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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上任市征局

出仕分宁主簿不长的时间里,周敦颐进入江南西路高官视野,被派到税收前沿卢溪镇代理市征局事务,做一名监税官。

卢溪镇,为袁州之直属。藉以地处湘赣之要道,商业繁华,税收量大,朝廷如此专设市征局。周敦颐代理市征局事务,既是上头对卢溪税收的重视,也是对他的重视。

他告诉周通:“近两天交接,尽快赴任卢溪。”自然是给周通打个招呼。

周通检点好马车,选定行走路线,图个道途顺利。周敦颐去卢溪,只待起程了。

“从京城来到老远分宁,现在又要去卢溪,而且还是镇,老爷便是从最高的上层下到最底层。”周通担心周敦颐心里不受用,可又不清楚他的想法,也就试探地说。

“大宋天下,哪个地方不是朝廷命官的家。出来为官,无论官级大小总不会长期在一地为官,何况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你看我在分宁时间不算长,现在要去卢溪,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去一个什么别地方,都得有准备,上方有令就得走。”周敦颐回应周通道。

“查那么多案,又不是遭贬。看别人越调越近,官越升越大,老爷既不是升官,也不是到便利的上等县。”

“我等主簿其实就是底层一个僚,在哪里都是为民做事,所以到哪里都一样。卢溪偏远,有的人不愿去我就去,升不升官不是做事的条件,也由不得自己,你说呢?”周敦颐淡然一笑。

“刚成家,夫人还在汴京哪。”

“是呀,可人在官场,很难做到家国两全其美。”周敦颐耐心讲道。

鬼精的周通说这么多,看到周敦颐对自己职事的变动没有什么想法,以泽民为要,以做事为重,他坦然了。

“老爷,放心吧。”周通心想,这人傻不傻的,有时候要看自己会不会装傻,他摸了摸脑袋憨笑。

和周通一起相伴长大的周敦颐,早把周通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明在心里。他觉得周通傻得可爱,或者说自己没有错选这个堂弟作随从。

庆历二年(1042)那天午后,一辆马车在小雨中进入卢溪镇,马车上坐着便装周敦颐。因为天下雨,路上行走得慢,他们到达卢溪镇比预计晚两个时辰,市征局里午餐已过。周敦颐道:“既然晚了,暂且不到市征局,免得伙房重起炉灶。就近找个地方吃点饭。”周通说:“是。”

在“吁——”的一声里,马车停在一家小饭店前,他们一下车,店小二接过马车。

周敦颐、周通走进饭店,选在一角坐下。

店中间那桌子坐三个人,他们在闹酒。还有一人围绕他们打转转倒酒,躬身忙个不停,有时他敬客人的酒,偶尔张罗店里的事。看得出他就是店主。

店小二过来向周敦颐、周通打招呼,给他们桌上的碗里满上茶,问:“客官,吃点什么?”

周通说:“来一碗豆腐,来……”还没有把菜饭点好,店小二就被中间那桌的店主喊过去,叫他帮着跑伙房给他们端这拿那,气得周通站起来要去找他们说个理。周敦颐扯扯他的衣角,他才坐下,两个人端碗喝起茶来。

“客官,还来点什么?”店小二过来接着刚才点菜饭。

“一碗豆腐,一碗白菜,两碗米饭。”周通脸色难看,语速很快地点好简单的午餐。

店小二有愧,不敢作声。其实,他也是在忍耐。

“都到下午还在闹酒。”周通实在看不惯,忍不住地唠叨。店小二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作声。

周敦颐也示意周通不再说。

店小二见他们碗里的茶喝干了再添上,让他们等待饭菜。中间那桌不断地上菜,热乎乎的,而这桌要的两个菜和米饭迟迟未上,周敦颐看出这里面定有玄机,静观中间那桌人的举动。

也算是酒足饭饱,中间那桌人结束午餐,个个面红耳赤。长得一脸横肉的人已经是说话不清楚,指着其左边那人:“你的脸红了!”又指着其右边那人:“你的脸也红了!”然后哈哈大笑,左右边的人也随他笑。为他们打转服务的店主,同样跟着哈哈地笑起来。

店主虽红着脸,但吐字还算清楚。他心明地迎合、讨好一脸横肉的人,说:“喝酒不怕脸红!不怕脸红!”

