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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吕宣良差鹰救桂武
沈栖霞却盗收红姑

话说甘联珠如梦如痴的,被桂武拉着手,蹿出头门。不停步的跑了二里路,甘联珠才定了定神,问桂武:“是怎么一回事?何以祖母的拐杖打来,我正闭目待死,你却能把我救出来?”桂武笑道:“我哪有这般本领,能将你救出来?这事真也有些奇怪,你当时架不起祖母的拐杖,身子往后顿将下来,我眼睁睁的望着,真是急得走投无路。明知自己的本领不济,铁棍又坏了,哪敢动手来帮你呢?心里正在又急又痛,猛然见一只大鹰,比闪电还快,从头门外扑进来,一爪就将那要打下来的拐杖抓住,脱离了祖母的手;再翅膀一拂,大约是拂在祖母的脸上,只听得祖母‘哎呀’一声,连旱烟管都丢了,双手把脸捧住。我一见这情形,心中好不痛快,不敢停留,更来不及说什么,所以拉了你就走。”

甘联珠吃惊似的问道:“你看明白了,是一只鹰么?”桂武道:“青天白日,怎的看不明白呢,确是一只极大的黑鹰。”甘联珠叹道:“不好了,我家的仇敌金罗汉到了。除了他有两只神鹰,什么人也没有。”桂武问道:“金罗汉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何和你家是仇敌?”甘联珠道:“我常听得我父亲说,江湖上有个吕宣良,绰号‘金罗汉’,专一与崆峒派的人作对。养了两只神鹰,许多有本领的人,都败在那两只鹰的爪里,我师伯董禄堂,险些儿连性命都丢了,所以金罗汉是我家的仇敌。不知他今日怎的到这里来了,却救了你我的性命?”桂武问道:“他是不是一个白须老头儿呢?”甘联珠点头道:“我虽不曾见过,但听说他的年纪很大了,你问怎的?”桂武便将前日在山顶闲眺,遇见金罗汉的话说了。

甘联珠笑道:“幸得你前夜不曾将这话向我说,若说给我听了,我必疑是金罗汉,有意离间我家里人,特来刁唆你的。我有了这疑心,不但不肯和你同走,说不定还要疑你是来我家卧底的。那么,事情就糟透了。”桂武道:“我所以不将遇见他的话说出来,一则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若将当时那种神出鬼没的情形说出来,怕你疑虑;二则想离开你家原是我的本意,久已有了这个念头,并不是遇见他才发生的,用不着把他说出来。”甘联珠点头应是,又道:“此地离家太近,我们不可久留。看你打算往什么地方走,就此走吧。这是乘我父亲哥哥都不在家,我们只要出了头门,在此停留这么一会儿,还没要紧。若是父兄在家的时候,不能立时逃出三十里以外,只怕你我的头,此刻早被飞剑取去了呢。”

桂武道:“我到湖南来,原是为寻我姑母,想投托她替我觅一安身立命之所。无奈探访了多少日子,探访不着,于今只好再去临湘,从容探访。我想我姑母此时的年纪,尚不过四十来岁,必不曾去世。只因她出嫁得早,那时我才得四岁。我父亲在日,她同姑父陈友兰,在我家住过好些日子。后来父亲一死,路远了,两家便不大来往。父亲死了的第二年,接了姑母专人送来的讣告,我才知道姑父也死了。姑母守着一个两岁的表弟,听说搬到临湘乡下住了,自后便绝无消息。这也只怪我那时太不长进,专一和许多狐群狗党做一块,家中大小的事,一点也不过问。我姑父去世既久,姑母又不在县城,我初来人地生疏,因此探访不着。此时也没有旁的道路可走,仍旧往临湘去吧。”二人遂到临湘,甘联珠拿出些珠宝,变卖了钱,置备田产房屋,也不向人说明自己的来历。临湘人见他夫妇都生得那么漂亮,举动又很豪华,也没人疑心他们是强盗窝里出来的人。桂武逢人打听他姑母的消息,又是一年多没得着些儿踪影。桂武揣想他姑母不是已经去世,就是搬到别州府县去了,不在临湘,已渐渐把探访的心懈怠下来了。

一日桂武正和甘联珠在家闲谈,忽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生得骨秀神清,英气奕奕,立在门外,向里面大声问道:“这里可有一位姓桂的公子么?”桂武听了,心中一动,一面迎出来,一面留神看那小孩的眉目,竟和自己的眉目,一般无二。若在一道儿同走,不问谁人见了,必说是同胞兄弟。旋想旋走到切近,且不答应自己就是桂公子,先问那小孩道:“你是哪里来的,姓什么,问桂公子做甚?”

