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得而复失的书

朱思俞

朱维之教授，多年来一直在南开大学中文系任教，是父亲1923年在温州中学教书时的学生。朱先生自称在中学时受父亲影响最大，也许与此有关，以后就一直从事中国文学的教学和研究。1935年，朱先生写了一本书《李卓吾评传》，出版后赠给父亲一本，并在扉页上题词“佩弦吾师教正”。抗战军兴，父亲离开北平，藏书不能都带走，有一部分书籍托俞平伯先生代为保管，这本书也在其中。我的岳父韩文佑先生30年代初期在清华读书，也曾受教于父亲。抗战期间他留在北平，有一次听一位友人说起俞平伯先生因生活窘困愿意出让部分书籍，就由那位友人带领去俞先生家挑选了一些书籍，其中也就包括了这本书。新中国成立后，岳父先在北师大中文系任教，1952年院系调整时调往天津，在河北大学中文系任教授。这本书就一直由他保存着。

我爱人韩珊晨，1967年和我结婚。婚后分居多年，1978年底我才从西安调回南开大学。以后，我才知道这本书的经历，觉得是个巧合。1989年，我认识了同校的朱维之先生，并告诉他这本书的事情，他听后也说难得。1990年，朱先生表示，事隔多年，这本书他那里已没有存本了。有位日本友人来问及这本著作，可他手中却没有，希望能够再得到这本书。岳父知道此事后表示愿意再赠还给朱先生。耽搁了一段时间，到1991年7月，岳父病逝后，我便把这本书送给了朱维之先生。这本书，自出版之日，经作者送给父亲，再经俞平伯先生和我岳父之手，历经56年，最后又回到作者手中。这本书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不平凡的经历，倒是自然表露了师生之间、亲友之间对我父亲的那种真挚情意。不久前，朱维之先生送给我一篇1948年父亲去世时他写的纪念文章，其中回忆了父亲在温州中学任教时的情况，现在恐怕是相当难以见到的了。

（选自《对父亲的片段回忆》，载于《荷塘边的不朽背影：回忆朱自清》，江苏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扬州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中国文史出版社2019年版，题目为编者加） hQqtfbiSNzVffuFLW9J3uX2bEsymkuICcjXMEC9WuMJMFfP57gDrKz745E8aDLn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