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宗的皇后李凤娘为了让自己儿子当皇太子,竟然冲入退休的老公公宋孝宗殿内跳脚高言,把孝宗皇帝气得浑身哆嗦,口不能言。而后,李氏扭身出宫,直奔宋光宗处,拉着自己儿子嘉王向光宗大哭大叫,说太上皇有废掉光宗之意。在这个女人的撺掇下,宋孝宗、宋光宗父子之嫌隙,也由此开始加深。
后来,宋孝宗知道儿子体弱,派人精制了调养药丸给儿子光宗,李皇后竟说太上皇要毒死光宗,致使孝宗、光宗父子日后的关系更是势如水火。作为皇子的宋光宗,从此基本不入宫向父皇孝宗皇帝问安。
皇后李凤娘的淫妒愈演愈烈。宋光宗一次大便后洗手,低头见跪捧金盆的宫女很漂亮,一时恍惚,但忽然想起母老虎李皇后在旁边坐着,于是他强压欲火,干咳一声,望着宫女柔荑一样白皙纤长的美手赞道:“真是一双好手。”当时听老公如此夸赞这个宫女,李皇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咯噔”一下,没有立刻发作。晚上,宋光宗正进御膳,太监送上一个金漆描龙朱红食盒,说是皇后送给皇帝尝鲜的“新菜”。光宗皇帝心里高兴,忙俯身亲自打开盒盖,赫然见到食盒中整整齐齐摆放着两只雪白的人手,断腕之处,仍在不停浸渗着血水。显然,刚才被他夸赞的宫女,双手已经被李凤娘派人砍下来。
宋光宗皇后李凤娘
光宗皇帝本来就有赵氏家族隐性遗传的精神病,由此惊吓勾起病根,精神恍惚,数日不能上朝。
没多久,趁宋光宗出城行郊礼,李皇后又派人把光宗皇帝宠爱的黄妃活活掐死,然后对外说这个美人是暴病而死。
大殓时,光宗皇帝看见棺内的黄美人舌头吐出大半截、眼睛鼓出眶外的惨状,“嗷”的一声昏死过去。自此,他的病日益加剧,不能视朝,政事多决于李后。
这位李皇后,可以说是宋朝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女人,骄横跋扈,大封自己李家三代为王爵,李氏家庙的卫兵竟多过赵氏皇家的太庙。她掌权期间,滥赏亲族,上至亲眷,下至门客,近二百人得获“推恩”荫赏。如此跋扈的后族,是南宋高宗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由于光宗皇帝许久不去朝拜太上皇孝宗,大臣们都非常疑骇。在宰执、台谏官员等大臣劝说下,光宗皇帝有几次想去与老父会面,均为李皇后所拦阻。
绍熙四年(公元1193年)重阳节,文武百官齐至,皆盼望光宗皇帝率众臣拜见孝宗。临行,李皇后忽然出现,拉光宗皇帝回内宫,说:“天气太冷,陛下还是回宫饮酒。”
百官悚然,莫有敢言者,只有中书舍人陈傅良牵着光宗皇帝的衣裾请他不要回宫,当时李皇后怒声呵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这个秀才不要脑袋了!”
绍熙五年(公元1194)春,太上皇孝宗皇帝病重。大臣叩请光宗亲往重华宫探病,皆遭拒绝。六月,孝宗皇帝弥留之际,左右顾盼,很想临终前见上儿子一面。大不孝的儿子光宗皇帝此时仍然与李后在内殿饮酒,根本不问父皇死活。最后,大臣彭龟年等人叩头出血泣谏,光宗夫妇才允许他们的儿子嘉王去重华宫探视孝宗。眼见孙儿来到御榻,太上皇孝宗皇帝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当夜,孝宗皇帝病逝,时年六十八岁。真是可怜见,南宋这个连庙号都是“孝”字的皇帝,却生出中国皇朝史上这么不孝的一个儿子。
更出格的是,孝宗皇帝去世后,身为儿子的光宗皇帝连丧礼都拒绝出面,这在礼制大盛的宋朝,确实是亘古未有的悖伦大事。
幸亏关键时刻宰执大臣留正、赵汝愚等人请出孝宗皇帝嫡母吴太后(此时为太皇太后,她是宋高宗的皇后),让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太太主持丧仪。
宰执大臣们纷纷上奏,请光宗皇帝同意他的儿子嘉王“早正储位”,接连上奏两次,光宗皇帝只在奉折上敷衍性地批了两个字“甚好”。
李皇后对此心疑,担心大臣们架空宋光宗,就以光宗名义出御札,其中有“历事岁久,念欲退闲”之语,试探朝臣们的反应。
宋光宗基本是一个不能视朝的人,国不可一日无主,见情势危急,赵汝愚等人就想以太皇太后的名义颁旨使光宗皇帝禅位于儿子嘉王。老臣留正怕嘉王在没有光宗御诏的情况下继位名不正言不顺,便在早朝时自己假装摔一跤,然后上表乞致仕,离开了这个政治旋涡。
宰执大臣留正关键时刻溜号,大臣们人心更乱。光宗皇帝上朝,摇摇晃晃,神经兮兮,没走几步就摔个大马趴起不来,让赵汝愚等人心中危惧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大臣徐谊出主意,让赵汝愚联络当时任“知阁门事”的韩侂胄出面,入内宫说动太皇太后吴氏。吴氏的亲妹是韩侂胄之母,所以是以外甥劝姨母,事情就很好办。但是,这位吴老太太特别懂礼,拒绝参与国事,韩侂胄去了两次都没见上大姨。
逡巡欲退之时,一个名叫关礼的宦官留韩侂胄寒暄。趁此机会,韩侂胄把赵汝愚等人要使光宗内禅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个清楚。关礼是个好太监,就让韩侂胄稍等,他自己进入宫内,见到吴太皇太后就跪下大哭,奏称留正离去后,赵汝愚也要出京避祸。
吴老太太大惊:“怎么赵知院(赵汝愚当时任知枢密院)也要去?”关礼回答:“今定大计而不获许,其势不得不去!赵知院一去,朝中无人,天下事何可为?”