那小孩见桂武出来,两眼也不住的向桂武脸上打量,不待桂武说出姓氏,小孩已拜倒在地说道:“家母今日才知表哥在此,特命小弟来请表哥到寒舍去。”桂武听了表哥的称呼,一时方想到是自己姑母打发表弟来请的,连忙也拜下去,将表弟扶起。心中欢喜,自不待言。一手拉了表弟的手,同进里面,与甘联珠也见了礼。桂武才问他表弟的名字,表弟答道:“我名叫继志。家母吩咐,在路上不要耽搁,见着表哥,就请同去,免得家母盼望。”桂武喜问道:“姑母怎知道我住在此地?可笑我专为探访姑母,才来临湘,在这里前后住了三年,竞没探着姑母的住处。今日倒是她老人家知道了,劳老弟的步来找我。”

陈继志答道:“家母怎知道表哥在此,却不曾向我说,表哥去见了家母,自会知道。家母并吩咐了,表嫂也请一阵同去。”桂武回顾甘联珠笑道:“怪呀!她老人家连你在这里都知道了。”甘联珠也笑道:“既知道你在这里,自然连我也知道。我本应得同去请安,只是她老人家住在哪里,此去有多少的路程,得问问小弟弟。”桂武道:“他这般小小的年纪能来,没多远的路,是不问可知。”陈继志也点头说道:“没多远的路。”

甘联珠走进自己卧房,更换衣服,桂武教陈继志坐着,也跟着甘联珠进房。只见甘联珠正坐在床上裹足,将铁尖鞋套在里面。桂武惊问道:“又不去和人家动手,你穿上这东西干什么呢?”甘联珠笑道:“定要和人家动手,才能穿这东西吗?”桂武道:“我看去见姑母,用不着穿上这东西。”甘联珠将桂武拉到跟前,低声说道:“你并不认识你这位表弟,今日突如其来,教我二人同去。我想你前后在此寻访了三年,就住在这屋子里,也有一年多了。姑母既是住的离这里没多远的路,怎的你是有心寻访的,倒寻不着,她想不到你在这里的,却打听出来了。这情理不是很说不过去吗?并且我们住在这里,从来不曾和人往来过,也没向人说过自己的姓名来历,她从何知道我们住处的呢?你刚才问你这表弟,看是怎生知道的,他不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教你去问姑母,自会知道的吗?我想这事有些蹊跷,不去也不好,又怕是真的,要去就不能不防备,小心点儿才好。”桂武听了甘联珠的话,心中也有些疑虑。只是看陈继志的相貌酷似白己,又相信是自己姑母的儿子。因知道白己的面貌,从小就很像姑母,母子面庞相似的,极是寻常。然也觉得甘联珠虑得不错,自己衣底也暗藏了防身兵器。

甘联珠妆饰已毕,同出来与陈继志动身。陈继志在前面走,桂武夫妇跟在后面,走了半里多路,陈继志的脚步,越走越快。桂武向甘联珠说道:“看不出他这小小的年纪,倒这么会跑路。我们的脚步,也放快些吧,不要赶他不上,给他笑话。”甘联珠微微点头不作声。二人真个把脚步放快了。又走了半里,桂武忍不住问道:“老弟不是说没多远的路吗?还有多远呢?”陈继志回头答道:“哪有多远,一会儿就到了。”陈继志口里说着,脚底下更加快了。桂武已跟着跑出汗来,甘联珠还不大觉着累。

不一会儿,一座很高的石山挡住去路。陈继志立住脚,将要和桂武说话,桂武已相差有四五丈远近,甘联珠却相离不过几尺。桂武面上有些惭愧,走近陈继志说道:“多久不走路了,走不动,见笑得很,还有多远呢?”陈继志笑道:“本来表哥是公子爷出身,自是不会走路。就是表嫂,也是千金小姐,怎能比我这乡下看牛羊的小孩,终日翻山越岭的走惯了。此时得翻过这一座山,却怎么办呢,哥哥嫂嫂能爬上去么?”