一脸横肉的人说:“对……对……对,喝酒就是不怕脸红,也不怕醉。”

他重复店主的话,并加上也不怕醉,其左右边两人立马奉承他说得好,道:“酒醉英雄汉嘛!”

“你们是说我醉了?不……不……不,我根本就没有醉。”一脸横肉的人马上接话说。

“是是是。主子海量,哪有那么容易醉,这镇上有哪个能比我们的主子?”他们又赶紧奉承。

“我海量不海量,就看你们敢不敢陪我喝。喝酒就是要有人陪着喝,热闹才有味道。”他再冒出一句话来。

“哪怕是醉,也愿陪主子喝。”

“那就喝!”

店主心里苦闷,不好说不让他们喝,只好叫店小二又端来一坛酒,炒来几个菜,他们没完没了地重新喝起来。

终于,他们停嘴歇筷弃杯,身子有些摇晃地都站起来,头重脚轻,根本不觉得一角还有两个人。一脸横肉的人说:“走……走……走,到集市看看。”托福求财,店主总算是恭送三个人踉踉跄跄、高一脚低一脚走出店门。如此丑态,自己不知不觉,可是旁人看得难受。

店小二来到周敦颐桌旁哈着腰,说:“怠慢怠慢,让二位久等。”意思是为他们点的两个菜和饭还未上,而一心只顾中间桌子客人表示歉意。

“人家喝酒吃饭给钱,我们吃菜吃饭也给钱,却不一样对待,钱在卢溪、在你们店还能分出两样来?你看到我们是外地人吧!”周通不高兴的样子,此话自然透露出他们是外地人的信息。

“请息怒,请息怒。客官有所不知。不是我有意冷淡,是怕……怕刚才那三个人生事。”店小二见他们离开了说,但还是说得不爽快。

“我们都不认得他们,他们也不认得我们,谁也不欠谁的,还能生事?笑话。只要他们敢乱来,那我们也不怕。”周通见店小二说得遮遮掩掩,便一本正经地道。

“你们只有两个人敢说不怕,他们可是有很多人,还有打手。”

“有打手怎么啦?我们是……哦,是有理可以走遍天下。”就在周通差一点要说出周敦颐和自己是市征局的人时,周敦颐咳嗽了一下,周通醒悟过来,立马转移话题。

“他们不讲道理,如果不先侍候好他们,他们会为难小店。你们吃完饭走人,我们还要在这里生存。”店小二又说出心底里的话。

“原来是如此,真不知道有这么个情况,开家饭店还很不容易。不怪你们,不怪你们。”周敦颐说,“来来来,再加一壶酒,上一碗肉!”主客融洽了气氛。

店小二看向周敦颐和周通,说:“来卢溪商人多,你们是来卢溪做生意吧?可要尽量避开他们。”

“卢溪镇虽说不很大,但位置好,生意氛围浓,机会多。本想在卢溪做点小生意,你却说生意不好做,要避开他们,现在才知道。那我们吃过饭就走。”周敦颐说。

“那三个人已经走远,我跟你们说得清楚些也无妨。不是生意本身难做,而是难奈地头商霸,刚才吃喝的三人就是,还是小心为好。你们都看见,他们吃喝完就走了,店里赔了不轻的一桌酒菜和饭,一天的生意白做了,我的老板还要躬身奉笑脸,惹不起。”店小二向外再望一下,想到周敦颐、周通吃完饭要离开卢溪镇,更是放心。

“口吃肚装的事,怎么能吃完就走?”周通问。

“否则就会唆使他人到店里来闹事,弄得连客人都不敢来,生意会更惨。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要是镇上人进来看到他们就会走的。”店小二告诉他们。

周敦颐想做深一点了解,说:“在我们那里可是不行,没有人这样蛮横。你是怕那个一脸……”

店小二:“哦,你是说那个一脸横肉的人吧,他叫冯南山。镇上人背后叫他‘冯霸道’,卢溪镇生意场上没有人敢和他较劲,躲他。”

周敦颐:“他是做什么的,是发了大财还是做了大官?”

