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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寿的供词如下。

谁袖自前年秋季开始便与少东家永太郎幽会。由于游郭严禁妓女与自家馆里人发生关系,此事若被人知晓会引来麻烦,故而谁袖便借口养病去了入谷别庄疗养,永太郎则暗中前去相会。辰伊势与一般商家不同,女主人阿牧宅心仁厚,加之谁袖是名妓,辰伊势也就没有为难她,让她去了别庄。此事只有帮佣阿时知晓,一点风声也未漏至外界。

少爷永太郎还未正式继承家业,自然不能经常擅自离店在外,因此谁袖住进别庄后也无法每日与之幽会。然而女人急不可耐,只要男子两日不露面,她便要遣人送信叫他出来。帮忙送信的便是德寿。如此也难怪谁袖会照应他了。

“既然她那么照顾你,为何你不肯进别庄?”半七又问,“难道是怕日后会惹上祸端?”

“也有这个原因……但那里的老板娘是个心善的,倒也不用太担心……只是我前阵子也说了,我一进那别庄坐在花魁身边,就会莫名起鸡皮疙瘩,实在忍受不了。至于为何会如此,我也摸不着头脑。”德寿一脸不解。

“辰伊势最近可有姑娘过世?”

“没听说。大地震时好像死了不少,但之后似乎没人去世。毕竟与过世的老板不同,老板娘和少爷都是好人,没传出苛待馆里妓女的风声,也没有妓女殉情。”

“好,我明白了。今天的事不得透露给其他人。”

半七封口过后便与德寿分别了。

“看来必须找到寅松那小子了。”

半七造访寅松兄妹曾居住的后巷长屋,见到了房东。房东也不知这对兄妹的去向,不过有传言说,去年临近年关时,寅松曾悄悄回来,往附近的寺里捐了些香油钱。闻言,两人立刻前往那座寺院。寺中人原本支吾搪塞,最终还是坦言,寅松曾在去岁腊月十五忽然出现,捐了五两金子。

“虽然寅松的爹娘就葬在寺中,但两位也知他平素游手好闲,因此他虽身在附近,盂兰盆节与岁暮时从来拿不出多少香油钱。这回也不知怎的,他竟突然造访,前所未有地搁下五两金子,请我们做功德回向给父母。”住持一脸稀奇地说,“接着他还说,妹妹也在前些日子不知去了哪里,便想将她的离家之日当作她的忌日,请我们回向功德 ……我应允后,寅松大为欣喜,向我道谢后就离去了。”

出了寺院,庄太低声说道:

“寅松那小子很可疑啊。”

“嗯,看来必须把他逮住。既然他好赌,应当有赌友,你寻个法子跟他们打听出寅松的下落。”

“好,我一定设法寻出来。”

“交给你了。”

两人约好之后便分开了。翌日,半七的妻子前往马道庄太家探病,发现孩子的麻疹竟恶化了,庄太夫妇腾不出手来做其他事。半七听罢暗想,寅松之事恐怕一时不会有进展。果不其然,此后庄太一直未曾露面。到了二月,天气一直晴朗和煦,给人以阳春已至的错觉,岂料四五日后的傍晚忽然倒了春寒,半夜还下起了雪。半七清晨起床一看,外头已是纯白一片。

“一场春雪罢了,不碍事。”

没过多久,雪便停了。四刻(上午十时)左右,雪水自屋檐滴落的声音响个不停。这两三日无甚事务,半七吃过午饭便出了家门。他想着不能一直干等庄太的消息,于是踏着雪融后的泥泞路去了金杉,来到德寿家,小声唤他出来。德寿很快便出现了。

“眼下路不好走,委屈你了,能否跟我去一趟之前谈话的地方?我牵着你走。”

“哪里的话,不碍事的。”

两人再次穿过大宅与寺院之间,站在仍留有残雪的田间小径上。

“开门见山,那次之后,你有没有再去过辰伊势别庄?”半七问。

“怎么会呢?”德寿摇头道,“而且阿时姑娘好像也放弃了,如今也不再强拉我进去,万幸万幸。还有,我听辰伊势的人说,阿时姑娘已经被解雇了。不过她似乎不肯走,听说辰伊势内部正扯皮呢。”

“那个叫阿时的女人住在哪儿?”

“好像在本所,我也不太清楚。”

“是吗?路这么难走还叫你出来,我也是秉公办事,还请你见谅。”

送走德寿后,半七思索半晌。虽然各种线索不断聚集,可他依旧没能从中推演出结论,也没能明确自己究竟在调查什么。起初以推拿师拉拉杂杂的话为线索打探辰伊势别庄内幕,谁知竟牵出了卖卦姑娘的私奔事件。这两者之间究竟是有所关联还是毫不相关,眼下仍不能分辨,甚至费尽心力调查的这许多细节,之后究竟能生出多大的效果也未可知。半七此举并非仅出于好奇心,而是不想中途弃此事于不顾,而且他总觉得此事背后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就当白折腾这一回了,再多深挖一点吧。”

他去上野山下 办过事之后,本想直接回家,却又改变主意来到了入谷田圃。刚下过雪,天气冷得刺骨,半七到达田圃时天已全黑了。半七提着已派不上用场的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融后的泥泞路上,来到辰伊势别庄跟前。此时,一名女子从门中出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看那身打扮应该是阿时。半七立即跟上,只见她进了半七前阵子造访过的那间荞麦面馆。

半七料想对方不会认识自己,过了一会儿也掀开门帘进了面馆。狭窄的馆子里,除了阿时还有一个男子。男子身穿外邦传入的高级棉质短褂,腰扎平缝窄腰带,半七一看便知他不是正经人。男子二十五六岁,肤色浅黑,是个地道的江户人。他好像是专门在此等候阿时的,眼下正与她面对面坐着饮酒。半七寻了个角落坐下,随意点了些饭食。

男女两人虽都用余光撇着半七,但似乎并未过多在意,只是亲密地将手靠在火盆边取暖,不断小声交谈。

“事已至此,已没有办法了。”女子说。

“难道我不出面,这事就没完了?”男子说。

“若再磨磨蹭蹭的……万一他俩真的殉情,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女人低喝道。

之后的话就听不清了,但听见“殉情”二字,半七不禁心下振奋,猜想应该是谁袖想要殉情。

事件逐渐错综复杂,半七竖起耳朵凝神静听,但两人的谈话似乎越发缜密,女人的声音越说越低,连不远处的半七也未能听见分毫。半七忍下心中焦躁,只是注意着事情的发展。最终,两人似乎商定了策略,付钱离开了。

待两人走后,半七也站起身,付账时向看店的女人打听道:

“老板娘,刚才出去的是辰伊势别庄的阿时姑娘吧?”

“正是。”

“与她一道的男子是谁?”

“那人叫阿寅。”

“阿寅。”半七眸光一闪,“是不是叫寅松?就是那个卖卦姑娘阿金的兄长……是吧?”

“您知道得真清楚。”

半七瞬间来了精神,与老板娘客套了几句便急忙走出面馆,就着残雪的反光隐约瞧见两人并排走在唯一一条大道上的背影。半七注意着脚下,小心翼翼地沿着雪融后的泥泞路,萝卜拔泥一般往前走,只见前头二人的身影停在了辰伊势别庄前,大概又窃窃私语了一阵才分开,女人消失在别庄大门内。 k3dkPAXHVTjV59xGRjBRvF4hftJ5IZkeZ2LV1MdYkb4FKG5+u/+qelCwJQHiKG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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