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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征各部统一建州

女真是满族在称满洲之前的族称。汉人称之谓女真,是来自契丹人。宋人记载,女真是契丹人对肃慎的称呼。可以说,女真是肃慎的汉字异写,即女真乃肃慎之转音。

肃慎,又作息慎、稷慎,是中国东北的古老族属,是满族的先人。肃慎自虞舜时起,历夏、商、周,一直同中原息息相通,联系不断。他们活动在长白山迤北松花江、乌苏里江,以及黑龙江下游一带,过着采集、渔猎的生活。中原人对这一带人的称谓,就是肃慎。肃慎,在两汉三国时期称挹娄,南北朝时期称勿吉,隋唐时期称靺鞨。这是说,这个族属的延续先后有序,是属于古代一个民族共同体。

辽朝时的女真。辽朝的契丹统治者将女真划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居住于邻近契丹人的女真各部,于其地设州置官,编户入籍,按户抽丁,称为熟女真。另一类是居住距契丹人较远的女真人,契丹统治者不直接管辖,由女真族首领因部而治,人户不编入辽籍,只纳贡赋,称为生女真。

金朝时的女真(1115)。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金国的建立,标志着女真人统一的民族共同体的第一次形成。

元朝时的女真。由于元朝的民族高压,女真族迅速分化。

明朝时的女真。明朝将女真分为三大类: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

建州女真。此地女真,因明朝招抚设置建州卫而得名。建州女真各部原来居住在松花江下游今依兰县一带,后来迁徙到绥芬河下游、图们江、珲春江流域。永乐末年到正统初年,他们又继续迁徙到浑河上游的支流苏子河(今新宾县和桓仁县一带)。

海西女真。居住在松花江流域的女真部落,称为海西女真。因为松花江在元、明两代又称作海西江。确切地说,是指居住在嫩江以东到倭肯河的松花江及其各支流的沿岸的各个部落。同时,也包括其北部的黑龙江流域的女真各部。

野人女真。是指乌苏里江以东,沿日本海一带的女真各部。明朝文献上的“七姓野人”,即属于此。

明朝当时的官方文件,就是这样划分女真三部的。他们称女真为女直。万历十七年(1589)九月辛亥,蓟辽总督张国彦等的奏折言道:唯自开原东北,南抵鸭绿江,逶迤八百余里,环东边而居者,则皆女直之遗种,皆辽之属夷也,所谓东夷者也。然今之呼女直者凡三种:其一曰海西女直,则故王台之属,今开原南、北两关之夷是也;其一则东方诸夷之为卫所甚众,而建州领之,其名曰建州女直,今努尔哈赤之属是也;其极东曰野人女直,野人女直去边远。岁因海西入市于开原,虽不入贡,而亦不为边患。 [5]

可见,明朝官方文件将女真划分为三部:海西女真;建州女真;野人女真。

努尔哈赤时代的东北地区是一个大分化大动荡的重新组合的时期。对此,《清太祖高皇帝实录》有形象的描述:时诸国纷乱,满洲国之苏克苏浒河部、浑河部、王甲部、董鄂部、哲陈部,长白山之纳殷部、鸭绿江部,东海之渥集部、瓦尔喀部、库尔喀部,扈伦国之乌喇部、哈达部、叶赫部、辉发部。群雄蜂起,称王号,争为雄长。各主其地,互相攻战,甚者兄弟自残。强凌弱,众暴寡,争夺无已时。 [6]

面对纷繁杂乱的东北局势,胸怀大志的努尔哈赤掀起了统一东北的战争。按照他的宏伟计划,要分三步走:第一步,征服建州女真;第二步,征服海西女真;第三步,征服野人女真。首先要就近征服各部,统一建州女真。