店小二:“怎么说来着,他常带手下人欺行霸市。在东街,也就是镇上人居最密集地方,他把人家赶走自己却开一家米店,另一处也以同样手段开一家布店,听说生意都很好。现在人家开什么店铺,得先看看近处有没有‘冯霸道’开的店铺。若有,就不敢再做同样的生意。”

周通:“那刚才旁边两个人呢?”

店小二:“都是冯南山的乌合崽子,人们也不会去招惹他们,免得自找麻烦。”

店小二心里再也没有顾忌,问什么就说什么,甚至觉得说出来比愁在心里舒服。他们一来二去的,周敦颐便知道镇上许多情况,也是他下一步要采取措施予以治理的事。

东街最近又新开一家米店,顾客不断,店主祝平齐喜在脸上,乐在心里。不料就在今日,店里突然闯进两个人,狂打乱砸。祝平齐制止,就连他一起打一顿,白米撒满一地,打砸的两个人扬长而去。祝平齐忍着伤痛面对米店被他们打砸得乱糟糟的,满脸迷茫,惶惑不安。他是从外地来这里寻商机,看到东街人多只有一家米店,就租房子开起米店。没想到米店开张才火红几日就遭此厄运,却又不知道事因出在哪里。

他刨根究底地想,自己来卢溪没有与人结仇,米店没有一笔生意亏客人,价格随行就市,米品质好,把进来批量的米再卖出去,不过是赚点薄薄差价,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是谁干的?慢慢地他从隔壁鞋店听到一种说法,就是祝平齐新开的米店离冯南山的米店近了。他有所明白,要找冯南山说个清楚。鞋店店主劝他:“你一个外地人,才来卢溪,都不认识砸店打你那两个人,就算是‘冯霸道’指使他们干的,他不承认,你还有什么办法吗?镇上人人怕他,谁都让他三分,要是惹怒他会再讨苦吃。”无奈,祝平齐想到另一种办法,到市征局告发,但又没有证据,官方受理吗?他只有作罢。

米店被砸,祝平齐忍气吞声,可是民众不服,没过两天就把此事传到市征局,引起周敦颐重视。他在想,来卢溪那天在小饭店看到白吃白喝的人和事,现在又发生米店被砸的事情。他决意把扰乱秩序、欺行霸市的恶劣行径打下去,以正压邪。

周敦颐带周通寻访集市,专程来到祝平齐米店,见到米店内一片狼藉。周敦颐询问具体情况,祝平齐把米店被砸从头到尾诉说一遍,心忧米店能不能开下去。道:“与其让他们再来捣乱,不如早点关了米店好。”他愁眉苦脸,话语低沉。

“关店躲避不是办法。你躲过今天还有明天,你躲了别人还要躲,反而助长他们嚣张,没有公理可言,还是要敢于正视。我相信正定能压邪,善定能胜恶,美定能去丑。我说呀,现在更不能不开这米店。只要店一关,就达到他们砸店赶走你的目的,砸店打你的人也得不到应有惩罚。”周敦颐表明态度,并说理劝导他。

“事是这么个事,理是这么个理,我也想把米店开下去。听人说我家米店是冯南山指使两个人来砸的,可冯南山被人称为‘冯霸道’,镇上人都怕他,何况我一个外地人,才来卢溪不足两个月。如果再开米店,到时候还是逃脱不了被砸的厄运,我经受不起,也害怕。”

周敦颐为化解祝平齐的担忧,亮明身份。他告诉祝平齐:“本官今天就是专程来查明情况,寻找线索,看他们还能跑到哪里去。你要勇敢地站出来,支持市征局为老百姓伸张正义。”并嘱咐他要留心观察动静,拿到证据,以助市征局将他们绳之以法。

祝平齐即时跪下:“叩见周老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高低地乱说错话,请老爷不计小人过。”

周敦颐:“起来吧,开好自家的店,看好自家的门。”