吴老太太思忖再三,终于答应出面主持内禅之事。宦者关礼眼看吴太皇太后答应了此事,忙招韩侂胄说:“明早太皇太后于寿皇梓宫前垂帘,谕告宰执大臣内禅之事。”
其实,宋光宗的这次“内禅”,既不同于宋高宗,也不同于宋孝宗,因为禅让的“主角”本人根本不知情,是一场另一种意义上的“宫廷政变”,所以,涉事诸人才这么心惊胆战,惶惶不安。
赵汝愚得知吴太皇太后同意,马上派遣御林军首领郭杳等人布置,命太监关礼等人秘密赶制嘉王登基用的皇袍。
转天一大早,趁禫祭(大丧除服)之时,赵汝愚率百官在孝宗梓宫前跪定,吴太后临丧垂帘。
赵汝愚出列,奏称:“皇帝有疾,未能执丧,臣等先乞立皇子嘉王为太子以系人心,皇帝批出有‘甚好’二字,后有‘念欲退闲’之旨,请太皇太后处分。”
吴太皇太后心中有数,顺口接言:“既有御笔,相公当奉行。”
于是,众臣以太皇太后名义颁旨,尊光宗皇帝为太上皇帝,李氏为太上皇后,嘉王赵扩继位为皇帝,是为宋宁宗。身为嘉王的赵扩闻讯,仓皇不知所为,连声推辞,并称“如此我恐怕要负上不孝之名”。
赵汝愚巴心巴肝地劝道:“天子当以安社稷、定国家为孝,今中外人人忧乱,万一生变,置太上皇何地!”
说着话,众官也不管赵扩同意不同意,扶入素幄之中,为他披上皇帝的龙袍。至此,宋光宗、宋宁宗父子内禅之事,已成事实。
宋宁宗继位后,听从拥立大臣所言,马上把一直作为李皇后心腹的太监林亿年等数人外贬,罪名是“离间两宫”,指他们离间孝宗皇帝和光宗皇帝父子。
坏女人李皇后得悉内禅之事,却也无可奈何。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做皇帝,郁郁之间,她好歹有个心理安慰。这个女人顿失权柄,身边又总有个疯皇帝乱吼乱叫,心情十分压抑,过了六年,这位阴毒的李皇后(太后)气久成病而死。两个月后,光宗皇帝也去世了,二人前后脚双双进入黄泉。可笑的是,李氏如此一个阴狠凶毒的女人,死后谥号竟然是“慈懿”。
宋宁宗继位后,思念当时定策之功,以赵汝愚为右丞相,加殿前都指挥使郭杳为武康军节度使。至于“内禅”的另一个关键人物韩侂胄,仅仅获得一个“汝州防御史”的虚衔。
韩侂胄本是北宋名臣韩琦五世孙,其姨母是太皇太后吴氏,而宁宗皇帝的韩皇后,又是他的侄孙女。本来,自忖有定策大功,韩侂胄觉得自己肯定能获封个“节度使”什么的,可赵汝愚却对他说:“吾为宗臣,汝为外戚,岂可言功!要赏也应赏那些为国宣力的爪牙之臣。”
赵汝愚倒是没什么私心,先前还推掉兼参知政事的官,但毕竟他自己得为宰执,只给韩侂胄一个象征性的虚官,韩侂胄自然悻悻不已。
赵汝愚的好友徐谊暗中劝言:“韩侂胄异日必为国患,宜饱其欲而远之。”又有人劝赵丞相加封韩侂胄节度使以免日后生怨,皆被赵汝愚拒绝。
韩侂胄虽然没有获美官,但宁宗皇帝深知此人对自己有拥立大功,自然对他日见亲幸,双方相处的机会也愈来愈多。老臣留正回京城没多久,韩侂胄怕赵汝愚倚之成事,劝宁宗皇帝把留正罢相,外放知建康府。其实,宰相留正的被罢也是他活该,他关键时刻,竟然装病撂挑子,让新皇帝耿耿于怀。
赵汝愚见留正被罢相赶出京城,恼怒归恼怒,也无法让宁宗皇帝收回成命,只好把当时在潭州(今湖南长沙)为官的好友朱熹调入中央给皇帝当“侍讲”。这个侍讲的官虽不大,却是“帝师”,可以向皇帝朝夕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