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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满老官抽了两筒烟，拈起水果吃着，慢慢地说道：“去年腊八日，我有事要进城，就走彭大老相那里去赶早饭。看见他鼓嘟着嘴，坐在那里，一家人都恓恓惶惶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敢言语。我诧异起来，便问他们是为了什么。彭大老相便道：‘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同你讲哩。’就邀我到他书房里，关上门，对我说道：‘我的令牌，被他们偷去了！’我便道：‘他们是谁？怎么偷去的？’他道：‘就是长沙这一班诸天教的人，但是如何偷法，我还没有查得出来。因为这令牌，我藏在书箱里，用白纸装订成一部书的样子，当中挖个窟窿，把令牌安放在窟窿里。昨天我还看见，今天早上，忽然不见了。’
“我又问他：‘诸天教是什么？’他说：‘就是从八卦教分支出来的。从前的八卦教失事之后，分为南北两派。北派又因为林清失事，几十年来，销声匿迹，虽然在长毛捻匪里混过，却不曾有大举动。直到庚子年义和团出现，大兴了一下，而今可就散了，聚不起来；南派自从齐王氏失了事，他手下两个大徒弟，是黑丫头、白丫头。黑丫头死在湖北安陆府，白丫头带了些人，躲在贵州大竹子山，就立下这个诸天教，白丫头就做了教主。后来入教得渐多，白丫头从大竹子山，搬到江西袁州的天马山里，修盖一所诸天庙。定下规矩，教主之下，设一个总掌教，各处地方都设一个掌教，十年一任，教友当中有法力最大的，便升掌教。掌教当中，法力最大的便升总掌教。每逢甲年，在天马山开诸天会，各处的掌教，都想争这个总掌教，各处的教友有法力的，都想争掌教。后年是甲辰年，所以教里的人，都在那里预备。
“‘我自从学会了五雷火，又得了这令牌，他们早就来劝我入教。我因为法力很浅，没有做掌教的资格，所以不肯。上一回甲午年开会，现在的长沙掌教李炳荣，想要借我这令牌去到会，我没有答应他，因为他的法力很高，所以争得了掌教。这一回开会的日期近了，便有许多人，想来借我的令牌，知道我不肯，便出钱来买，我哪里肯卖呢？所以他们就来偷了。’
“我便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他道：‘我非得追回这令牌不可！所以要请你帮我一个忙。’我道：‘怎样帮你的忙呢？’他道：‘我现在还没有查出，那个下手和主谋的人来，暂且不要你做重要的事。在这年节边，你也不能专心一志地替我做事，而今我只托你，每天到我这里来一趟，我如果出去了，你替我守住这间书房，不许有人进来就得了。将来我总重重地谢你！’这种轻松的事情，我当时自然答应了。每天总去替他守书房，彭大老相，他也天天出去，过了十来天，他居然把令牌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