可是,连周敦颐自己意想不到的惊险一幕又在发生。

周敦颐和周通离开米店,走出东街,转弯进入一个小巷,发现有个人手持棍棒,跟在后面。周敦颐和周通加快脚步,以走出小巷。突然,前面又走来一个人手持棍棒迎面而来,前后夹击,把他们堵在小巷中间,往哪头走都不行。小巷冷静,连个人影都没有,难得外援。周敦颐和周通看得很清楚,前后两个人就是那天跟随冯南山在小饭店吃喝的那两个,但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周通扫视小巷,前面十五六步处右边墙壁有一门洞,门是关上的。周通拉着周敦颐三步并两步来到门洞前,后面那人追上来了。周通又拉着周敦颐闪身跨上门洞的门槛石,转身紧贴门,并用脚反踢两下门。那人举起棍棒狠狠地使劲打来。所幸,棍棒前端打在门洞上方过桥的花岗岩上,从他手里震脱下来,掉到地上。周通跳下门槛石,向前大跨一步,和那人同时争抢棍棒,各执一端,用力拉扯两下,谁都没有完全掌控棍棒。周通机灵地朝那人拉的方向用力一推,那人仰倒在地。周通抢得棍棒横扫过去,那人倒在地上起不来。

从前面来的另一个人见状开始心慌畏缩,欲弃而逃。门洞这家人听到门响和小巷里打斗声,猛地打开门,大声喝道:“干什么!”那人立马丢下棍棒转身跑出小巷。

周通说明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周敦颐也亮明身份。

开门的人叫巩湛,他跪地叩首:“大人,小人巩湛晚到,还望恕罪。”

周敦颐道:“事情已过去,一起收拾场地。”

巩湛说:“是。”

他从家里推出手推车,协助周通把瘫在地上的打手弄到推车上,跟周敦颐来到市征局。

经过审讯,此人叫查一从,是冯南山鞍前马后的家丁。他招供:得知周敦颐调查祝平齐家米店被砸的事,冯南山指使他和吴其根跟踪,找机会教训周敦颐一顿,以迫使官方放弃调查。冯南山是镇上商霸,因为这家新开米店抢走他家米店的生意,就叫查一从和吴其根到这家米店捣弄一下,打了店主。那个弃棍棒而逃的人就是吴其根,也是冯南山家丁。

还招供周敦颐来卢溪那天,冯南山带查一从和吴其根在小饭店吃喝不给钱。

顺着招供的线索,周敦颐遣派衙役分头捉拿冯南山和吴其根。吴其根很快被押来市征局,倒是冯南山在事情刚败露时,就隐身他处。查一从、吴其根除了知道冯南山称霸镇上,还有他在镇上的住处,以及他家的米店、布店外,对他的去向和其他情况却一无所知。

周敦颐看着冯南山的案卷,翻来覆去,试图找到他可能去的地方或方向,但没有发现疑点。他面对案卷坐思良久,还是想不出冯南山的合理去处,也就随手合上案卷。

可就在合上案卷时,封面上“冯南山”三个大字十分醒目,刺激眼球,也引发他对冯南山名字的思考。很多人小时候取出生地为名作纪念,姓连着出生地名,成了姓名。由此看来,是不是有一座山的南面有个冯姓的村庄;或者有一座山叫南山,山近处有个姓冯的村庄;或者有一个叫南山村的地方,该村姓冯。这样众多的南山也许称南岭,说不定有一处就是冯南山老家,他出生在那里,现在是否躲藏在那里?而且离卢溪镇较远,就是不远也不好找到。不然,冯南山就不会去。

周敦颐查找冯南山。他找来卢溪志书,却不见上面记载有要找的村落。到镇上问老人,也无老人知晓。看来要抓捕冯南山,光坐在镇上是难有结果。

周通怀疑,说:“本地志书上都没有记载,是不是有‘南山’的山和村庄存在?”

