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阿昌爱听,他得意,当年他父亲带了他投奔程宗杨的父亲,他们算是勉强的远房亲戚,可是太远了,东绕西绕,不过,程宗杨的父亲,缺个伙计,正常雇人,费用不小,还要管吃管喝,他犹豫着,阿昌的父亲说,我不要工钱,管吃住就成了,阿昌很灵活的,他也能跑腿了,表哥,你帮个忙,阿昌一辈子是少爷的奴才。
阿昌比程宗杨小几个月,果然特别机灵,程宗杨到不似父亲摆个小油铺子老板的架子,他没有兄弟姐妹,当阿昌是兄弟,他教阿昌认字,和父亲说,他是我的人,我说了算,我去哪里,都带着他,于是,阿昌读了高小,直到几年后,苏先生挑人,看上了程宗杨,要带到省城,程宗杨还是要带阿昌,父亲说,我可出不了他的学费,省里的学校,那什么费用,阿昌对念书兴致不大,他说,我不上学了,我找个差事,有事还能照应少爷,程宗杨说,什么少爷,我是大哥。
他后来一得苏先生的欣赏,就想把阿昌介绍进去,是阿昌自己混得不错,先是和人学了锁匠的手艺,程宗杨让他读书,他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算了,我的少爷,不大哥,成了吧,我现在能看报,能代写书信,放咱们村里,我都是先生级别了,你那些洋人说的话,我也没兴趣,你要真帮我,让我到警局,好不好,我感觉那个威风又体面,程宗杨想想,你要是喜欢,有个警察局办的培训班,你先学一年,这样进去了,差事还体面些,这样,阿昌当了几年警察。
不过他对升职没兴趣,他喜欢当巡警的,喜欢在街面上和三九交流打交道,反正几年下来风土人情皆知,哪里的方言,也能说几句,可以乱真。
他后来一直帮程宗杨办事,身份换来换去,他始终是程宗杨的暗线,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他最擅长的易容术,是和桃子学的,他在街面上混的时候,认识了杂耍班的桃子,小姑娘一双眼睛会说话,他有些看迷了。
阿昌办事,程宗杨自然放心,他亲自到了码头,帮着桃子,桃子有些不明白,什么贵重东西,先生还要你来,我办这事,什么时候出过问题,阿昌说,不是你,是那个李先生呆了些,要是他有问题,那桐园,桃子看了一眼,倒是金童玉女,满般配的。
般配不般配不是阿昌要管的事,他摇头,般配,那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玩的,不过,他感觉有些不妥,李波倒真不算什么有钱人家的人,李家的情形他打听过,其实就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他跳过这一节,行了,你不要犯花痴了,我知道,那个李先生长得是不赖,斯文公子,不过,当饭吃呀,你盯牢了,不是闹着玩的,他在桃子耳朵轻声,桃子吓一跳,她在程宗杨的培训班里待过三个月,这个东西是什么分量,她自然知道,眼睛瞪圆了,不会吧,他,让他带这个,真是的,真有什么问题,他哪里有那个变通。
她有些困惑,不会是先生想多了吧,阿昌耸耸肩膀,我倒希望是他想多了,不过,他好似没想多过。倒是喝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