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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各自的住处,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了那个怪人。他的着装打扮和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不说,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他竟先于所有人预告了飓风和潮水的到来。早在连老练的船夫都未能察觉之际,他是如何率先发现天灾将至的?原先被视为疯人疯语而被众人当耳旁风的警告竟一一应验。莫非他是神明?是仙人?众人无从判断。

混乱时,没有人看见他之后如何,又去了何方。当时最后撤离现场的是筑地 河岸的山石租船行的船,船夫是一个叫清次的年轻人,乘客是五名男子与一名女子。他们带着众多美酒佳肴上船,赶海只是名头,大多时候都在船内饮酒作乐。下午出船后,他们随大流捡了些蛤仔之类,接着便狼狈地遇上那阵飓风。五名男子中的两人仓皇逃入船中,另外三人和女子没有回来。逃入船中的两人心下担忧,故而又出去找。

清次也无法坐视不管,便跟着一起出去寻找。可惜风太烈,沙子和小石子砸在他的眼睛、鼻子上。清次慌乱中在原地呆立一阵,结果就不见了那两个男人的踪影。最终,他睁开眼睛再次四下搜索一阵后,才远远望见远处有一男一女正跪坐在沙滩上,似乎在说些什么。那女子好像是自己船上的客人。清次边呼唤边靠近,恰逢一阵狂风袭来,清次招架不住,只好趴伏在了地上。当他再抬起头,男女都已不见了。清次返回船上,发现五名男客和那名女客都已不知何时平安归来。

若仅是如此倒也没什么,然而清次看见了当时与女客对话的那名男子似乎正是那个怪人。不过当时场面混乱,也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故而清次什么也没说,将船撑了回去。

清次当时虽未说什么,但之后每次一有人说起那怪人,清次就会将此事说一遍,吹嘘自己船上的女客似乎认识那个怪人。当日船客中,有两名男子曾来山石租船,但交情较浅,不知他们是何方人士,其他三名男子和女客则是头回光顾的客人。因此,清次对船客们的身份一概不知,看他们的打扮像下町的商人,给船夫的赏钱也相当可观。

此事传入了半七耳中。他立刻前往筑地河岸,首先盘问了船夫清次,但他除了先前言明的信息外,并不知晓其他线索。租船行就更不知晓了。

“若那船客当中有人再来,务必通知我。不然一个搞不好,你也会惹得一身腥。”

半七嘱咐完毕就走了,此时已是赶海拾潮半余月后。半七回到神田三河町家中,立刻唤来小卒幸次郎,命他查明清次这个年轻船夫的身份来历。幸次郎领了差事离开,第二天便回来了。

“头儿,大抵查清了。我跟那船夫的同僚打听了一下,清次那厮如今二十一二岁,至今没什么坏名声。”

“有没有什么嗜好?”

“到底是船夫,会喝点小酒赌点小钱,但好像没什么让人能捏着鼻子走的臭毛病。听说他与一个品川女子交往甚密,他毕竟是个年轻人,倒也正常。”

“别将心比心偏袒人家。”半七笑道,“算了,知道这些以后,我心里已大致有数。你辛苦些,再跑一趟品川,查一下那家伙这阵子的玩乐情况。知道是哪家铺子吧?”

“知道。就是妖怪伊势屋的阿辰。我这就去。”

幸次郎又离开了,但他当天晚上带回来的消息让半七有些失望。

“听说清次每月去四五次,每次花的钱都符合他的身份。他这个月已经去了两趟,花销说不上阔绰。如何,要不再查些别的?”

“得了。目前先这样吧。”半七说,“不过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你之后也帮我盯着点那家伙。”

“是。”

幸次郎再次应下差事离开,但也没查出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又过了半月左右,此案依旧没等来新的报告。所谓谣言隔季无人传,赶海拾潮时的怪人传闻也渐渐销声匿迹。半七虽忙于其他事,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此案。

“那船夫如何了?”半七偶尔会如此催促。

“头儿,您可真执着。”幸次郎笑道,“我一直小心盯着呢,但没找到什么线索。”

“那个船客之后一直没来过?”

