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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悦看着安装玻璃的工人忙碌，一枪玻璃胶对准拼合起来的逢就是一打。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孤陋寡闻的人，也看过别人装修。
但是她手痒，跃跃欲试。
林欣悦自从在市场喘上了，说话都放肆了起来：“师傅啊……你这个打完，给我挤一下呗？”
安装玻璃的师傅被这姑娘问的，眉眼都笑了：“我活干完，要是有剩胶，你要打也行。”
刚从二楼下来的陈老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晃晃手指地点着林欣悦，“我听说你在市场把其他老板骂了一顿，你现在厉害咯。”
林欣悦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以前还是抓青蛙都要吓死的斯文人，现在夜市的熏陶下，她也有了点匪气。
不过她觉得自己讲的就是道理，并不是故意针对别人，“陈老板，你又不知道他们多欺负人。”
陈会长招呼林欣悦坐下，换了茶叶准备冲茶，“我觉得挺好啊！做我们这行，多多少少上下的人都是市井，你就是太斯文。说不定以后我们协会壮大，会长就给你当好了。”
林欣悦觉得陈会长这话听起来像是怪自己多管闲事了，忙摆手：“不不不，还是每年大家投票比较好啦。毕竟我虽然在市场帮忙，可是我到现在也只会管账，我不怎么会卖货。”
说着她举了个例子，“就像那些什么鱼，我到现在也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又不需要卖货，不懂也没关系啊。到时候啊，你就给我们这些老板多出好点子就好了。”
林欣悦回过头，是细目。
她扯了扯隔壁的椅子过来，跟细目老板打了招呼，“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就是个小伙计，给大家帮帮忙我就很开心了。”
今天的会议人来齐了，林欣悦拿出小本本，开始摆谱。
“那个，这是我们今年的第七次会长会议。今天我们要讨论的就是，工商要把现有摊位取缔的问题。我们先确认一下，要不要争取保住现在的安平夜市地摊，我的建议是保留的。”
林欣悦抬眼瞄了瞄正副会长，弱弱地说：“我知道你们不同意……”
说实话，这次会议是林欣悦发起的。
毕竟她并不希望因为市场他们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反而害其他十几个老板真的没有一口饭吃。
她良心有些过不去。
但是，抛开协会的身份，作为陈会长他们这些协会老板，当然是希望去掉非法经营的商家。
道理很简单，只要安平夜市保留，那么市场的生意就会被分流，任何老板都不会乐意看到这件事。
他们简单的在利益的问题上讨论了一下后，陈会长小小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们大可以拒绝你。但是说实话，我也觉得不管别人死活好像不是很好。”
林欣悦点点头，“这件事情上，如果这些老板能够继续经营是最好的，毕竟他们好歹有十几户。他们要是愿意，现在估计已经在找新的地方准备做生意了。”
这就是一开始细目和陈会长被林欣悦说动的原因。
比起被安平夜市分走客户，如果小贩们到别的更远的地方做生意，那么对他们的打击更大。
至少现在安平夜市与未来的水产批发市场只隔了三百米的距离。
“我问过工商了，这个取缔是肯定的。”陈会长抽了一口烟，“问道原因，他们也不说，说这是市政府交代的，必须要清场的。”
“欣悦，我们也希望这个事情可以有转机，但是现在很难。就像你跟他们一样，我们现在是在别人底下讨生活，没办法强求。”细目淡淡地吐出一口烟。
他不像陈会长一样做的是鲜活货，他也做冻货，所以他也更能理解其他接下来要被赶走的老板心情。
毕竟买活货的好歹可以跟陈老板一样借钱买或者租个店铺。
冻货搞个店铺只做晚上的生意，真的成本太大了。
林欣悦已经下了舞台休息，她坐在休息室整理她的头发。
她在想，说不定并不是这个事情没办法解决，而是他们的门路还不够宽，找不到对的人呢？
就像一开始在林亮的事情发生之后，执法队来巡查那时候一样。找对了人，说不定这几件事就能够有办法解决呢？
她拿着梳子一下一下地梳，今天她的造型是黑长直，要的就是一头柔顺。想的认真，压根就没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萧谨辰看她压根不理会自己，两腿一迈，直接走到了林欣悦身后。
反正门是开着的。
“你又不关门。”
林欣悦被吓了一跳，才意识到是谁。
拿着梳子的手在胸口捋了捋，松了一口气，“肖老板，你出差回来啦！刚才吓到我了。”
萧谨辰用拇指指了指门，“我有敲门。”
林欣悦回过身看镜子，继续梳头：“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到。”
林欣悦看着镜子里自己因为梳过头而炸了的头发中段，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
萧谨辰继续刚才的话题，“下次你在这里要记得关门。”
林欣悦拿梳子沾了一点点莫斯，“知道了，怕有人突然进来对吧。”
她狡黠地笑着说：“可是，门开着。这样肖老板路过的时候就会知道我在啊～你现在不就进来跟我打招呼了。”
萧谨辰不相信她在等自己这种说法，毕竟这太不矜持了。
萧谨辰冷脸说：“看门缝我也能知道你在不在里面。”
“那可不一定，我晚上可不敢关灯。”林欣悦尝试理顺头发成功，笑盈盈地说，“我怕我下台回来休息，关了灯突然有老鼠就不好了。”
是的，她很怕老鼠。
“人比老鼠可怕。”
林欣悦无语，她不想跟老板争论这种小问题，乖乖地说了一句“好”。