建州女真在浑河上游的支流苏子河流域一带,包括苏克苏浒河部、董鄂部、哲陈部、浑河部、王甲部。努尔哈赤有计划、分步骤地吹响了统一建州女真的号角。

第一个目标是苏克苏浒河部。苏克苏浒河部是努尔哈赤家族的聚居地,努尔哈赤的征服战,首先在此打响。苏克苏浒河部位于苏克苏浒河(苏子河)下游同浑河的交汇处一带。苏克苏浒河部萨尔浒城主诺米纳阳奉阴违,给尼堪外兰通风报信,使其逃脱努尔哈赤的追踪。这已经使努尔哈赤异常愤怒。

而万历十一年(1583)秋天,萨尔浒城主诺米纳及其弟奈喀达,竟然派人对努尔哈赤口气强硬地说道:“浑河部之杭甲及扎库木二路,汝勿侵;东住及把尔达二城,吾仇也,可取其地畀我。否则,吾不容尔兵由吾边界行也!” [2] 听到如此蛮横无理的说辞,努尔哈赤“愈怒”。其部下亦愤然曰:“不先破诺米纳,吾等皆附诺米纳矣!”于是,努尔哈赤决心先取诺米纳,并设计了智取诺米纳的计策。

努尔哈赤假意同诺米纳相约,共同出兵进攻把尔达城。诺米纳不知是计,出兵前往。到达把尔达城下,努尔哈赤让诺米纳首先进攻。诺米纳不答应。这时,努尔哈赤施展预先设计好的计谋,将诺米纳拿下。《清太祖高皇帝实录》记道:遂定破诺米纳之计。佯与诺米纳约,合兵往攻把尔达城。绐(dài,音待;欺骗)之曰:“尔可率师先战。”诺米纳不从。上曰:“尔不战,我当先之。兵仗悉予我。”诺米纳信焉,果以兵仗授我军。上既得兵仗,遂将诺米纳、奈喀达及其兵,尽诛之。取萨尔浒城而回。 [7]

努尔哈赤说,既然你们不愿意首先进攻,那就让我们先攻。但是,我们武器不够用,你们必须把武器借给我们。诺米纳不知是计,就将武器借给了努尔哈赤。这就等于用计拿下了他们的武器。努尔哈赤武器在手,就将赤手空拳的诺米纳、奈喀达等全部杀掉了。努尔哈赤的计策取得了成功。这应了兵不厌诈的兵法了。

努尔哈赤对待萨尔浒城的散兵采取了宽大的政策。逃跑而回来的散兵,努尔哈赤归还给他们妻儿,使之仍然定居在萨尔浒城,并支持他们重新修复该城。

万历十一年(1583),智取萨尔浒城,是努尔哈赤在统一建州女真的战争中的一个成功的典型战例。这说明努尔哈赤具有超强的智商。

努尔哈赤超强的智商,还表现在他破解了敌人的三次暗杀上。

第一次暗杀。万历十一年(1583)九月某日。有一个刺客趁着阴晦的夜色,欲拨开栅栏栏杆,偷偷地潜入努尔哈赤的宅院,却惊动了看家犬汤古哈。此犬四顾狂吠,努尔哈赤惊觉而起,立刻悄悄地告诉长女和两个儿子躲避。自己拿起战刀,并大声斥责道:“外至者谁也?既至,何不入?尔不入,我即出矣!尔能婴我锋耶?” [2] 边说边用战刀的刀柄击打窗棂,又使劲用脚踢打窗户,做出要从窗户冲出去的样子。但是,努尔哈赤并没有从窗户出去,而是从门户突然冲出。刺客眼睛盯着窗户,努尔哈赤却从门户冲出,刺客大惊逃走。努尔哈赤仔细一看,其侍卫帕海本来在窗外护卫,已被刺死。就这样,努尔哈赤临危不惧,声东击西,破解了刺客的暗杀。