桂武看那山,尽是房子大一块的顽石堆成的,石上都是青苔,莫说树木,连草也没长着一根。更没有上去的路径,陡峭的和壁一般。心想凭着自己一身本领,上是能上去,但是石上须不长着青苔才好。脚踏在青苔上面,是滑的,万一蹿到半山之间,一脚不曾踏牢,滑将下来,岂不要跌个骨断筋折。又想表弟这么小的年纪,他未必就能爬得上去。他如果真有这种能耐,能不怕滑跌下来,我们就照着他脚踏的地方踏去,便也不怕滑了。当下对陈继志说道:“去老弟家里,必得从这山爬过去吗?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们也只好跟着老弟走了。”陈继志道:“第二条路是有,不过须回头绕一个大弯子。我恐怕母亲盼望,所以引表哥表嫂到这里来。我在前慢慢的上去,二位照样上来就是。这山是我三四岁的时候便爬惯了的,不算一回事。”说着,举步如行平地,绝不费事的转眼就上到半山,甘联珠也跟着飞身而上。桂武只得抖擞精神,连蹿带跃的往上赶。好容易用尽平生之力,赶到半山一看,陈继志已神闲气静的立在山顶。甘联珠虽也上去了,却是脸上变了颜色,立在那里喘息不已。

桂武这时的两条腿,疲软得不能动了,上半截的山势,更来得陡峭,实在没力量能上去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低头就拣一块平整点儿的石头,坐下来歇息。心想我小时候在家乡,虽说是家中富有,有下人伺候,不要我自己劳动;然我生性欢喜武事,何尝不是终日在外翻山越岭。但是像这么陡峭的山,休说我不曾上过,又几曾见有人能上呢?甘联珠是练就了魁尖的上高本领,尚且累得喘气不匀,可见我这表弟的本领,必还在她之上。不过我小时候并不曾听得我父母说,我姑母也会武艺。计算我表弟的年龄,此时不过十一岁,又没有父亲,难道是天生成这般便捷身体?甘联珠疑心这事,怕有此蹊跷,她疑虑的,只怕不错。

桂武正低头踌躇着,忽觉得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倾动,忙抬头一看,原来是一根极粗的葛藤,从山顶悬下来。陈继志捏着一端在上面说道:“表哥身体疲倦了,只双手紧紧握住这藤,我拉表哥上来。”桂武又想:“他这一点儿大的身体,如何能拉得起我,这不是笑语?不要连自己都拉下山来了,不是当耍的。”遂仰面朝上说道:“用不着拉,我再歇息一会儿,就能上来了。”陈继志在上说道:“我母亲在家等得苦,还有几里路,不要耽搁吧。”桂武也实在疲乏不堪了,姑且握住葛藤试试,若上面拉不动,也没要紧,并且有甘联珠在上面,也可帮着拉拉。便两手牢牢的将葛藤握住,即时身不由自主,两脚腾空,仿佛登云驾雾一般,只往上升。桂武的身体很重,拉得那葛藤喳喳的响。

桂武心里着慌,唯恐葛藤从中断了,必然跌得骨断筋折。还好,陈继志手快,在吊井里提水似的,只须几把,就将桂武吊上了山顶。桂武立稳了脚,两脸通红的问道:“老弟会上山,可说是从小翻山越岭惯了,两膀这么大的气力,难道也是吊人吊惯了吗?老弟得向我说个明白,我方敢随老弟到姑母那里去,若不说明,我总不免有些疑虑。我与其搁在心上怀疑,不如请你说个明白,姑母毕竟是怎的知道我的住处?”

陈继志笑嘻嘻的答道:“表哥要问我两膀怎生有这么大的气力么,我母亲还时常骂我生得太脆弱,练不出气力呢。表哥怀疑些什么?下山不远就是我家,见着我母亲,我母亲都会说给表哥听的。这根葛藤,是我三四岁的时候,我母亲给我做帮手的。起初没有这葛藤,这山不能上下。于今上下惯了,这葛藤就没有用处,搁在这山顶上,好几年了。”陈继志才说到这里,忽住了嘴,偏着耳往山下听,随向甘、桂二人说道:“我母亲在下面呼唤了,请快走下去吧。”甘、桂二人也听得有女子的声音,在山下呼唤,陈继志匆忙将葛藤塞人石岩里面,引二人下山。下山的路,却不似上山那般陡峭。

三人走到山下,陈继志指着前面一个道装女子,向桂武说道:“表哥请看,我母亲不是在前面等候吗?”桂武没回答,心想我姑母怎么成了一个女道士?渐渐的走近了,仔细一看,还约略认得出容貌来,不是自己的姑母是谁呢?桂武小时的乳名清官,他姑母已迎着呼他的乳名,笑道:“十年不见,见面几乎不认识了。我知道你找寻得我很苦,我直到今日才知道呢!”

