朝他拜倒在地,说道:“师父,你不是寻常之人,恕我肉眼无珠,多多得罪,务望师父海涵勿责。”

那番僧连忙将他扶起,说道:“黄公子不要多礼,出家人是不敢当的。我本来要向你家募捐,至于武艺一项,我还是个门外汉。”

黄猛又说道:“师父不要客气,你的本领比较我以前的教师侯瀛要好得十倍百倍,现在要请师父不弃微贱,便到我家里去小息。我情愿拜你为师,请师父不吝指教。至于师父若要募化,只要我对父亲说了,他老人家一定肯答应的。”

番僧说道:“孺子可教。我鉴你态度诚恳,盛气已折,且是个可造之材,我就跟你去吧。”

黄猛遂教众少年退去,自己领了番僧走进家中。黄克夫正坐在书房里核算账目,一见他儿子伴着一个形容奇怪的番僧步入,不由一怔。黄猛便对他父亲说道:“方才孩儿在田场上练武,忽然这位师父到来,说我的本领不济事。孩儿不服,和他比赛,果然武术高强,远出以前侯教授之上。所以孩儿再三邀他到家中来,要求他教授孩儿武艺。难得这位师父已经答应我的请求,所以孩儿引导他来和父亲相见。”

黄克夫听说,立起身来,含笑相迎,请番僧上坐。番僧放下大木鱼,解去背上的铁板,黄猛见铁板上刻有韦陀神像,便过去接了,供在桌上。番僧就老实不客气坐下,黄克夫也在对面坐了,黄猛垂着手,立在一边。

黄克夫便向番僧问道:“请问大师父从哪里前来?法名为何?还乞赐教。”

番僧答道:“我们地方离开这里很远了,乃是从青海石门寺出来。因为寺中要重修大雄宝殿,塑造十八尊金身罗汉,所以方丈派遣我等到内地各处来募化。我们同行二人,指定江浙两省,乃是富饶的区域,劝募当然较易。一路过来,已募得七八千两银子,遂由我的同伴护送回去。我一人来到这里,闻得居士是村中首富,要想来向居士募化,却逢小公子在场上练武。在旁看得口痒,笑了一下,小公子以为我有意轻视,遂一定要和出家人比试身手。出家人不敢得罪,只好敷衍一遭,幸得小公子自知其短,要我前来教他武艺。出家人见他如此好学,当无不允之理。”

说到这里,黄克夫接着说道:“大师父真好本事。小儿的性情是十分刚强而高傲的,能够使他诚意屈服,拜倒膝下,足见大师父自有非常本领了。但是说了半天,还没有知道大师父的法名。”

番僧笑道:“我也忘记通报了。出家人名唤法刚,在寺中略习得一些防身之术,不足称道的。因为我们这种人出来募化,五湖四海,无论什么地方都要去的,募化下来的银子也要回去交账,不能短少。可是外间歹人很多,我们若不懂得武艺,不要吃亏么?”

黄克夫点点头道:“不错,大师父真是方外奇人,难得依小儿的请求,不胜荣幸。现在请大师父便在寒舍小住,教授小儿的武艺。至于大师父出来募化,也是十分辛苦的,自憾绵力浅薄,不能多多解囊,愿出一万之数,不知大师父以为如何?”

法刚道:“居士如此慷慨,不可多得。出家人谨代敝寺感谢。”

黄克夫道:“算不得什么的,这笔款子待我慢慢筹措起来,他时等到大师父回去的时候,必当如数奉上。”

法刚又连声道谢,黄克夫又问法刚可吃荤腥,法刚哈哈笑道:“我是个酒肉和尚,不论牛肉羊肉猪肉都吃的。在青海的地方,酒是非常名贵而难得的,食物又是很苦,哪里像此地大江以南的锦衣玉食,优游舒适呢?所以我踏进了江浙之地,便觉得样样都好,一切吃的食物,比较青海大有天壤之别。江南人当然福气得很,民风也大大柔弱,没有像我们地方的人民能够耐劳而吃苦了。居士,我既已答应住在这里,请你千万不要客气。你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便了。”

于是黄克夫便教厨下预备一桌酒菜,到晚上宴请法刚,宾主尽欢。从此法刚便住在黄家朝夕教授黄猛,黄猛悉心学习,法刚又把自己佩的番刀给黄猛观赏,黄猛见番刀是用百炼钢制成的,刀的形式长有二尺左右,却只有两个指头般的阔。背厚也只有一分多,首尾笔直,锋利无比,光可鉴人。上面嵌有金丝纹,镌着几个番字。确是外间不多经见的宝刀。刀鞘是桃木质,外面裹着银皮,上铸一尊小小佛像,还镶着两颗小小宝石,这样装潢也是精美无伦。黄猛看了,十分心爱。

法刚又对他说道:“我们这边的风俗,崇尚佛教,喇嘛最是尊贵。我是红教中的喇嘛,以外尚有黄教,都是很占势力的。我们喇嘛或是尊贵的番人,随身都要带四件东西,不可缺少。缺少了不尊贵。”

黄猛听了,便问道:“是哪四件东西?”

法刚笑了一笑道:“孺子少安毋躁,待我细细讲来。”

欲知法刚说的什么四件东西,请看下回。 /9M+pJFndXbjFF8jtDaguKyaXxJcNFEjJ6uo1bP+ZMAyRlrF/QhMH/d6cAAMSh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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