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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俊乘后,半七和龟吉走进寺内。高源寺住持祥庆六十多岁,看着是个气度不凡的灰发长眉老僧。祥庆将二人领进书院,恭敬见礼道:

“两位办差辛苦。敝寺发生如此意外,寺中人又疏忽大意,实在惭愧。”

鉴于刚才在佛堂的发现,半七等人本以为住持是个德不配位的骗子,这下却有些出乎意料。眼前这位老僧看上去德高望重、气度不凡,旁人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骗子二字联系起来。两人同样礼貌地躬身行礼。

“请问贵寺共有几口人?”半七问。

“除我之外还有俊乘,虽然年轻,但已是敝寺的执事僧。”祥庆回答,“此外还有勤杂僧了哲、小沙弥智心、寺院男仆源右卫门,共计五口人。”

“敢问男仆源右卫门今年几岁,出身何处?”

“源右卫门二十五岁,出身秩父大宫 乡郊。”

“很年轻啊。”

“源右卫门是门口花铺定吉的侄子,来江户投靠他叔父。正好寺里缺一个男仆,他便在定吉的介绍下,自前年起在敝寺做事。”

“那源右卫门如今可还在职?”

“这个……”老僧蹙起长眉道,“自十天前便没回来……”

“和人私奔了?”

“如您所知,本月十二、十三日两天下了场暴雨,故而十四日寺内忙于清扫。花铺定吉和勤杂僧了哲也来帮忙,众人一早便开始清理。当天傍晚,源右卫门说要出去一趟,就此没再回来。他叔父定吉也担心得四处打听,听说至今仍不知去向……他的东西全都留在寺内,连衣裳也没带走一件。如此看来,他应该不是私奔,也没发现私奔的由头,故而大家都觉得奇怪。”

“听说贵寺门前的地藏会跳舞,可是真的?”

“虽然不知算不算跳舞,但地藏尊像确实动了,我也曾亲眼所见。”

“据说只要拜过跳舞的地藏,便能避开霍乱。”

“不,这只是民众私自宣说,并不知我佛真意为何。我等也不知能否防范霍乱。”

半七判断,在如此场合下,他身为住持也只能如此作答。两人绕到寺院后厨,只见勤杂僧了哲和小沙弥智心正在空地上捆枯枝,似乎是要当作柴薪储存起来。

“请问女子尸体当时放在何处?”半七问。

“因不能晒太阳,我便放在厨房的泥地上。”了哲指着地方道。只见厨房的泥地上铺着一张粗草席。

据了哲说,尸体消失是在八刻过后,自己去上茅房之时,与俊乘所言一致。很难想象女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苏醒并逃离。了哲认为,应该是有人翻过后山潜入寺内,趁他离开时扛走了死尸。

寺后的确有一座山。称之为山其实有些勉强,实则不过一座小丘。这小丘上长满了大树和杂草,据说也栖息着戏弄人的老貉。小丘那头是三四家比肩而立的大旗本的宅邸。宅邸之间形成一道道横巷,那一带平时行人稀少,白天也十分寂静,有人从那里潜入并扛走死尸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既然凶手要扛走尸体,当初就没必要将之绑在缚地藏上。先展示尸体,又将之夺走,此中必有蹊跷。半七望着余晖中的森林树梢,沉思半晌。一只乌鸦嘶叫着飞过,似在嘲笑半七无能。

半七和龟吉返回厨房,检查了一遍泥地,却没发现任何能成为线索的东西。太阳不知不觉落山,四下渐暗。两人结束今天的搜查,离开寺院。走出寺门时,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先前那个阿住正站在花铺前。屋里点着一盏昏暗的座灯,窗户上投下一个男人正在吃晚饭的身影,从体态来看大概有五十来岁。这男人应该就是她的父亲定吉。

“头儿,怎么样?”走出小半町距离后,龟吉问道。

“那住持看着品德高尚,让我有些意外,但应该还是个老狐狸。”半七笑道,“他说源右卫门出走了,但是可怜呀,那寺院男仆大概已不在人世了。”

“和尚们把他杀了?”

“不是他们下的手,但人应该已经死了。阿龟,我就直接回家了,你在门前町逛逛,打听一下寺里那些家伙的消息。还有那个小沙弥,是叫智心吧?把他也查一查。”

“小沙弥……光傻站着,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那个?”

