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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黼、朱勔皆恶人

童贯将赵良嗣引荐给了徽宗皇帝,赵良嗣也就是马植。他其实很冤,他家世为辽国大族,绝非想发横财偷渡宋朝来走歪门邪道的混子。有的史书上讲他“行污而内乱,不齿于人”,完全是瞎抹黑,一丁点儿证据也没有。

赵良嗣献策,本是出于对宋朝一片忠心,真正实行与否,决定权在宋朝最高决策者手中。如果遇上良主能臣,赵良嗣之计一一得行,未必是坏事。作为宋朝使者,赵良嗣在与金国交往中也据理力争,比起后来的秦桧要好上一万倍,而且从无出卖宋朝利益的言行。当然,宋辽和好百余年,确实要怪宋朝首先破坏盟约,但所有的一切源自宋徽宗君臣的好大喜功。

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汴京几乎要陷落了,宋朝的御史还有心思弹劾赵良嗣,朝廷就把逃至郴州的赵良嗣逮住杀头。不仅如此,元朝史臣不知出于何居心,估计写《宋史》的不少人都是当时的宋朝文人,他们良莠不分,就把赵良嗣编入《奸臣传》,所以,在《宋史》中这位爷竟和大奸蔡京同传,真是千古奇冤。

由此可见,宋朝时期那些居住在邻国边境的有志汉人很难做:做好了,成为辛弃疾;做不好,就只能当赵良嗣了。

徽宗皇帝时期的“六贼”之中,还有王黼、朱勔二人,这两个人官大恶多,但影响力远不及蔡京,所以他们只在《宋史·佞幸传》中占有位置,还真上不了《宋史·奸臣传》的“大台面”。

王黼,字将明,开封人,原名王甫。徽宗皇帝多才学,认为王甫二字与东汉一个宦官重名,赐名“黼”。不知是基因变异还是这王黼祖上有胡人血统,这小伙子“目睛如金”,眼眶子里面长着一双金眼珠,面若敷粉,长身玉立,确实在古人中是个另类,难怪令徽宗皇帝另眼相看。

王黼能说会道,人情练达,倒少了许多迂腐气。王黼绝非无才之人。他进士出身,功名既不是买的也不是捐的,是当初用功考上的。

王黼入朝后很快抱上大太监梁师成的粗腿,拿公公当爹。官员结交宦官,多因宦官是皇帝近侍,与皇帝亲近,能够递得上话。

宋徽宗宣和元年(公元1119年),王黼得拜特进、少宰,升官比火箭还快。趁蔡京致仕,王黼假装顺从民意,一改蔡京所为,改弦更张。很快,徽宗皇帝又加王黼少保、太宰。只要能把徽宗皇帝伺候舒服,富贵荣华一齐来。日后,王黼家中贵富,能够和徽宗皇帝的帝府看齐。

王黼一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竟是考古。宋徽宗本人喜欢古玩,臣下们就大发墟墓,挖来不少宝贝。王黼奉诏,撰数十卷《宣和博古图》,其中详细开列宋徽宗宣和殿中所藏的历代青铜器、字画、玉器等,考证精严,追本溯源,详细注释了各种古物的出处、年代和典故。当然,此举此行,也是迎合皇帝,属于比较高雅的拍马屁。

江南方腊起义,王黼粉饰太平,没有及时上报宋徽宗,使得义军攻破六郡。最终,大公公童贯提十余万西北劲卒,才把方腊“剿”平。

童贯临行,徽宗皇帝全付以东南之事,并赐他有御笔行诏的权力,即根据实际情况,可以皇帝名义施行政策。童贯率大军到达江南,得知吴民大乱皆因“花石纲”扰民,这大公公当时挺有主见,就以徽宗皇帝名义尽罢江南一带为皇帝搜罗奇珍的应奉局,当地民心大悦,方腊起义被迅速平定。

闻知童公公立功,王黼不悦,便乘间向徽宗皇帝进言:“方腊造反是由于盐茶专卖的缘故,童贯以皇帝您的名义下诏罪己,是归过于陛下。”

徽宗皇帝很恼怒。童贯大公公侦知消息,很生气,就想重新拥蔡京入朝做宰相以代王黼。王黼听说童贯要与蔡京联手扳倒自己,很害怕,便忙弥合与童贯的关系,支持童大公公伐燕取功。

本来宋徽宗因方腊起义已经把伐燕之事搁置,经王黼这么一撺掇,就又想兴兵。为让徽宗皇帝和童贯高兴,王黼专门设置经抚房,到处搜刮,得钱六千二百万缗,最终从金人手中买取五六座空城奏凯。

徽宗皇帝得到燕京等数座废墟后高兴得忘乎所以,看见王黼率百僚称贺,大喜之下,解自身玉佩以赐,优进他为太傅,封楚国公,并诏许王黼的仪仗与亲王相等。

想当初,宋朝在与辽朝结好的一百多年间,辽使入京,宋朝有关部门都会专门派人引导,到处绕行,一是不想让辽人知道宋的内部路程,二是以此显大宋疆域辽阔。此外,宋朝的宴饮接待也很平实。可是,王黼无一点远谋,急于求成,与金国打交道的时候,他命人派专车把女真使臣直接从燕京护送至汴京,而且金国使者还专门只走大道,七日即到。宴请金朝使节的时候,王黼大陈金银宝物,夸示富盛。所以,金国人由此知道了入侵的通道,对宋朝的金银财富也大生觊觎之心。

王黼豪奢,在东京就有两处大宅园,一在城西,一在相国寺东边,每座方圆数里。宅园正厅,皆以青铜瓦覆盖,宏丽壮伟,园中皆垒奇石为山,光是有题额的“风景”就有二十多处,梁柱门窗都是螺钿嵌饰,穷极工巧。宋徽宗本人参观王黼园宅,叹道:“好快活的地方!”