桂武此时疑云尽散,忙紧走几步,爬下地叩头,口称姑母,甘联珠自也跟着跪拜。他姑母笑向甘联珠问道:“你就是北荆桥甘家的小姐么?也真难得,有你这么明白大义。我听得说,心里就欢喜得了不得。”甘、桂二人都猜不透他姑母是怎生知道的,当下在外面,也不便开口去问。

一同到了他姑母家里谈论起来,原来他姑母就是前几回书中所写的红姑。只因他姑父陈友兰死后,红姑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岁,守着一个两岁的孩儿,取名继志。陈友兰很遗留下不少的财产,当时陈家的族人都不免有些眼红,想将红姑排挤得改了嫁,族人欺继志年小,好把遗产朋分。以为红姑年轻貌美,必容易诱惑。那知红姑的节操极坚,族人用了多少的方法,都不曾将红姑诱惑得。红姑的性情异常慷爽,不肯拘泥小节,平常没了丈夫的妇人在家守节,都是遍身缟素,到死不肯穿红着绿。凡是年轻妇女所享受的一切繁华,皆得摈除净尽。而红姑生性爱红,又本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丈夫在日所穿的衣服,不肯完全废掉。安葬了陈友兰之后,仍照常穿着起来。族人便抓了这一层做凭据,在临湘县告红姑不贞节。亏得那县官廉明,将族人申饬了一顿,红姑就搬到临湘乡下住了。族人告红姑不曾如愿,反被县官申饬了一顿,红姑占尽了上风,心中不服,见红姑独自搬到乡下去住,便集合许多无赖,去红姑家里行劫。

这时红姑只雇了一个乳母,一个粗作老妈,住在自家的田庄上。这日黄昏向后,忽来了一个化缘的道姑,年纪约有六十多岁,要在红姑家借宿。陈友兰在日,对于这些三姑六婆本极厌恶,从来不许上门。于今陈友兰死了,红姑见这道姑年纪已老,天色又已黑将下来,若不许这道姑歇宿,心里觉得有些过不去,只得教她和老妈子同睡。谁知到了半夜,族人行劫的来了,共有二十多个壮健汉子,一个个都用锅烟涂黑了面孔,把唱戏的假胡须挂了。劈门入室,将红姑和乳母、老妈子都捆起来,堆在一个床上,反锁了房门,各自抢东西去了。

红姑见乳母也被捆,却不见自己的儿子,便问乳母:“继志在哪里?”乳母回答不知道,说被捆醒来,已不见了公子。老妈子就说:“那借宿的老道姑也不知去向。他必是强盗一伙的,特来这里做内应。”红姑守节所希望的,就在这个小孩,一旦被强盗劫得不知去向,如何不能心痛?只恨手足被捆了,不能动弹,不然,也一头撞死了。

正在那里伤心痛哭,忽然房门开了,有人拿了个火把过来。红姑料是强盗,将两眼闭了不看。只听得乳母呼道:“奶奶,你看么,公子果是在这道姑手中抱着。”红姑这才打开眼,只见那道姑笑容满面的,左手抱着继志,右手握着一条竹缆子火把,照着红姑说道:“奶奶不用害怕,强盗都被贫道拿住了,公子也一些没有损伤。”说着将继志放在床上,只用手在三人身上一摸,捆缚手足的麻绳,登时如被刀割断了。

红姑坐了起来,一把抱了继志,才向道姑道谢,问怎生将强盗拿住的?道姑笑道:“请奶奶同去外面一看,便知端底。”红姑吓虚了心,仍有些胆怯,不敢去看。道姑拉了红姑的手道:“有贫道在此,怕什么呢!一个也不曾跑掉,只看奶奶要怎生发落?”红姑仿佛如在梦中的,跟了道姑出来,见堂屋角上,挤满了一角高高矮矮的人,脸上都涂抹得那可怕的样子。一无绳索捆绑,二无墙壁遮拦,却都呆呆的立着,动也不动。各人的眼睛,又都是光着的,不过不能活动的看人。

