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帝认为“天下之患,莫大于耳目锢蔽,民情物理不能上闻,则虽有励精图治之心,而措置未必合宜”,他要广大臣下用密折言事,“无非公听并观,欲周知民间之情形耳”。雍正帝即位之初即“命诸臣皆得上封事”,之后,又扩大了可以具折大臣的范围,密折的内容也相应丰富,大到关系国计民生的军国大事,小到官员的私事无不可以具折上闻。为了掌握尽可能多的地方信息,雍正帝甚至令地方官员可以越省奏事。雍正帝宠臣李卫也得此特权:“非但本省庶务,举凡天下有关吏治民生、兴除劝惩各事宜,一切见闻,罄言无隐。”不仅如此,雍正帝还赋予群臣“风闻入告”权。“风闻入告”扩大了宠臣李卫等人的实际权力。
雍正三年(1725),李卫擢升浙江巡抚,从小官成为封疆大吏,只用了不到三年。李卫在浙江任内“莅政开敏,令行禁止”(赵尔巽《清史稿》卷二百九十四《李卫列传》,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10335页),筹建海塘、治理盐务、缉拿盗贼、发展生产等方面成绩斐然,深受清世宗的赞赏和浙江百姓的爱戴,开启了其人生的新篇章。
奉命就职途中,李卫便道至清江浦,和治水名臣、河道总督齐苏勒商议河工事。其实,李卫治水是相当有经验的。齐主张加固堤防,李提议疏通海口,各不相让,李卫奏“操守学问甚优,办事不避勤苦,但无好官相辅,兼自负甚高,不纳众言”。李卫、齐苏勒二者意见分歧很大。李卫主张在洪泽湖上游留储水处,齐苏勒坚决主张加固堤防,故而二者之间产生矛盾,这正如李卫所言:“而奉命论河工,又与齐苏勒不无芥蒂”。针对李、齐二者之间的矛盾,雍正帝还是做了比较客观的评价:“与齐苏勒之有芥蒂,大抵因前岁赴任,中途相晤,奉旨论河时,微启寡端,或系汝与接待之际,礼貌疏慢所致,其过不在齐苏勒也。”这段话表面支持齐苏勒,但明眼人发现,皇帝态度坚决地支持李卫。
浙江是清朝的财富要区和海上门户,同时也是南明残余势力从事反清复明活动的重要地区。李卫深知责任重大,曾以“无巡抚之才”婉谢,但未获谕允,可见雍正帝对其信赖之深。李卫任浙江巡抚前,左副都御史王之麟在任浙江按察使时,保举朱遵为西安县孝廉方正,后来李卫任浙江巡抚后,参朱遵“平日出入衙门,继又盘据省会,包揽茶引,婪分税银二千二百两,及窝娟聚赌”,涉及这一保举案的人全被降三级调用。(萧爽《永宪录》卷4,中华书局1959年8月,第326页)
皇帝究竟在何种条件下会直接决定;又是在何种条件下会令吏部议奏;而令吏部议奏者,何时会同意吏部的建议,驳回督抚之题请;何时又不采纳吏部之建议,转而准许督抚之题请;这主要取决于三方面的因素:第一,皇帝对督抚的信任程度。通过翻阅《雍正朝内阁六科史书·吏科》可以看出,不经吏部议奏就直接决定者,均是清世宗宠信的督抚,如李卫、鄂尔泰、田文镜等所上之题本。尤其是李卫,其题补官员的本子,清世宗多是直接议准,因此,直接做出决策的,均为准许的案例。而其他督抚所上之题本,多是令吏部议覆后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