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溪记

（唐）元结

道州城西百余步，有小溪。南流数十步，合营溪 ^（一）。水抵两岸，悉皆怪石，欹嵌盘曲，不可名状。清流触石，洄悬激注。休木 ^（二）异竹，垂阴相蔭 ^（三）。此溪若在山野，则宜逸民退士 ^（四）之所游处；在人间，则可为都邑之胜境 ^（五）、静者之林亭。而置州已来 ^（六），无人赏爱；徘徊溪上，为之怅然 ^（七）。乃疏凿芜秽，俾 ^（八）为亭宇；植松与桂，兼之香草，以裨形胜 ^（九）。为溪在州右，遂命之曰“右溪”。刻铭石上，彰示来者。

题解： 《與地纪胜》卷五十八云：“（荆湖南路道州）右溪在城西百余步，元次山（元结字。——编者注）有记。”道州州治在今湖南省道县。元结曾两度任道州刺史。本文可能是他再任道州刺史时所作。文中写泉石幽趣着墨不多，而词语峻洁，意境要眇（美好），下开柳宗元山水游记之先声。

注释： （一）营溪：水名。源出今湖南省宁远县南，流经道县，北至零陵县西入湘水。自道县以上，别称泥水；道县以下，称潇水。（二）休木：一本作“佳木”。休，美好之意。（三）廕：同“荫”，荫蔽。（四）逸民：古代指避世隐居不做官的人；退士：谓退居山林之人，亦即隐士。（五）都邑：大城市。大曰“都”，小曰“邑”。胜境：风景优美的地方。（六）置州已来：道州州治，隋时本为零陵郡的永阳县，唐高祖武德四年（公元六二一年）始置营州，后改为道州。已，同“以”。（七）怅（chàng）然：不痛快的样子。（八）俾（bǐ，比）：使。（九）以裨（bì，闭）形胜：意谓用亭宇和树木、香草把这个天然风景区点缀得更美好。裨：补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