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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乐极生悲被儿杀

辽夏两国一直是盟友,总体上关系一直还是比较好的。在北宋初期,辽圣宗就封当时的李继迁为西夏国王,还把亲王之女义成公主嫁给他。李继迁之子李德明继位后,曾经和辽国翻脸,辽圣宗派军攻打西夏,被李德明击退,但李德明审时度势,打败辽军之后马上对辽国称臣。元昊称帝之后,在征服河西走廊的同时迫使宋朝求和,最终形成辽、宋、夏三足鼎立的局面。

但是,辽夏关系表面看虽好,其实不是铁板一块。首先,西夏多次被辽国利用,元昊心里不痛快。辽国方面,一直是利用西夏为帮手和屏障,让西夏对付吐蕃部落对辽国的骚扰,还让西夏军帮助辽国镇压边境的少数部族叛乱,例如宋庆历三年(公元1043年)西夏就派兵帮助辽国镇压了夹山部呆儿族的反叛。其次,辽国一直把西夏当作要挟宋朝的筹码。每当宋朝战败,辽国都会趁机渔利,要求宋朝增加对辽国的“岁币”贡赋。而西夏方面,在李继迁、李德明两代,西夏国因实力不济而对辽宋两个大国采取左右摇摆的政策。到元昊时代,西夏国国力大增,元昊想乘胜攻取西安进占关中平原,所以请辽国出兵共同攻宋,但辽兴宗收到宋朝“岁币”后反而派人来劝和,惹得元昊很恼火,就趁机煽动辽国境内的党项人叛逃。特别是辽兴宗的姐姐兴平公主遭到元昊冷遇,而且这位辽国公主在西夏国死得不明不白的,更激起辽兴宗的愤怒。

为此,怒气冲冲的辽兴宗,连出三路大军,共十万辽国精兵,渡过黄河,直朝西夏境内杀来。大军一直前进四百里,未遇任何抵抗。最终,辽军在贺兰山北麓发现元昊部队,辽军纵兵进击,把西夏军杀得大败。

元昊与宋军开战,打惯了胜仗,初遇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辽军,自然压力倍增,尤其是当他看到辽国源源不断增援的士兵时,心中大惧。于是,元昊使缓兵计,派使臣向辽兴宗谢罪请降。辽兴宗想见好就收,其臣下萧惠等人不答应,劝辽兴宗一鼓作气,扫平元昊,以免日后他再生祸患。

思来想去,辽兴宗点头。于是,辽军以萧惠为前锋,直朝元昊西夏军杀去。元昊见势不妙,边撤退边坚壁清野,烧掉一路上所有的粮草和居所,连撤一百里之遥。这种对策十分管用,辽国十万大军本来要以战养战,这样一来,后勤顿失保障,人粮马料皆成大问题。特别是辽国战马,因缺草料,病亡大半。此时,元昊恰如其分地派人“请降”。

辽国君臣正在大营计议,元昊忽然发起猛攻,直袭萧惠大营。萧惠忙整军出战,把元昊又打得败退。辽军正待追击,忽然天起大风,吹向辽军。古人迷信,契丹人更是信神信鬼,大风一吹,兵将皆心惊肉跳,一时军中大乱。元昊已经习惯了自己地盘上这种风沙乍起的天气,立刻命西夏兵反攻,把辽军打得大败,俘获数十辽国贵族大臣。辽兴宗本人只与数十骑勉强逃脱,差点成为这位妹夫的阶下囚。

此次大战,发生于河曲(今内蒙古鄂尔多斯境内),故称“河曲之战”。“河曲之战”在各种史书上记载矛盾,《辽史》更是支支吾吾,含混其词。据《辽史·伶官传》所记,辽兴宗败后,仓皇逃命,其身边有个戏子名叫罗衣轻,生死关头还挺幽默,趁着辽兴宗驻马喘息时,刻意搞笑:“陛下您看看鼻子还在吗?”夏辽之间发生战争,夏人总爱把被俘的辽人鼻子割掉再放归,罗衣轻以此为笑乐想逗辽兴宗开心。辽兴宗此时刚捡得一命,听罗衣轻如此说,怒上心头,叱命旁人(卫士无多)把罗衣轻宰了。时为太子、后为辽道宗的耶律洪基赶紧解劝:“插科打诨的不是黄幡绰(唐玄宗时代有名的搞笑戏子)。”罗衣轻顺口接声“行兵领队的也不是唐太宗”,仍旧不肯服软,继续拿辽兴宗找乐。辽兴宗闻言也笑,知道此次大败全怪自己该断不断。

从《伶官传》的记载,可见辽兴宗确实大败而归。败后,辽国人害怕宋朝人知道后耻笑,还在幽州(今北京西南)等地大贴告示,夸耀大败西夏,元昊服软纳贡,但宋朝边地探子不少,自然洞悉实情。

虽然大胜,但元昊毕竟人精一个,知道辽国仍旧有倾国再来的可能,到时候,他不一定再这么好运。所以,元昊仍旧低姿态,派使与辽国讲和,并送回西夏军俘获的辽国驸马等贵族大臣。辽兴宗知道元昊不好惹,窝了一肚子火,也不好发作,只得“暂从其请”。

河曲之战,辽国所受打击不小,其属下的女真、渤海等部落也终于发现,作威作福的契丹人并非不可战胜。

此战大败之后,辽兴宗也意识到辽国已经是养虎为患,于是他把云州(今山西大同)升格为大同府,成为辽国五京之一,也就是辽国西部的陪都,不断提升战备水平。元昊死后,宋皇祐元年(公元1049年)辽兴宗再次兵分三路攻打西夏,虽然南路军因轻敌冒进失败,但辽国的北路军大胜,总算报了一箭之仇。