“对。我不喜欢他的眼神。别看他只是一声不吭地傻站着,眼睛动得十分勤快。他虽只有十六七岁,但不可小觑。你心里有个底,去查查这人的来历和品行。”

半七给了龟吉一些零钱后离开。回神田的路上,半七想了想地藏堂那条地道。他认为寺院男仆源右卫门应该是死在那条地道里了。而那女子究竟是苏醒后躲了起来,还是被人带走了遗体,这个谜团还没能解开。

第二天,破晓时分下了场大雨,清晨已是阳光明媚。不一会儿,龟吉露面,但精神不太好。

“昨天我返回寺门前,先跑去荞麦面铺吃了面,又去小食铺喝了酒——顺便一说,那里的酒食太差劲了。之后我尽量扩大范围打听了一遍,却没什么收获。”

“大致打听到了什么?”半七问,“他们也聪明,兴许不会在附近露出狐狸尾巴。”

“总之,打听到的事大致是这样。”龟吉开始述说,“住持祥庆曾在京都某家大寺修行,学问很不错,字也写得很好。他在寺院施主之间颇有人缘,也没什么坏名声。俊乘和尚长得俊俏,听说很受门前町的年轻姑娘们追捧,但也没什么坏风声。这么一来,大家都是好人,根本没什么用。总之那附近的人没一个说他们是骗子的。”

“那个小沙弥呢?”

“小沙弥今年十六,块头大,看着比较健壮,但听说平时就有些傻愣愣的,没什么特别的。还有那个叫了哲的勤杂僧,他也有点傻气,虽然不做什么坏事,但会喝酒。大致就是这样。”

“那花铺父女……”

“当地人说,花铺定吉也是个老实人,可怜的是口吃严重,连话都说不清楚。听说他女儿阿住很孝顺,人也不笨。”

照这样说来,他们要么是老实人,要么是有些痴呆。大家全是好人,没一个有可疑的,难怪龟吉会一脸乏味。即便如此,半七还是耐心地追问道:

“那寺院男仆呢?”

“您说源右卫门?这人不知是好是坏,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脾气怪得很,前后三年,满打满算在寺里干了两年的活,却几乎不和邻居说话……”

“嗯。”半七歪头思索道,“真拿这群人没办法。”

“当真没办法,根本无处着手。”说着,龟吉似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偶然听到这么一件事……听说大约一个月前,门前町边缘的咸脆饼铺的老板娘有事去茗荷谷时,曾看见阿住和一个二十来岁挺漂亮的乡下姑娘走在一起。”

“那乡下姑娘可是那个被绑女子?”半七连忙问。

“这倒无法断言……”龟吉挠着鬓角说,“脆饼铺的老板娘听说那件案子时,说不想看那种晦气东西,因此虽然住在附近,却没去凑热闹,也就不知道两者是不是同一个人了。如果真是同一个人,那可有意思了……”

“应该是同一个人,不,肯定是同一个人。”

“是吗?老板娘说,阿住虽然脸上有些麻子,但长得并不差。与她一起的姑娘没有麻子,长得好看不说,还长得跟她很像,老板娘乍一看还以为是两姐妹……”

“喂,阿龟,你可长点心。”半七笑出了声,“这不像你啊。都查到这份儿上了,你怎么就没更进一步?好了好了,我再跑一趟吧。”

“您要出门?”

“嗯。你也一起来。”

五刻半(上午九时)左右,两人再度前往小石川。两人在途中打好了商量,来到高源寺门前。地藏堂与昨日一样被封锁。两人走进寺门,只见花铺的定吉和勤杂僧了哲正拿着铲子和锄头干活。

“你们在干什么?”半七凑近问道。

两人似乎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定吉有口吃,这种时候无法立即回答。了哲也吞吞吐吐:

“早晨下雨,把这里冲塌了……”

“哦,冲塌了,所以你们在往里填?”

说着,半七看了一眼。泥地到处塌陷,似乎形成了一条道。再看一眼,这条道似乎通往墓地,停在了某座墓前,老旧的墓碑已然倒塌。

“喂,这墓无人祭拜?”

“是。”了哲点头。

半七返身走回花铺前,看见阿住正坐在窗下不安地往外探看。

“喂,姑娘,借一步说话。”

半七叫出阿住,往墓地中央走去。那里矗立着一棵大桐树。 D+ZNOm0KNgIJ8iHR+i4cbK3S2sbmyShhHeZrQp9298cwVgOj8VdZz0+U4iE0VhQ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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