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原来,算计或者利用程宗杨,李波没什么心理负担,现在到有些微微的不安,他不是不明白,程宗杨的处境,尤其是去年亲历了二郎的事,他后来才想通,那个门房,比他们进入桐园还早,平素特别和气,和什么人都有的聊,胖胖的,一脸的慈眉善目的样子,要不是纪律要求,他也愿意和他聊天,一个年近五旬的人,还是乡下出来的,只知道庄稼怎么种,走马路上,都会绕不回来的人,有什么可让人不放心,不过纪律如此,桐园的人,太复杂,他才只打个招呼,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能给二郎下药,他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明白,苏系对程宗杨又利用又打压又牵制,他半夜醒来,想想一身冷汗,才明白七叔的话,你以为桐园不是战场吗,那当然,不是说哪个人是你的敌人,是整体的环境。
越相处,对桐园有了感情,尤其是对孩子们,尤其是二郎,那么个小小的弱弱的人,一点一点长大,那么依赖他,什么好吃的都等着他,全心的依赖与依恋,他如何不动容,他回来得晚了,看见二郎在沙发上,有时候是贺妈抱着,有时候是唐笛,贺妈说,一定要等你回来,要不然,不肯上楼。二郎睡眼迷蒙地看他,笑笑,这才让人抱上楼。
他知道程宗杨的处境,明里暗里都不轻松,还有他内心的纠结,看到程宗杨那幅字,他才明白,二十年前的他,可能也是个热血青年,也和他一样,只是世事消磨,造化弄人,他多少理解,程宗杨说的造化弄人,他有些理解,有些同情,有时候提醒自己,他和他不是一个战线的,只能争取只能利用,如何会同情,七叔说,不只是理解,不只是同情,要换位思考,要真的站他的角度想问题,我们不能只用人家,不替人家考虑,伍先生说过,对朋友,要真诚,不能只是利用,要真的帮助到他们。
李波敲门进来,他对那盆菖蒲,是教二郎念诗时,才恍然明白,原来七叔的意思,要程宗杨早为孩子们考虑,菖蒲未见花,莲子未见心。
花开易见,可是怜之心如何见呢,这是一个敲打,让他早做决断,这自然是压力。他其实毫无头绪,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让七叔这次的敲打如此直接,程不是自己人,只是一个想要争取想要借力的人,南码头借力多多,他深有体会,他也明白,他和唐清现在是命运共同体,其实何尝不会影响桐园,唐清是唐笛的妹妹呀,这个血缘亲情在这。如果他们有事,也一样会影响桐园。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他什么时候,居然和桐园的命运有了关联,这让他有奇妙的感觉,第一次发现,这个他生活了几年的地方,原来在他的生命中,有了痕迹,这里的人,他真的当成了家人。
程宗杨对着菖蒲出神,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佩服人家暗示的方式,好吗,教二郎念一句,菖蒲未见花,莲子未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