“听说是没来过。”

四月在忙碌中结束,五月飘然而至,每天如梅雨季一般落雨不停。五月初十早晨,半七比平时稍晚起床,叼着牙签走到外廊。邻家庭院里的石榴花湿润而又红艳。外头传来了稗苗盆栽的叫卖声。

“唉,看来今儿也要下雨。”

半七有些郁闷地仰望着阴沉的天空。此时,外面的格子门咔嗒一声被人拉开,幸次郎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头儿,您起床了吗?”

“刚起。怎么了?”

自赶海拾潮事件以来,由于半七催得紧,幸次郎无奈下除了盯着筑地河岸的那个船夫,还把芝浦、柳桥、神田川一带的租船行都转了一遍,一刻不停地寻找线索。焦灼之余,他于今日偶然打听出一件事,而且此事就发生在昨夜。神田川租船行的船夫千八带着熟识的客人去隅田川上游方向撒网打鱼。客人是本乡汤岛一位隐退的旗本老爷,名为市濑三四郎。夜晚四刻(晚上十时)过后,船自吾妻桥往绫濑方向逆流而上,雨也暂时停歇。客人和船夫原本都做好了被淋湿的准备,披蓑戴笠。旗本老爷眼见雨停,便摘下斗笠,露出了斗笠下系着的汗巾。

“外行人一戴上蓑笠就撒不好网了。”

旗本老爷自己也撒网捕鱼。今夜收获不多,他有些急躁。

“网给我,我来撒。”

旗本老爷从船夫手中接过渔网,撒向昏暗的水面,结果好像网住了什么大家伙。老爷嘴里念叨着“不知是鲤鱼还是鲇鱼”,在千八的帮忙下收网一瞧,那“大家伙”并不是鱼,而是一个人。夜间撒网打鱼却捞上来一具溺死的尸体,这样的事并不少见。船夫也曾有过如此经历,故而对这“深夜访客”一脸嫌弃。借着篝火看清是具男尸后,船夫立刻打算将他丢回河里。

“当时的船夫们都有一种习惯。”半七老人此时对我解释道,“对于投河自尽之人,若是女子,他们便会搭救,而若是男子就置之不理。因为女子气量小,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舍命,也会为不值得的事轻生,故而船夫们会救。男子就不一样了。男子一旦决心赴死,定有必死的理由,定有无法苟活的苦衷。如此,见死不救才是为他们着想。故而男子投河寻死时,船夫们一般不会施以援手。这种举动成了习惯,故而在捞到溺死者时,若是女人,船夫们便会捞起来救助一番,若是男人大抵会任其流走。说起来,男人们真是毫无立场,但也没办法。”

这船的船夫也打算将男尸抛回水中流走,但被旗本老爷制止。

“算了,捞上来吧。触了我的网也算有缘。”

既然旗本老爷这么说了,千八也不可能争辩。他依照指示操纵渔网,使劲将男人拉上了船。结果那男子竟然没死,一出渔网就立刻盘腿坐了起来。

“有没有吃的?肚子饿了。”

旗本老爷和千八都吓了一跳,只见那男子将手伸进旁边的鱼篓中,抓了条小活鱼便狼吞虎咽地生吃起来。两人见状更是惊诧万分。

“还有别的吗?有酒吗?”他又道,“别磨蹭,否则请你们吃这个。”

说着,他从裹肚中突然抽出把匕首指着两人。船夫又吓了一跳,那位船客到底是名武士,他立刻打落男人的匕首,再度将他抛至水中。

“哈哈,遇上一只为非作歹的水獭。”旗本老爷笑道。

然而谁都知道那并非水獭。千八一声不吭。旗本老爷似是败了兴致,吩咐今夜就此打道回府。船夫闻言,顺从地将船撑了回去。

幸次郎报告完毕,窥探着半七的脸色问道:

“如何?是不是很怪?” KZyhLRnm5gpGVLP19/r2ym5Sj31qU7wb4/tx7xFLTo8VUqoc1kGmaybkaKhvs61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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