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6月下旬,蒋介石带着美国、日本、德国的军事顾问到南昌召开军事会议,部署以23个师、3个旅约30万人的兵力再次“围剿”红军。在会上,蒋介石破口大骂狼狈逃回的各路将领是无能之辈,骂到痛心处失声痛哭。他就不信:红军消灭不了?这次,他要“御驾亲征”,亲自担任“围剿”军总司令,以何应钦为前线总司令,以数量上超过红军10倍的30万兵力,与红军决一死战,同朱毛一较高低。
蒋介石令何应钦为中路军总司令,驻南昌;令陈铭枢为右路军总司令,驻吉安;令朱绍良为左路军总司令,驻南丰。围剿部队不但有杂牌军,还有嫡系陈诚、罗卓英、赵观涛、卫立煌、蒋鼎文的五个师。蒋介石深知红军在第二次反“围剿”作战中于15天里,连走700里,打了五仗,虽然大获胜利,但肯定非常疲劳,决心在红军刚开始休整之时来个长驱直入,使红军不及准备就遭歼灭。于是,他在第二次“围剿”失败后仅一个月,也就是1931年6月就开始第三次“围剿”。
中央苏区第三次反“围剿”示意图
命运注定蒋介石的这第三次“围剿”必然也以失败告终。原来这时中共中央任命毛泽东为苏区中央局书记、中革军委主席,指挥权现在集中到毛泽东的手里了。得知敌军大致的消息后,他立即命令红军主力绕道千里到兴国集中。这时敌进甚疾,毛泽东命令红军向富田前进,寻歼敌师,不料被白军发现,陈诚、罗卓英两师人马包围上来,毛泽东乃令部队退回兴国高兴圩,第二天趁夜通过了蒋鼎文师和蒋光鼐军之间的宽仅40里的空隙地带,8月7日,在莲塘先打上官云相第四十七师一个多旅;接着,在良村再打郝梦龄五十四师大部;8月11日,在黄陂三打毛炳文第八师约四个团,取得三战三捷的胜利。缴枪万余。
蒋介石发现红军大队在黄陂,即指挥部队猛扑过来。毛泽东令罗炳辉率所部红十二军把敌军大队引向东南,自己率主力从敌军中间的一个宽仅20里的大山空隙中钻了过去,西进兴国县境休整。半个多月后,蒋介石得到准确情报,才知把白军主力引到黄陂东南的只是红军的一支小部队,红军主力已在兴国休整了半个月。他气了个半死,想调部队到兴国去打,但白军主力被罗炳辉拖着在山里转了半个月,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士疲师老,再找红军打,只能是当红军运输大队长,白白地给红军送枪送人。无奈之中,蒋介石只好于9月初命令白军撤出根据地。
毛泽东得知白军全面撤退,当即令红军主力出击,除高兴圩一仗与敌第六十师、第六十一师打成对峙外,于9月7日在老营盘先消灭蒋鼎文师的一个旅,9月15日,在方石岭再消灭韩德勤军的五十二师,复歼灭蒋光鼐、蔡廷锴两个师各一部。敌军慌忙逃出根据地,毛泽东下令红军班师。此次反“围剿”,红军六战五捷,击溃敌人七个师,歼敌17个团,毙俘敌3万余人,缴枪3万余支,重炮数十门,军需无算。
红军班师了,分得了土地的根据地农民箪食壶浆,欢迎子弟兵凯旋,帮着红军战士搬运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姑娘们跳起了欢快的桂花舞。凯旋的红军战士们高唱着《第三次反围剿胜利歌》从街上走过,人们也都放声和唱。
眼看第三次反“围剿”已经胜利了,黄公略却不幸地倒下了。
方石岭、张家背战斗结束后,即9月15日中午,黄公略率领红三军七师、九师,马不停蹄地从张家背覃子坑出发,遵照总司令部的命令,由西向东转移,前往瑞金、石城、于都、宁都地区,清扫江西革命根据地内残存的白色据点和“土围子”,使根据地连成一片。
当日下午3时半左右,黄公略率部到达他熟悉的东固六渡坳。
正当黄公略随军部前进到山坳口附近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了“嗡嗡”的声音,三架敌机飞来了。敌机似乎发现了目标,即从上空猛烈俯冲下来,做低空盘旋。飞机飞得很低,飞机上的字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三架意大利的“达格佛斯”黑色飞机。蒋介石靠着洋人的势力,连日不断派飞机来轰炸。敌机欺负红军没有高射炮,冲得很低很低地来捕捉目标。
黄公略军长即令值班参谋发出警报。部队官兵迅速钻进树林隐蔽起来。黄公略与军部首长就近躲进山坳口旁边的一间土房子里。
“啪啪啪”,敌机似乎发现了目标,机关枪子弹像油锅里沾了水似的蹦跳着。
