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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喂不饱的“群狼”

李继迁逃离宋朝的管制,被宋朝军队几次追击,几乎丧命。宋朝方面获胜后,很是松懈,觉得逃跑的这一小股力量没什么能耐,折腾不起来。但实际情况是,李继迁年纪虽轻,却很有政治头脑,他连娶数位当地豪强的女儿做妻妾,一下子与那些首领成为亲戚,在很短的时间内勾搭连环,势力渐盛。

李继迁很会做说服劝导工作,他大宴诸豪酋,先是大讲特讲李氏一家的赫赫战功和二百多年“光荣”历史,然后,言语沉痛:“我们李氏家族世世代代拥有西土,殊不料如今一日绝之。如果你们能不忘李氏旧恩,敢和我一起兴复光大我们李氏家业吗?”党项诸酋本就没有过多顾虑,又与李继迁成为“亲戚”,自然异口同声答应。

宋雍熙二年(公元985年),李继迁与其弟李继冲向宋将曹光实诈降。曹光实认为这俩穷寇是绝望之下来归顺,丝毫不疑,大大咧咧地仅带数十人前往葭芦川(今陕西佳县西北)与李氏兄弟会盟。还没下马,李氏兄弟与党项羌人就弯弓搭箭,把曹光实与数十宋兵均射死在当地。堂堂宋朝一个都巡检使,就这么糊里糊涂被人弄死。

李继迁杀掉曹光实后,袭据银州,攻取会州(今甘肃靖远),焚掠城郭而去。豺狼之性,暴露无遗。不久,宋将王侁带军出银州北,大破李继迁,斩首五千余级,李继迁逃窜。

眼见和宋朝闹翻,李继迁脑瓜好使,向辽国“请降”,被契丹人封为西夏国王。辽国把义成公主嫁给李继迁为妻。至此,西夏在立国的道路上迈进一大步。

宋端拱元年(公元988年),宋太宗采纳赵普建议,把本来外任为崇信军节度使的李继捧召还京师,赐姓赵,改名保忠,授其为夏州刺史,充定难军节度使,目的是想以毒攻毒,派李继捧(赵保忠)回老窝,代表中央去讨伐他那个叛走的族弟李继迁。

李继捧回到老家,暗中与族弟勾结。过了数月,他上表奏称李继迁要归降,宋太宗便下诏委任李继迁为银州观察使,赐名赵保吉,但李继迁根本无降意。两兄弟小打小闹,怎么也得做样子给宋朝看看。

安庆泽一战,李继捧与李继迁演戏,但“道具”皆是真家伙,一不留神,李继迁屁股上中了一支大箭,仓皇遁去。不久,李继迁率大批党项羌人,猛攻夏州。估计那一箭把李继迁射急眼了,这次他可是玩真格的。李继捧心慌,忙遣使求援,宋朝派大军来救。

战事胶着,宋太宗知道李继捧不顶事,便派自己的大舅子李继隆率大军征讨。这位李继隆看名字好像是李继捧、李继迁的兄弟辈,其实,他与西夏的李氏没有任何关系。李继隆之父李处耘是宋太祖朝功臣,是攻破荆南高氏割据政权的首功之人。李继隆的妹妹是宋太宗正妻明德皇后。他既是功臣之子,又是皇帝至亲,但他并非纨绔子弟,在太祖、太宗两朝皆立过大功,可称是百战良将。此次,他被宋太宗委任为河西行营都部署,专门进讨李继迁。

此前,由于宋朝实施禁盐,西夏诸族有盐不能卖钱,大都急红眼,四十二族人皆跟随李继迁在环州(今甘肃环县)一带大肆寇掠,多次打败宋朝边将。后来,李继迁想把绥州居民迁往平夏城(今宁夏固原),但因为宋朝已经解除盐禁,各族有了经济好处,不想再与李继迁一起做“贼”,于是其部将高文率众掉头反击李继迁。李继迁受挫后,仍在当地打转,围堡寨,掠居民,焚积聚,率众猛攻灵州(今宁夏灵武)。

在夏州心怀鬼胎的李继捧听闻李继隆率宋军将至,慌忙带贴身的数百党项羌随从出城,于城外扎下营垒,并把自己的母亲妻儿均带出城,诡称要与李继迁讲和解怨,并声称李继迁已经答应投降,要求朝廷撤回援兵。他真正的意图,是害怕李继隆所率大部宋军入夏州后,会马上削夺他的军权,甚至会察觉他与李继迁暗中往来而逮捕他。

宋太宗不受骗,立命人送信督促李继隆进军。一天半夜,李继捧的族弟李继迁突袭这位一直与自己暗中勾连的族兄,杀掉数人,并俘获了李继捧的母亲妻儿。惶惧之下,李继捧从被窝里爬出,跳上一匹马,单骑逃回夏州城。一入城,守城宋将就把他关进小黑屋,稍后进城的李继隆大骂这个西北白眼狼,并把他关进囚车押往汴京。

宋太宗念他当初主动入京归附,赦罪不杀,封“宥罪侯”,赐第京师,其实是把他软禁起来。后来,宋廷外派他到岳州(今湖南岳阳)、复州(今湖北仙桃)等南方州郡当官。虽怏怏不乐,李继捧也无可奈何。宋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李继捧病死,临终还上表称自己儿子李永哥不孝顺,要朝廷把儿子发配。

李继迁这边与李继隆所率宋军相持之际,大玩两面派伎俩,遣其弟李延信入京献马,宋太宗抚赉甚厚,回赐金银茶药等物。同年,宰相吕蒙正建议:“夏州深在沙漠,奸雄常常据此生事,自赫连勃勃筑城以来,常为关右之患,倘废此城,乃万世之利也!”于是,宋太宗下诏,隳毁夏州城。因此,昔日赫赫有名的统万城,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但其坚厚结实程度,仍令后人遐想无限。

宋至道元年(公元995年),李继迁派手下的汉人张浦带着一大群马、驼等牲畜,以贡献为名,入汴京觇窥宋朝虚实。宋太宗使出耀武扬威的老把戏,弄出一大帮军队杂技团,大玩“翘关、超乘、引强、夺槊”的硬气功、特务训练等把戏,万里挑一的宋军大力士力挽两石大弓,意气扬扬。观毕表演,宋太宗问张浦:“羌人(党项羌)敢与这样的队伍打仗吗?”