元昊大败宋朝数次,获取无数“赐物”。接着,他大败辽兴宗亲征的劲军,赢取边境安宁。

元昊虽然“臣服”宋朝,在国中仍旧称皇帝,惬意得不行。他的谋主汉人张元病死后,替他出“远谋”大主意的人不多,加之西夏疆土已经不小,同北宋、辽国完全可以鼎足而立。昔日雄才大略的元昊,便开始追逐人生的享乐。他不顾国内民力凋敝,大兴土木,四处修建奢侈的宫殿,往往边游猎边玩乐,反正到处是行宫。

元昊有五个妻子,第一个是辽国的兴平公主,第二个是没藏氏,第三个是野利氏,第四个是没移氏,第五个是索氏。本来,元昊已经立野利氏所生的宁令哥为太子,此人相貌酷肖元昊本人,深得元昊喜爱。后来,元昊想为宁令哥娶没移氏为妻,谁料,婚礼开始后,元昊见没移氏貌美如花,淫心顿起,自己就当起了新郎官,太子宁令哥恨得不行。

西夏当时的国相是没藏讹庞,此人当官完全是靠裙带关系。其妹没藏氏原是西夏豪酋野利遇乞的老婆。野利遇乞全族人被元昊杀掉,没藏氏出家为尼。元昊早就知道没藏氏貌美,常常以拜佛为名出入尼寺与没藏氏幽会,还不时带她外出巡游玩乐。

宋庆历七年(公元1047年),没藏氏在陪元昊游乐的途中早产,因为当时御营要扎于两岔河边,生下来的孩子就取名宁令两岔。宁令,在西夏语中是吉祥的意思。“两岔”后来就以音近变,成为“谅祚”。但是,据《辽史》所载,谅祚小名也是“宁令哥”,与元昊的大太子同名。后来,有南宋人著书,表示元昊凡七娶:“一默穆氏,舅女也,生一子,以貌类他人,杀之。二索氏,始曩霄攻牦牛城,讹传战没,索氏喜,日调音乐,及曩霄还,惧而自杀。三多拉氏,早死。四密克默特氏,生子阿哩,谋杀曩霄,为鄂桑格所告,沉于河,杀密克默特氏于王亭镇。五叶勒氏,约噶从女也,颀长,有智谋,曩霄畏之,生三子:曰宁明,喜方术,从道士修篁学,辟谷,气忤死;次宁凌噶(宁令哥),貌类曩霄,特爱之,以为太子;次锡哩,早死。六耶律氏。七摩移克氏(没移氏),初欲纳为宁凌噶妻,见其美,自取之,号新皇后。宁凌噶愤杀曩霄,不死,劓其鼻,曩霄因创死。”(《辽史纪事本末》卷二五)

以上为《辽史纪事本末》引的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与后者今本小异。记载此事的李焘是南宋著名历史学家,其《续资治通鉴长编》于此应该有严密考证,且南宋距元昊时代相隔不远,西夏依旧存在,他的资料更为可信一些。

西夏的国相没藏讹庞非常狡猾,见太子宁令哥郁郁不乐,其母野利氏又被废,就挑唆这个小伙子去杀元昊,并答应元昊死后立宁令哥为帝。其实,没藏讹庞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宁令哥杀掉元昊,自然宁令哥得死,可立自己妹妹的儿子谅祚为帝;宁令哥事败,被元昊所杀,新太子自然也是自己的外甥谅祚。此宝好押,押在哪边都能赢。

宁令哥为怒火烧红了双眼,又有手握实权的国相没藏“支持”,他杀心顿起,拎一把大刀就冲入内宫。

当夜,正是西夏天授礼法延祚十一年(公元1048年)元宵节,元昊刚与数位美女欢愉完毕,一身香汗未褪,犹自捧金杯痛饮。忽然一股寒风扑面,元昊下意识一闪,宁令哥的大刀已把他爸爸的鼻子头全部削掉。元昊酒醒,满殿乱跑,大叫“抓贼”。这位西夏王数年来割掉无数辽人的鼻子,料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鼻子也被割去,“主刀人”还是亲儿子宁令哥。

宁令哥年轻莽撞,看见父王一张大血脸,心下也慌,扔下刀就跑出后宫,奔入国丈没藏讹庞家躲藏。国相二话没说,马上逮捕宁令哥,顺便还捎上他亲妈野利氏,然后立即处死。

元昊方面,如果别的地方受伤还好救。大鼻头被割,血流如注,不仅非常痛,还止不住血。最终,元昊活活失血而死。

元昊死时四十六岁,西夏国给他上的庙号是景宗皇帝。临死,他虽言语不清,仍表示要大臣立其兄弟委哥宁令为帝。当时西夏重臣诺移赏都等人也主张遵从元昊遗命,但遭到没藏讹庞反对。他说:“委哥宁令不是先帝子嗣,又没有立过大功,岂能得国呢?”最终,在没藏讹庞坚持下,西夏大臣们只得奉不到一岁的谅祚为帝,是为夏毅宗。

元昊为人,阴险毒辣,十足的冷血动物,不仅把党项贵族成族诛杀,而且鸩母、杀妻、杀子、杀叔,众人只要稍稍不顺适其意,立刻就会被弄死。最终,这么一个残暴的恶君为其儿子所弑。 RhgO/Y9dqIykYQAGEVVLaZprAMYleaDhvB9dtiMdwzHOKMg/x8uzHctXhsJRxd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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