“报告军长,七师的队伍正从罗坑那边开过来了!”值班参谋跑来报告。
黄公略二话没说就冲出了门。警卫员小高、小方急忙上前挡住:“危险!军长。”
黄公略(1898.1.24—1931.9.15)
“一个师的安全更要紧!”黄公略推开小高、小方,冲到山坳口,立即命令七师就地隐蔽,嘴里不停地喊着:“同志们卧倒,注意隐蔽!”同时,指挥机枪手对空射击。刹那间,浩浩荡荡的队伍,一下就隐没在茂密的茶树林中,大路上不见一个人影。
机枪手没打过飞机,捕捉不到目标。敌机毫无顾忌地往下俯冲,疯狂地扫射。黄军长气极了:“向左,打提前量!”“狠狠地打!”大声呼喊着,指挥机枪手射击。可是,仍然无效。
这时,只见黄公略一个箭步冲上去,要亲自抓过机枪射击。就在这一瞬间,天上敌机又是一阵雨点般的扫射。在场的红三军团政治部主任何长工急忙叫道:“老黄,快躺下!”但已经来不及了。三颗罪恶的子弹,穿过黄公略左腋下。他向前趔趄几步,尽力支撑起身子。小高追上去喊:“你中弹了,军长!”黄公略忙用右手捂住左腋下。顿时,鲜血如注,透过灰色的旧军衣,浸在手上,滴在山坡上。小高和值班参谋扶住他。黄公略对值班参谋说:“快!快组织所有的机枪一起打!”
当敌机在空中盘旋第三圈时,四面的机枪一齐射向空中,三架“达格佛斯”害怕了,迅速高高升起,朝南昌方向逃走了。
“嗡嗡”声没有了。黄公略昏了过去。
军医处的医务人员迅速赶来抢救。包扎好后,军医处救护队长杨世明挑选四名身强力壮的救护队员黄福长、欧阳昭连、何锡鹅和杨济德,将黄公略送往黄陂北的背田村红三军军医处所在地进行抢救。
临走时,黄公略苏醒过来。他见参谋长陈奇涵和军部的同志围在身边,小高、小方直哭。他摆摆手,示意小高、小方不要哭。由于战斗转移紧迫,他要大家继续开进,只要副官长郭天民留在他身边打招呼。
临别时,参谋长陈奇涵问军长有什么嘱咐。黄公略说:“你回去要好好整顿军队,做好充分准备,一、二、三次反‘围剿’我们胜利了,但绝不可骄傲轻敌,要巩固和扩大红军,以争取中国的独立和解放,争取革命事业的最后胜利!”
“我记住了,请军长放心养伤。”陈奇涵说。
“还有”,黄公略继续说,“请你替我写封家信吧!家中的老母、妻子不知现在怎样了,还有个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大概已有半岁了。请嘱咐妻子侍奉好老母,抚养好孩子,我对不起他们。”
“你家的地址是湖南湘乡什么地方?”
黄公略说:“你写湘乡黄公略的家,哪一个都知道。”
黄公略躺在一副有布篷的竹竿担架上,被送到背田村。这里只有四五户人家。军医处的院子上面是平房,下面是利用山边挖的两个窑洞。黄公略住在东边的窑洞里。担架一到,军医处医务主任戴济民立即进行抢救。
参谋长陈奇涵赶来了。
郭化若赶来了,伤心得直哭。
总政委毛泽东听到这一不幸的消息后,带着警卫人员由方石岭至张家背的路上赶来,他说:“对黄公略同志要尽一切办法挽救。”
由于黄公略伤势过重,医务处医疗条件又极差,经抢救无效,黄公略于当天下午7点30分停止了呼吸。
一颗将星,过早地陨落了。
9月20日,红一方面军总部从方石岭、张家背、六渡坳,转移到兴国顶龙乡水头庄后,召开第三次战争胜利祝捷大会暨黄公略军长追悼大会。毛总政委和朱总司令都讲了话,对黄公略表示沉痛哀悼。毛泽东写挽联曰:“广州暴动不死,平江暴动不死,而今竟牺牲,堪恨大祸从天降;革命战争有功,游击战争有功,毕生何奋勇,好教后世继君来。”
毛泽东后来不止一次地对人说:“黄公略同志政治、军事都很强,死得太可惜了!”
为了纪念黄公略,党中央在中央革命根据地成立了公略步兵学校。1932年春,在瑞金城东北的叶坪修建了公略亭,人们将永远怀念他。2009年9月14日,黄公略被评为100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做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之一。坐落在湘乡市桂花分朝阳村高木冲的黄公略故居,已经湖南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聂荣臻、王震、邓颖超等为故居题词,故居瞻仰、参观者甚多,成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