第二次暗杀。万历十二年(1584)四月初一夜半。警觉的努尔哈赤听到屋外有轻微的响动,就披衣起来,偷偷地告诉子女藏匿到暗处。自己则佩刀携弓,轻轻地潜出屋外,埋伏在烟囱旁,暗暗地观察着。当时,夜色晦暗,没有发现什么。不一会儿,刺客在黑暗中摸到了烟囱旁,几乎碰到了努尔哈赤。此时,天空突发闪电,照到了刺客。努尔哈赤就用刀背将刺客击倒,并唤来侍卫洛汉将其绑起。洛汉说:“何必缚也,宜杀之!”努尔哈赤想到,如果将刺客杀掉,其主子必然与我为难,“倘加兵与我,我众寡不敌”,就假装问道:“尔非盗牛来耶?”刺客果然说他是盗牛来的。洛汉傻乎乎地说道:“诳言也!实欲害吾主,杀之便!”努尔哈赤不许,应声说道:“果然是来盗牛的,你走吧!”就放跑了这个刺客。努尔哈赤为了缓和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采取了这个聪明的模糊战术。对努尔哈赤的应变之举,史书评道:“警悟绝伦,随机应变,仓卒合度。” [8]

第三次暗杀。万历十二年(1584)五月某天的一个夜晚。努尔哈赤又遭到了一次暗杀,这是一次内外勾结的案件。《清太祖高皇帝实录》记道:上每至夜方寝息,忽有婢不就卧,篝灯坐灶旁,乍燃乍灭。上察其状有异,遂起衷短甲,外袭常服,佩刀携弓矢,佯如厕,值昏黑中,莫能辨。熟视院门旁篱落缺处,隐然有人如探伺者,乃控弦以待。俄而贼逼,遂射之。贼却身避,中其衣,警遁。上追及之,又射贯两足,踣(bó,音博;跌倒)地,击其首,昏眩,缚而挞之。询其名,为义苏。诸弟及近侍曰:“杀之固宜,何挞焉?”上曰:“此非汝所知也!杀之,适以启衅。若其主以兵攻我,劫我储蓄,我粮匮,则部下叛;部下叛,则我等孤立。何可以御敌?且我又肯以杀人为他人借口耶?”遂释之。盖上之深沉有大度,类如此。 [2]

这个记载,实际透露了努尔哈赤的身边婢女同刺客义苏之间的暗号联络。由于努尔哈赤异常警觉,就识破了他们之间的勾当。努尔哈赤对这次暗杀事件的处置,不仅破除了敌人的暗杀阴谋,而且做了恰当的处理。化解矛盾,缓和冲突。这个暗杀事件的妥善处理,显示出努尔哈赤高超的应变能力。

努尔哈赤连续三次破解了敌人的暗杀。同时,也没有把对暗杀的处理演变成矛盾激化的导火索。这表现了努尔哈赤处理复杂问题的高度的政治智慧和灵活的应变能力。

栋鄂城军事瞭望台(小孤山)

第二个目标是董鄂部。董鄂部在董鄂河(今浑江)及其西岸诸支流一带,其西界为苏克苏浒河部。努尔哈赤在征服苏克苏浒河部后,向东发展,欲征服董鄂部。

万历十二年(1584)九月,攻克董鄂部瓮郭落城(翁鄂洛城)。

时正逢董鄂部内乱。努尔哈赤听说后,感到时机成熟了,就与众人计议道:“董鄂部内乱,宜往攻。”众人劝说道:“兵未可轻入其境。幸而胜,诚善;倘有失,奈何?”努尔哈赤胸有成竹地答道:“我不乘机先发,倘彼复和好,必加兵我矣!”众人被他说服了,皆曰:“好!”