张浦人精一个,自然溜须拍马:“羌部弓弱箭短,看见皇朝这些高大孔武的汉子早就吓跑了,又怎敢与他们打仗啊。”宋太宗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他派使节持诏拜李继迁为鄜州(今陕西富县)节度使,并勒令他归还从宋朝边境各州县抢走的财物。李继迁知道宋朝奈何不了他这个辽国的“大夏王”,又嫌宋朝封官太小,对宋廷的“恩诏”,笑而不受。

宋太宗没办法,就封张浦做一个郑州团练的官,把这个西夏人的“智囊”软禁在汴京。不久,李继迁上表说宋朝守将郑文宝诱降党项酋长,而宋廷为免生事,竟把郑文宝召回贬官。此后,李继迁仍不消停,自率大军进攻宋朝的清远军(驻地在环州),被守将张延击败。

宋至道二年(公元996年),宋太宗为了加强灵州的实力,派洛苑使白守荣押送四十万石粮草前往。临行,宋太宗特别嘱诫白守荣要把运粮车分成三大队,丁夫发给弓箭自卫,护送兵士以方阵前进,“遇敌则战,可以无失”。同时,宋太宗下令会州观察使田绍斌率兵应援。不料,白守荣嫌三队费事,索性编为一个大的车队,役夫军士交混,完全没有应急的准备。运粮大队行至浦洛河(今宁夏苦水河),李继迁早已埋伏精骑于林中,忽然出击,麻痹大意的宋军士兵役夫根本没有思想准备,登时大溃,四散奔逃,把四十万石粮草扔在当地。假使会州的宋军将领田绍斌依计划护援,突然杀出,兴许能转败为胜,但这位田将军为求自保,根本没有出军。至此,四十万石粮草顿成李继迁手中之物。很快,他集大军包围了灵武城。

宋太宗大怒,立刻派大将李继隆为环州、庆州等州都部署,统率诸将,五路出军,目标是平夏城。李继隆自作主张,没有按计划出环州,认为从那里出兵太绕路,提军从青冈峡绕灵武直趋平夏。李继隆本意很好,想以“围魏救赵”之计,急行军奔抵平夏的李继迁老巢,一方面灵武之围自解,一方面可以在平夏捣毁李继迁的根据地。

本来,宋将相约五路军于乌白池(今宁夏灵武东南)一带集结,但盛夏行军,地旱人渴,李继隆半路只遇见宋将丁罕一部,合军一处,走了十天,也没看见一个党项兵的影子。至此,军队食水、给养基本用光,只得狼狈还军。另两路宋军,延州的范延召与夏州的王超二人误期,最终合军于乌白池,但忽遇以逸待劳的党项兵。王超老将,“持重不进”,其实是心里发虚,幸亏他十七岁的儿子王德用激昂求战,请为先锋。激战三日,终于打跑了与宋军交阵的党项人。范延召一部宋军,与西夏兵大小数十战,互有胜负,但最终因粮草不济,缺乏饮水,仅仅自保而已,根本谈不上破敌。

此次五路攻夏,以失败告终。

转年,宋太宗崩,宋真宗继位。为息事宁人,宋朝遣返从前扣留的西夏使臣张浦,并割让夏、绥、银、宥、静五州予李继迁,实际上承认了西夏的独立地位。

得便宜卖乖,李继迁派其弟李瑗入朝“谢恩”(实际上是索要赏物)。未几,李继迁复出兵抄边,抢掠无度,猖狂至极。

宋真宗咸平五年(公元1002年),李继迁率领诸藩部落,终于攻陷宋朝重镇灵州,并改名为西平府。灵州正处于黄河与浦洛河交汇处,据形胜之地,“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西陲要害”。

灵州失陷前,宋朝大臣杨亿、张齐贤、李沆等人认定灵州必不能守,劝宋真宗下令灵州守将提前与当地军民携力,搬空此城,退保环州。真宗皇帝新继位,气锐性刚,仍旧下令守将王超等率六万大军驰援灵州。结果,清远军都监殷义叛降于李继迁,王超大军还没赶到灵州,城池已经陷落。灵州之败,不仅是一城一州之失,而且是宋夏关系的转折点。从此,西夏一下子有了立国的本钱,昔日时叛时降的宋朝边境诸少数民族部落也铁了心跟随李继迁,抱定了党项这条粗腿。最最重要的是,从此西域通路断绝,党项人不仅隔绝回鹘等国给宋朝的入贡,还禁止各部落向宋朝卖马。古代战争中,战马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性因素之一。

灵州陷落,关中地区一下子失去屏障,受到极大威胁。 XXUnA6o/M/kHfwcbAg3JU7e+qDpXfCTKIIeBm3kG40dV/GzoUueC0Jxi808d4nQ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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