周敦颐也在想,觉得应该有。冯南山之名,明显是姓氏和一个地名的结合,否则名字上很容易用这个“三”字,说明他在家里兄妹姐弟中排行老三,他觉得应该去找一找。

“走!去实地查找。”周敦颐对周通和几个衙役说。他们从五十里起,由近向远山区走访打听,两天下来涉足两百余里,不遂所愿,没有听到与之相关的消息。

翻山越岭,不停地走路,不停地探问,他们确实疲惫而且很渴。走到平阔地带一村庄前面,见有口塘,塘水清澈,岸边有几棵大树。他们停下来洗脸喝水,然后在树下坐一会,合计下一步该怎样找。

此时,村里有人来挑水,看他年纪大致三十出头。

“这位兄弟,挑水呀?”周通站起来,笑着向他打招呼。

“来挑担水,家里人多用水多。”挑水人也热络地说。

“你们村子所处地方真好,出门一脚平路,出行方便。村前又有一口好清水塘,还长上很粗的大树,看上去都舒服。请问叫什么村?”周通用着心事地往下问。

“叫南山村。”挑水人听到周通对村子夸奖,又说,“经常遇到和你们一样路过村上的人,他们也说我们村子好。”

“我说嘛,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周通和他说开来,他说的也是实话,村庄确实不错。

周通身边一个衙役搭上话,道:“我也是同样的感觉。”

“此处平坦,没有山,怎么叫南山村?”周通又问起挑水人,朝寻找的目标靠拢。

“是从远处老家那个村分迁过来的新村。说新算来也有三四十年,仍用老家村名。现在两个南山村很容易把人弄糊涂。”挑水人指向远处浅蓝色山影说,“老家南山村就在那里。”

“哦,那新村人尊姓呢?”周通再问。

“冯氏村,姓冯。”挑水人再答。

周敦颐开口了,问:“两个南山村都属于一个地方管辖吗?”

挑水人:“以前不是,后来划归到卢溪镇。”

周敦颐:“此处离卢溪还有多远?”这两天弯来拐去的来到这里,他也搞不清楚,特意问问顺便作个了解。

挑水人:“我没有去过卢溪,听说有些远,路也不好走。很少遇到卢溪人来,本地人去卢溪也不多。”

周敦颐:“看村子前面开阔,一定发达,出好多人吧?”

挑水人:“也没有出什么人。住在村里,出门比老村庄轻便,像我这样挑一担水也不累,算好地方。”又说,“要说出人嘛,还是老家那里曾经出过好些人,有过做官的,有过从商的,有过教书的,有过从艺的,村子享有名声。”他自谦又自豪。

周敦颐:“家族上的人官做到多大呀?”

挑水人:“史上曾有官至五品大官,也有七品知县小官。所以老村有很多人不愿出来,他们想的是那边风水好,为的是自家子孙发达。”

周敦颐竖起大拇指,道:“让人钦佩!让人钦佩!无论是五品还是七品,都是朝廷的官。如此出人很不容易,一个县两三年也难得出一个七品官,更甭说五品官,真是好村庄。那从商的家业又做到多大呢?”

挑水人:“有个叫冯有杰的,听长辈说他生意做得大,家业发展也大,可是富甲一方。”

周敦颐赞赏,说:“是一个能人。”

挑水人:“他是个儒商,攒钱而不看重钱,讲的是儒道,行的是仁义。他把赚来的钱用来济贫扶困,修路架桥,做很多好事,德行冯氏村内外,为后人敬崇。人们都记住他,连村里小孩都知道他。听说现在卢溪镇上的冯南山,生意也做得不错,他就是老家村的人。尽管他家业没有冯有杰的大,可在家族也算是个商界人物,他最近就在老南山村歇息。因为村里住得舒服,在外头的人经常回村住些日子。”

周敦颐:“可以说冯有杰赚的是德道之钱,那冯南山也是一样吧?”他有意再问问挑水人心中的冯南山。

挑水人:“他嘛,不清楚。”

周敦颐听到他最想听的话,说:“祖村和新村都属同一血脉,不分你我。祖村出人就是你这个新村出人,你这个新村好就是那祖村好。”他话说得中听。

挑水人心里舒服,道:“哪里、哪里。”又说,“倒也是。”并请他们到家里去喝杯茶。

周敦颐特别小心,为避免进村引起怀疑,在没抓捕到冯南山之前万一冒出个什么事来,就会影响案子的办理。回应道:“我们路经此处,在塘边洗洗歇歇,还要赶路就不去,谢谢你的盛情!”