红姑向那道姑问道:“师傅用什么法子,能使他们这样挤在一块儿不动呢?”道姑笑道:“这法子容易得很,奶奶若是想学,贫道可以传授给你。在山野之间居住,这类法子也不可不知道些儿。贫道数十年山行野宿,就全仗这些方法保护性命。这些强徒,看奶奶要怎生处置,只须说一句,都交给贫道办理就是。据贫道看,这些强徒必非是寻常强贼。奶奶两岁的公子,与强徒有何仇恨?他们竟想置之死地。若不是贫道在旁边,将公子救了,只怕公子此刻的身体,已是四分五裂了。贫道因见他们如此狠毒,才存心一个也不教他跑掉。”

红姑一听道姑的话,已知道这些强徒,尽是同族的无赖子,只要自己没受什么损害,便不想再结深怨。当下请道姑教众强徒醒来,红姑亲自训斥了一番,一个一个的放了,并不追究。红姑的天分本高,从此就拜那道姑为师。

那道姑姓沈,道号栖霞,也是有清一代的女剑侠,和金罗汉吕宣良最是投契。终年借着化缘,游行各地,专一救济贫苦,诛锄强暴。她也和金罗汉一般,没有一定的庵寺。因见红姑是一个意志坚强的女子,很愿意的收作徒弟。五年之后,红姑已练了一身了不得的本领。江湖上因她欢喜穿红,都呼她为“红姑”。红姑一面从沈栖霞学道,一面督着陈继志练武艺。陈继志才三岁,刚学会了走路,就教他拣不好走的山颠去爬;五岁,就教他练气,并道家一切的基础功夫。红姑的本领成功,陈继志的本领便也不在人下了。

这日红姑在清虚观遇见金罗汉,金罗汉问红姑已见着桂武没有?红姑见问,还摸不着头脑,金罗汉遂将桂武来临湘投红姑不着,在华容卖艺,赘入甘瘤子家中,图逃无计,及自己如何指引桂武,如何差鹰去救了甘联珠的话,说了一遍。又道:“我前日在一家新造的房子门前经过,还见着甘瘤子的女儿,在那房子里面,我料知就是桂武夫妇住在那里。只道你早已见着了,尚不知道么?”红姑这才问明了那房子的所在,归家就教陈继志去请。所以说起来,知道得这般详悉。红姑将前后的事,说给甘、桂二人听了,甘联珠因想跟红姑学习剑术,就认红姑做了义母。从此两家往来,十分亲密。

却说甘瘤子父子归家,听说自己女儿和桂武走了,倒不甚在意。听到末尾,来了一只黑鹰,将自己母亲的拐杖抓去,并翅膀拂伤了母亲的左眼,知道是金罗汉差鹰来救的,便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抓着金罗汉拼命。只因知道自己的本领,不是金罗汉的对手,现放着师兄董禄堂是榜样,只好勉强按捺住火性。甘二娭毑年老的人受了这次大惊吓,心里加上一气,不到半月,便呜呼哀哉死了。甘瘤子既和寻常人一样住家,不能不发丧守制,就把这仇恨延搁下来。有一天,他师叔四海龙王杨赞廷来了,甘瘤子将金罗汉吕宣良,屡次如何欺负崆峒派人,添枝带叶的说了,有意激怒杨赞廷。果然把杨赞廷激得要去找吕宣良,替崆峒派出气。

不知找着了没有,出了气没有,且待第十二回再写。

冰庐主人评曰:

上回极力描写甘二娭毑之如何勇猛,及铁拐杖之如何神奇。至甘联珠双刀护顶,闭目待死时,真令人代为急煞。迨读至本回吕宣良之神鹰忽至,铁拐杖飞去半天,则又令人代为喜煞。此段文字,大有“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概。

甘联珠见陈继志其来突如,即暗将铁尖鞋套在足上,预为戒备。足证女子之心较男子为细,非过虑也。

红姑族人,因觊觎陈友兰遗产之故,逼醮诬控,无所不用其极。计既不售,复扮盗围劫,必欲置继志于死地。心狠计毒,胜于豺豹矣。及既为栖霞所制,红姑非但不加惩处,且尽斥释之。大度能容,洵佛家慈悲之怀,善哉,善哉! y22ZSkqUeCTsg56cBBbs2SDX9xH50OrtIm3lE3k/t3UDn3Z6WjsYMeCAf3J00g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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