王黼身为三公,与徽宗皇帝相处,全无大臣体统,完全是两个哥们儿亵游戏乐。宋徽宗效仿南朝昏君东昏侯,在宫内设集市,王黼戴乌帽穿小衣,装作卖肉小掌柜以博皇帝一笑。平日徽宗出宫微服私游,每次逾越宫墙,王黼皆撅屁股使马步在墙下给皇帝当板凳,君臣腻乎得很。宋徽宗对他恩宠至极,为其居室亲书大匾“得贤治定”,完全当他是诸葛亮。不过,这位“诸葛亮”晚年也有失策时。一次,他家里的大柱子旁生出“蘑菇”,估计是大块狗尿苔,王黼以为吉瑞,上报皇帝说自己家里生灵芝。徽宗皇帝亲临,对“灵芝”没什么印象,倒发现王黼家后院有小门直通大公公梁师成内宅。得知他交通宦官,还宫后,徽宗皇帝便下诏让王黼“致仕”。

宋钦宗即位,王黼惶骇入贺,吃了个闭门羹。金兵第一次入侵,老王也像别的奸臣一样,未等有朝命,忙携家南逃。钦宗皇帝大怒,下诏抄家,并授命开封府去逮捕王黼。开封府尹聂山同王黼有宿怨,就派武林高手在雍丘以南的一个村子追及王黼,一刀杀死,割头而去。金睛白面老美男子,终于难逃应有下场。

“花石纲”的始作俑者是朱勔。朱勔是苏州人。他的发迹,当由其父朱冲说起。朱冲,是底层劳动人民出身,在苏州混不下去,流落城外,得遇游方道人,这位道人送他几个治病的药方。朱冲回城,在市集摆小摊卖药,发家致富。这种神话,古今中外一直上演不衰,小药一卖,肯定有人当托儿有人上当,有了名气,钱就好赚。朱冲心气大,出手阔绰,结交不少达官显贵。

蔡京在杭州闲居,想筹建寺庙,僧人向他推荐朱冲。不几天,朱冲就请蔡京视察工地,巨木数千,到处都是。蔡京大惊,知道遇到一个能散财干事的能手。转年,蔡京入京为相,便带朱勔一同回去,把他父子弄入军籍中。白丁贱民,一下子变成有“军队背景”的能人,此乃朱家发达第一步。

得知徽宗皇帝钟爱奇花异石,朱勔与父亲朱冲赶紧商量,搜罗之后,果然从浙中搜得三株珍异的黄杨木,徽宗很满意。徽宗政和年间(公元1111年至公元1117年间),这种搜刮成为定式,称为“花石纲”,并于苏州设置应奉局。

有徽宗皇帝这么大的“主顾”,朱勔父子千方百计让他满意,天下钱任花。特别是延福宫和艮岳修成后,朱勔搜罗的奇花异木充溢其中。由于有如此“大功”,朱勔被升为防御使一级的高官。

由于朱勔动静太大,东南民不聊生,最后连大奸臣蔡京都看不过眼,向徽宗皇帝讲起“花石纲”扰民太甚。徽宗下令,禁止朱勔占用官方运粮船,禁止挖墓毁屋。朱勔稍微有所收敛。不久,他又故态复萌,大兴土木,建道观神霄殿,并矫诏称他自己所居的苏州孙老桥一带被皇上下诏赐予朱家,强迫周围百户人口五日内清拆搬迁。当时政治黑暗,人民连自保也不敢,只得收拾东西仓皇搬走。

不仅如此,朱氏父子在苏州大兴园池,式样拟同宫禁,又招募数千人为私人卫士,流毒播于州郡,长达二十年。

方腊起义,打出的旗号就是“诛杀贼臣朱勔”。由于御史弹劾,朱勔及其子侄官职皆被黜落。方腊攻陷杭州,发现州府衙门贵宾招待所有数十人,皆锦衣金带。大刑伺候,才知这些人皆是朱勔家奴。所以,当时的谚谣称“金腰带,银腰带,赵家世界朱家坏”。

方腊起义被镇压后,徽宗皇帝好了伤疤忘了痛,宠信朱勔如旧。这个大商人在锦袍上绣上金手印,告诉别人徽宗皇帝常“以手抚之”。有时从内宫饮酒归来,他又用黄帛缠臂,与人交揖,一臂不动,表示说这只胳膊刚刚被皇帝拍过。

金人侵汴京,宋徽宗退位为太上皇,朱勔想得很美,拥戴徽宗南行,准备邀太上皇临幸其苏州老家,露把光宗耀祖的脸。

钦宗皇帝上台后,老账新账一起算,把他贬为平民,没收财产。核查数日,发现这个朱勔的田产竟有三十万亩之多,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大怒之下,宋钦宗把朱勔贬至循州(今广东龙川)。没多久,宋钦宗又遣使至其贬所当众把他斩杀。忙乎大半辈子,搜罗金山银山,最终朱勔还是在岭南小县城把脑袋喂了大刀片子。 Mi/KfnX5MwUVnG54B43rg3goxXd+QivXubvysnRntPqNoY72JADJDlJnHi00m79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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