挑水人挑一担水向村庄走去。

周敦颐吩咐班头:“你带人立即赶往老南山村,估计深夜才能到。你们对那里不熟,又是夜里,不便捕捉冯南山,可根据情况在最有利时机动手,但一定先在暗中围住他。”交代完,他、周通和一个衙役回市征局。

如周敦颐预料,他们深夜到达老南山村。班头想,黑灯瞎火里擒拿冯南山,万一出点差错,他逃出屋子即刻钻进林子,根本看不见,那还能抓到他吗?为稳妥起见,班头先布控好,静静地围住房子。天亮起来,老南山村依然宁静,冯南山还在梦中。衙役破门而入,顺利抓捕了冯南山。

市征局公堂上,稳稳地坐着身穿官服的周敦颐,前面两边纵向站立手持刑杖的衙役。很多市民站在公堂门外,气氛静穆严肃。随着那“威——武——”的吆喝声,周敦颐大声道:“带罪犯冯南山!”

冯南山被押到堂上。他扭头看一下四周,就是不跪。衙役将他按跪下来。

“啪”的一声,周敦颐手震惊堂木:“冯南山,你欺行霸市,横行市场,教唆殴人,还不把你所犯罪行一一从实招来!”

冯南山听到一个罪名接着一个罪名的,蒙了。他慢慢地静下来,心知肚明。事已至此,就看证据吧。说不定有的罪名还没有证据,可不能招认。说:“老爷所列小人之罪,就是要杀要剐总得让小人明白清楚,不受冤枉。很多人都在看在听,也会令公众信服。”

周敦颐看出冯南山在顽固抵赖,不见到举证就不会认罪。对他不在于如何如何地审问,而在于施以举证、攻心并行,直击痛处。

周敦颐威严地问:“教唆他人砸祝平齐新开的米店,殴打祝平齐,是你干的吗?”

冯南山不作声。他既不认罪,也不否认,像是没有事一样。

周敦颐喝道:“你放心,会有人让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你还会知道他们是谁。传原告祝平齐上堂指控,押罪犯查一从、吴其根上堂做证。”

祝平齐上来诉说那天他家米店遭查一从、吴其根捣砸,本人也遭殴打的事实。

查一从、吴其根又分别证实受冯南山教唆,他们砸了祝平齐新开的那家米店,殴打了他。并证实那家新开米店离冯南山家米店较近,影响冯家米店生意而受指使干出此等坏事。

查一从、吴其根还证实受冯南山教唆,在出东街的小巷围堵、殴打朝廷命官周敦颐及随从周通,用意是警告市征局,教训周敦颐。

冯南山心虚,脸色在变。

周敦颐两只眼睛像刀子直刺冯南山心窝:“你一个不孝之子,冯氏家族出有不少人才,包括受人敬崇的儒商冯有杰,从商安分守道,用赚到的钱济贫扶困,修路建桥,做很多好事,德行冯家村内外,惠及万户千家。人们崇敬他怀念他,连小孩都知道他好。而你呢?机关算尽,唯利是图,强行打砸,害人不浅,实在是有辱冯氏先祖!”

听到这些,冯南山感到十分震惊。他万万没想到,周敦颐刚刚到任市征局,不但查实他的罪行,连他家族情况也了如指掌。如此精能,还有什么能够隐瞒?他头上雨淋似的冒汗,鸡啄米似的磕头,说:“认罪,认罪。”

周敦颐道:“还不从实招来!”

冯南山招认自己的罪行。

冯南山恶霸一镇,自以为是,扰乱卢溪市场,受到大法的制裁,人心大快。惩处冯南山,也在卢溪人心里敲响警钟,违法必须受到追究。人们敬重周敦颐,而周敦颐知道要治理好卢溪还任重道远。 myI4yxxP/tsj+FtiI8n0y1t3oZIQcfqfsMpdKUcQf6xq8X47Rkqhg8ePVf8mBH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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