萧谨辰看她这态度，叹了口气。
一支口红放在了梳妆台上。
林欣悦眼睛眨巴眨巴，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伟岸的男人，毫不客气地问：“送给我的吗？”
“不然呢？”
说的没错，就是送给自己的。有人送礼物，林欣悦很高兴。
萧谨辰明显看出来了，不仅嘴角上扬，眉眼都是笑意。
以前要工作了才能买的大牌口红，这一生居然有人白送，还是大牌子。
林欣悦并没有把它珍藏进包里，反而拿起口红，打开纸盒，上下翻转打量起来。
她将口红拧了出来，是成熟好看的大红色。
林欣悦在老板面前开心地露出八颗牙齿：“谢谢老板。”
看向老板的眼睛，就快要冒出星星了。
过于热情的视线让萧谨辰轻轻咳了一下，“这是上次的回礼，我出差就顺手给你带了礼物。”
林欣悦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两个橘子，她扑哧一笑：“不过是两个橘子而已，就能换这么大牌的口红，我赚到了。”
心想，下次送别的是不是可以拿到其他更好的东西啊？
萧谨辰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他只是觉得回礼送口红好像不错，毕竟自己的姐姐有一大堆看起来差不多的口红。
这也只是柜员推荐的牌子和颜色，他想也不算什么特地挑选的礼物。
林欣悦抽了一张草纸，开始蹭自己嘴上的口红。
然后站起来倾身凑近镜子，用新得来的口红往嘴上涂抹。
萧谨辰看着那红色的膏柱慢慢地顺着她的姿势，覆盖在被揉搓得微红的嘴唇上。
红色使得林欣悦看起来更加美艳。
林欣悦双手撑着桌面，很满意。猛地转头，笑盈盈看着萧谨辰：“好看吗？”
看着她因为自己而变成一朵娇艳玫瑰，萧谨辰不自觉地伸出手想采摘。
没有反应。
“？”林欣悦站好，头微微一歪。
萧谨辰本想伸手蹂躏艳红的唇色，但转手弹了一下林欣悦的额头。
“哎呀！”
林欣悦连忙捂住自己的额头，“不好看就直说嘛。”
她转身看了看镜子，确定额头不会被人弄掉了粉。
“手劲很大不知道吗？”
萧谨辰心里说不上的高兴，他浅笑，“好看。”
“那你干吗打我。”
萧谨辰抿了一下唇，不待思考，脱口而出，“不要动不动就在男人面前俯身弯腰，容易走光。”
林欣悦在镜子中瞟他：“肖总是正人君子，不会有那样的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吗？
萧谨辰揉了揉刚才碰了一下的手，漠然：“你怎么觉得我就没有？”
“有吗？”林欣悦有些莫名。
不过她很快转过来了，“我知道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谢谢老板。”
“……”
“行吧，”萧谨辰转身到沙发坐下，“说一下你刚才在想什么吧，是不是现在的工作不顺利。”
林欣悦进一步觉得这真是个关心员工的好老板，“工作挺好的，我在想其他事情。”
“行，那我就不打听了。”
林欣悦想了想，转过身问：“老板，你赶时间吗？”
“今天只是顺路来看看账目而已，没什么事。”其实他是今晚没事，专门过来送东西，签字什么时候都可以签。
不过他也没去想，这回礼什么时候都可以送就是了。
反正都是顺便。
林欣悦坐端正，表情严肃认真道：“可以请教老板一个问题吗？”
萧谨辰本来一手勾着沙发靠背，被她这么端正的态度一震。萧谨辰手不自觉地放下，侧身看着林欣悦，两人四目相对。
“如果，你的同个厂区，一样做食品厂的几个老板。因为没办生产许可证，要被赶出去了。但是你担心他去别的地方找人开厂新创一个集群竞争你，这时候，你会怎么说服工商包容一下你的竞争对手，不要赶走他呢？”
萧谨辰：“……你在说什么？”
“就是……如何避免竞争对手们聚集在一起，再开始新的……”
“为什么要包容？”
林欣悦愣了一下，她一开始拿出的是理性客观的理由，但是却直接被否定了。不过她承认这个例子确实不好，但是她潜意识地不想让老板知道她是一个卖鱼佬。
她只能弱弱地说出了一开始的初衷：“其实我一开始是不希望，他们被取缔后，没了生计。”
萧谨辰并不知道他们那个夜市发生了什么，但是做生意万变不离其宗：“一个老板，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的生意。毕竟除了自己，他还养着很多员工。”
“是这个道理啦……”
“离开后会怎么样，那也是他们老板需要思考的问题，不是吗？”
这个道理，她和其他老板何尝不懂，“但是，他们如果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市场集群，对我们也有影响啊……”
“如果你担心，那你更应该赶尽杀绝，而不是事后弥补。”
赶尽杀绝啊……
林欣悦突然低头笑了一下，“老板，你这样好冷酷啊。”
萧谨辰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林欣悦。
林欣悦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老板，你想听什么歌吗？我唱歌你听。”
说着她摇晃着那支口红。
萧谨辰随便找了一个卡座，只要了一杯水，看着林欣悦在台上唱歌。
林欣悦的目光寻到老板的时候，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身子微微转向萧谨辰坐着的方向，轻轻地晃动。
眼带笑意，不断开启的红唇用的是自己送出去的唇膏。
现在，她只为自己表演。
这种想法一出，萧谨辰心中一惊。
就在这时，林欣悦就着歌词，对着萧谨辰张开双臂。
In other words Please be true.
In other words I love you.
她送出了一个飞吻。
一曲毕，她抽离视线，环视台下为她鼓掌的客人。
而萧谨辰却已经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