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木老师,黑柴扒爱心拳拳,每次寻找老公的时候,来去突然,都带着捉奸的心情。有一天,下午刚刚第一节课的时候,黑柴扒出现了。她知道老公没课,办公室却没人,刹那间喘气就立刻大声起来。走廊里碰到饶老师,就问了。饶老师神色怪异,眼睛虚虚在闭合之间,眼神笑笑在诡诈之中。他不说话,他努一努自己的嘴巴。他的嘴巴朝向学校的厨房。这个非同小可。黑柴扒一直担心着这个。李英漂亮啊,主要的,她死了老公啊。死了老公的女人会放过她的木沛骥吗?当然不会。
她呼呼向厨房走去,她紧急的步伐传达着小的苦痛、大的喜悦。她总算抓住“你们”了!可是没走几步,她的老公就从厨房里出来了。老公的脸是笑着的,可是看到她后,笑脸僵冻,马上就变成愠恼。他知道黑柴扒紧紧急急的意思,发了一声:“哦?”她像是抓住了把柄,占了上风了,说:
“哦什么哦,你在厨房干什么?”
“回去。”
“你在厨房干什么?”
“蒸饭呗。”
“现在什么时候了,还蒸饭?”
“我忙迟了,刚想起了饭没拿来蒸。”
“你天天往厨房里钻,你以为我是傻瓜?”
“谁说的?”
“大家都在说。”
“你太不像话了!”
“谁太不像话了?是我吗!”
“回去!”
“我要把狐狸精的皮扒了!”
“这是什么地方?操场。师生的眼睛都看着。”
“我不管。”
“你不管,你后果自负。你在这里闹起来,我只好离婚。”
木老师“离婚”二字,刹那间把老婆镇住了。
但,事情没有完。几天后,黑柴扒失踪了。尽管老公向她做了解释,说同情李英是有的,李英毕竟是同事的妻子,但我是爱你的,你要放心。但黑柴扒还是不放心。她要测试一下老公,他究竟对她有多少爱。她对小学校长说,自己头很痛,要到天州医院看医生。她上山去了,到自己表妹家里去了。表妹是姑妈的女儿,她对表妹说了自己的来意,表妹把她藏到自己的表妹——舅舅女儿家里去了。
木老师觉得事情蹊跷。老婆偶有头痛,这几天没有叫啊,到天州看医生干什么。夜里没有回家睡觉,奇怪了!居然三天不回,他即到了天州医院,但查无此人。他一下子慌了神,但他相信他的老婆不会自杀。他报告了校长,他要到老婆要好的几个亲戚家走走寻寻。校长问我说,你愿意陪木老师去吗?我说好啊。
木老师第一个就是到这个表妹家去。俩女人最亲。刚上得山,木老师就说饶大庆努嘴的事,唯恐天下不乱。我迟疑了半天,还是问:
“木老师,你和李英到底有没有关系?”
“你是说男女关系吗?可可,木老师没有。”
“真的没有?我不会和我父亲说的。”
“可可,真的没有。”
“那我总觉得你们暧昧。”
“她可能有想。我是不敢。”
“她怎么有想呢?”
木老师轻轻笑起来。说:
“你还小。男女的事情,有些体会是真真切切的,但不好表达。”
“你喜欢她吗?”
“哦……喜欢。”
“喜欢她什么呢?”
“首先当然是漂亮。还有,这个女人纯净。”
我想,李英想着木老师,在暑假里、台风里、厨房里,如果是和别的男人干事,纯净吗?
“木老师……你就没有跟李英……那个?”
木老师没有马上回答我,走了几个石级,说:
“我是想都不敢想。还那个!”
“为什么?”
“你不知道?你父亲就知道了。我是什么成分?男女关系,这顶帽子多重啊,弄不好要枪毙的。”
“有这么严重吗?”我觉得木老师似在说谎,似在掩盖。
木老师搜寻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阴惨的雾气。我有些相信他的话。
我想把暑假里的事情和盘托出。又一想,李英不是和木老师做爱,那么就是和饶大庆了。啊,依木老师对李英的情愫,把事情说出来,他好受吗?现在找他妻子还没得,李英又丢了,而且是被饶大庆叼走的,他会生出怎样的心情呢?
到了一个叫西坑的村庄。黑柴扒的表妹非常热情。她像是早就知道木沛骥会来的。山里女人无知无识的单纯让人一眼就看穿,这里有戏。木沛骥问她我老婆呢,她说没有。但她只是笑着,不慌张,不反问。木老师和我交换了一个神色。表妹一边把田鱼干浸泡了,切着肉,要做炒粉干招待我们。
吃罢,木沛骥说:
“如果碰到我老婆,你叫她明天或者后天回家吧。”
表妹说:
“好的。”
当天晚上,黑柴扒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