于是,他率兵五百名,往征董鄂部主阿海巴颜。阿海巴颜聚兵四百名,屯驻在齐吉答城,紧闭城门,以待敌兵。努尔哈赤纵兵包围其城,放火焚烧城楼,大火延及村中庐舍。城市眼看着就要攻陷了,不料突然天降大雪,给进攻带来了困难。面对此情此景,努尔哈赤下令部队后撤,自己亲自率领二十名勇士埋伏在浓烟之中。城内人以为敌兵已撤,就走出城门。躲在暗处的努尔哈赤伏兵,突然出击,杀死四人,获甲两副。此时,努尔哈赤才下令回撤。

还师途中,应邀进攻董鄂部的瓮郭落城。瓮郭落人事先得到情报,乃收兵入城,严阵以待。努尔哈赤大军抵达城下,发起猛攻。首先纵火焚烧城楼及村中庐舍,努尔哈赤冒着浓烟,冲上屋顶,向城内猛烈发射弓矢。城内将领鄂尔果尼也向努尔哈赤射击,射中了努尔哈赤的头部,贯穿头盔,深入指许。努尔哈赤不顾疼痛,猛然拔出箭头,看见敌人跑过,就躲在烟囱后面,搭弓射箭,射中敌人的大腿,敌人应弦而倒。努尔哈赤流血如注,延及足部,仍然鏖战不止。敌阵中有个叫罗科的,箭法了得,乘着烈焰,偷偷逼近前方,射出一箭,正中努尔哈赤的脖项。《清太祖高皇帝实录》以下记道:砉然有声,穿锁子甲护项。上拔之,镞卷如钩,血肉并落。众见上创甚,竞趋而前,欲登屋扶掖以下。上止之曰:“尔勿来,恐为敌窥。我当徐下。”时项下血涌如注,以一手扪创处,一手拄弓而下。二人掖而行,忽迷仆。诸臣皆大惊,相怨咎。少苏,裹创。迷而复苏者数四。苏则饮水,凡一昼夜,血犹不止,裹创厚寸余。至次日未时,血始止。于是,弃乘下之城而还。上创愈,复率兵攻克瓮郭落城,获鄂尔果尼及罗科。诸臣请诛之。上曰:“两敌交锋,志在取胜。彼为其主,乃射我;今为我用,不又为我射敌耶?如此勇敢之人,若临阵死于锋镝,犹将惜之,奈何以射我故而杀之乎?”乃擢鄂尔果尼、罗科为牛录额真,统辖三百人。诸臣皆颂上至大度云。 [9]

努尔哈赤没有斩杀俘获的曾经射伤过他的敌军将官,反而重用他们,授予官职。“诸臣皆颂上至大度云。”在攻克董鄂部瓮郭落城的战斗中,二十五岁的努尔哈赤表现了他的勇敢坚强、他的身先士卒、他的雍容大度、他的惜士爱才。这些高尚的品质,为他成就帝业打下了坚实的道德基础。

第三个目标是哲陈部。哲陈部居于浑河上游,南临苏克苏浒河部,西界浑河部。万历十三年(1585),伐哲陈部。

二月,努尔哈赤率领披甲之士二十五人、士卒五十人,征伐哲陈部之界凡寨。因寨内事先得到情报,有所准备,努尔哈赤无所俘获,引兵而返。此时,萨尔浒、界凡、东佳、把尔达四城之城主,合兵四百,追袭努尔哈赤至界凡以南太兰冈之平野。哲陈部之部长讷申、把穆尼疾驰而至,双方交兵。努尔哈赤见之,单骑回击,欲斩讷申。不料,讷申的战刀已经首先砍来,砍断了努尔哈赤手执的马鞭。努尔哈赤眼疾手快,一刀将讷申的背部斩断,讷申坠死于马下。复又转身将把穆尼射死。一时之间,损失两员统帅,追兵惊愕,立马不前,等待观望。

努尔哈赤的部下发现己方骑兵的马出了问题,着急地问道:“马疲甚,奈何?”努尔哈赤悄悄地告诉他们:“尔等下马步行,佯以弓鞘拂雪,为拾矢状。徐引马过岭,饮以盐水,饲以炒面,休息之。予伏此为缓敌计。”面对敌强我弱的形势,努尔哈赤沉着应对,令部众先行退却,以为缓兵之计。

