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德—昂鲁什谈话录》录制于一九四九年初,同年末,从十一月十日到十二月三十日,在国家广播电台广播,由亨利·巴罗主持这档节目。这是史无前例的广播方式。必须补充说明一句,那个时期录音和剪接手段十分有限;而且纪德既接受开启这种录制方式,又对“采访”本身的原则,始终表示某种怀疑的态度,绝非要摆出“大作家”的谱儿,主要还是不适应,对“谈话”既定的原则,从根本上持保留态度。纪德给人的印象是在逃避——时而采取超脱而虚假天真的态度首肯,时而隐忍无语,时而又嘲讽几句——尤其昂鲁什提出的问题,涉及诠释他的作品。担心他所声称失之于抽象,还是渴望让人无从捕捉呢?作家的沉默。从这个角度来看,谈话录也许令人失望,然而,令人失望也是纪德的一种态度 ,但是也有些方面,他侃侃而谈,讲起各种趣闻逸事、事件史实来,就用他的目光和语言表达的方式,给他的叙述染上独特的色彩,比起通过这种方式看待,谈话录又极为独特。即便如此,纪德也不期望将谈话录做成一本书。如果说我们想过,有可能发表出来,那也是因为这类丛书,同样可以既保留其文献属性,又尊重了纪德出版的伦理原则。我在这里也无比感谢卡特琳·纪德的信赖,以及对这一出版计划的关注。
我们没有照搬雏形发表谈话录,而是随处删节昂鲁什过于冗长的讲话,只得到纪德心不在焉一声“是”的回答;同样,我们也有时略微订正纪德这样或那样的回答;出现一系列前后矛盾的情况,让读者费解,再或者当纪德——这情况出现了两三次——讲的两段话或两种建议,次序讲颠倒了。这样的工作,只是为了提供给读者一种可读而又浓厚的文本。我们要说明,录听文本的条件不佳,时有不少杂音:咳嗽、鼻息或喉咙的咕噜声——很可能就意外扭曲了某个词语,我们再怎么注意,再怎么对照谈话录的改编录音,也都难以避免:让·莱斯居尔 先生慷慨地允许我们参照查对。
我们尽量缩减《谈话录》的注释,仅仅指出引语的参照作品,在必要的时候,也向读书提供一段历史的或者文学材料,有助于理解谈话。在这里,我们要感谢克洛德·马尔丹向我们提供的录音。最后补充一句:总共有三十四节一刻钟左右的录音,我们便两两组合,以便在更大限度上,给人以谈话持续性的印象。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