怎样才能蒙蔽敌人,使部队安然退却?努尔哈赤计上心来。他将自己的马停在讷申和把穆尼的尸体旁,作出泰然自若的模样。敌方部众欲收取讷申和把穆尼的尸体,看到努尔哈赤不想挪动地方,甚为诧异。于是,大声喊道:“汝不去何也?岂杀其人,尚欲食其肉耶?听我等收其骸骨何如?”努尔哈赤故意刁难地答道:“讷申与我为难,今得杀之,即食其肉,亦宜!” [10] 就是吃他的肉,也是应该的。说完这番话,努尔哈赤即机警地退了回来。又想到,自己的部队退走不远,就率领七人埋伏起来,并故意露出甲胄,让敌人看到存在伏兵。讷申部众看见后,大声呼叫道:“汝有伏,我已知之矣!”一边喊叫,一边退却,怕中埋伏。于是,努尔哈赤从容引兵退了下来,没有丢下一员骑兵。这是努尔哈赤出其不意、以少胜多的成功战例。

四月,努尔哈赤率领步兵、骑兵五百人,正式征讨哲陈部。不巧,正逢发大水,就命大部队先回,只留下披棉甲兵五十人、披铁甲兵三十人,继续前进。此时,努尔哈赤征讨哲陈部的消息,被加哈地的苏枯赖虎偷偷地报告给了哲陈部。于是,他们有了准备。托漠河、章甲、把尔达、撒尔浒(萨尔浒)、界凡五城,把所有的兵聚合在一起,共同抵御努尔哈赤。本来努尔哈赤留下的后哨兵能古德章京,已经侦知哲陈部诸路大军集合,立即疾驰报告努尔哈赤。但不巧,他走了另一条路,没有遇上。努尔哈赤以为自己派了后哨兵,有恃无恐,急速进发,深入敌阵。忽然遥见敌方约有八百余人,密密麻麻,陈列在界凡之浑河直至南山一带。此时,走在队列前方的五祖包朗阿的两个孙子扎亲和桑右里,看见敌方兵员众多,吓破了胆,立刻解下自己的铠甲,给了别人。

努尔哈赤大怒,斥责道:“尔平日自雄于兄弟乡党间,今临阵何惧敌众,反解甲与人耶?”说罢,自己亲自举起大旗,走到队列之前。此时,敌阵异常坚固,努尔哈赤知道骑马很难冲破敌阵。于是,下得马来,将马驱回。亲自率领弟弟穆尔哈齐及近侍颜布禄与兀凌葛,飞奔向前,猛烈冲击,奋力砍杀,弓箭齐发。杀死敌兵二十余人,竟然打乱了对方阵脚,敌人纷纷后撤。“是役也,敌以兵八百败于四人,遂奔界凡,争渡运河而遁。”敌人不了解对方情况,以为遇到了努尔哈赤的重兵,引起连锁反应,纷纷后撤,造成了四人胜八百人的战场奇迹。

一阵猛烈冲杀,努尔哈赤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燥热难当,急欲解甲。来不及了,就用手扯断了衣扣,敞怀休息。直到此时,后队之将领才赶到,都纷纷表示:“宜乘胜追击之。”努尔哈赤看着迟到的将领,很是生气,一声不吭。这时,敌兵已经开始渡河逃走了。努尔哈赤当机立断,披上甲胄,带上刀箭,率领兵将继续追杀敌兵,追斩敌兵四十五级。

努尔哈赤心生一计,同亲弟穆尔哈齐一起,悄悄地先行占领了界凡险隘吉林岗的山头,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守株待兔,等待敌兵的到来。他们远远地看见敌兵十五人往山上攀登。怕敌人发现,就把头盔上的缨穗摘了下来,偷偷地埋伏等待。接着,努尔哈赤将最先爬上来的敌兵射死,穆尔哈齐又射死另一个敌兵,“余悉坠崖死”。至此,取得完胜。

努尔哈赤自豪地说道:“今日之战,以四人而败八百之众,此天助我以胜之也”。 [11]

此役,以少胜多,转劣为优,全凭主帅努尔哈赤的智慧与勇敢。

过了两年,万历十五年(1587),努尔哈赤继续征讨哲陈余部。

六月,得悉哲陈部长阿尔泰据山结寨,立地称王。努尔哈赤率兵征讨此寨,擒获阿尔泰,斩之。

八月,征讨旧附哲陈部的把尔达城。努尔哈赤命额亦都率兵征之。《皇清开国方略》记道:太祖命巴图鲁额亦都(后为一等大臣,世袭果毅公),率兵征之。至浑河,河涨不能涉,以绳联军士,鱼贯而渡。率精锐数人,乘夜攻之,梯城而上。城中人迎据。额亦都跨城堞而战,身中五十余创,犹死战不退。城中人皆溃。遂克其城。 [12]

至此,灭掉了哲陈部。

第四个目标是浑河部。浑河部位于靠近明朝边墙的浑河一带。浑河部的主城是鹅尔浑城(鄂勒珲城)。鹅尔浑城的城主恰好是努尔哈赤的仇敌尼堪外兰。万历十四年(1586)五月,努尔哈赤率兵攻打浑河部之播一混寨,克之。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记道:七月甲午朔(初一日),上率兵攻哲陈部托漠河城。适值雷雨,遂罢兵归。上复率兵往,招抚之,下其城。即星驰往征尼堪外兰。越相邻为难诸部,径攻鹅尔浑城,克之。时尼堪外兰他出。索之,弗获。有城外居民四十余人猝遇兵,率男妇他遁,前行一人,戴毡笠,被青棉甲。上见之,疑为尼堪外兰,遂奋身入四十人中。众矢交发,射上,中胸贯肩下,被创三十余。上犹鏖战不退,射殪八人,斩一人,击退其众。回至鹅尔浑城,斩城内汉人十九人,又执被箭者六人,即以其箭深入之,令带箭传谕,明之边吏执送尼堪外兰。不然,且兴兵征明矣。遣之乃旋师。明边吏使人复曰:“尼堪外兰既归,我岂便执送?尔自来杀之可也。”上曰:“尔等叵测,将诳我耶?”使者又言:“毋亲往,以少兵来,即执与汝。”于是,上命斋萨率四十人往。尼堪外兰见之,欲登台以避,明人去其梯,执尼堪外兰,付斋萨,斩之而归。明自此岁输银八百两,蟒缎十五匹,通和好焉。 [11]

这就是说,万历十四年(1586)七月初一日,得知夙敌尼堪外兰在浑河部之鹅尔浑城,努尔哈赤排除万难,径直攻打鹅尔浑城,克之。当时,恰好尼堪外兰有事他出,搜索未获。此时在城外,努尔哈赤恰巧碰到了四十余名逃难的居民。前行一人,甚为可疑。他头戴黑毡笠,身披青棉甲,努尔哈赤怀疑其为尼堪外兰。就奋不顾身地冲入这四十人中,欲擒获尼堪外兰。不料,其四十人众矢交发,努尔哈赤中胸贯肩,受伤三十余创。但努尔哈赤仍然鏖战不止,射杀八人,斩首一人,击败其众。接着回到了鹅尔浑城。

努尔哈赤愤怒不已,失去理智,将城内汉人斩杀十九人。又抓获受箭伤者六人,把箭头重新插入原来受伤的部位。让他们带箭回到明边,传谕明边吏,抓获尼堪外兰送来,否则兴兵征讨明朝。明朝权衡利弊,感到尼堪外兰大势已去,毫无利用价值了,就让努尔哈赤派人来杀死尼堪外兰。明朝边吏派出使者答复说:“尼堪外兰就要回来了,我不便于抓住他送给你们。你们自己来人将他杀死算了。”努尔哈赤警惕地说道:“你们不怀好意,想要诓骗我吗?”明朝使者答道:“你不用亲自前来,只派少数士兵,将尼堪外兰绑回去就行了。”于是,努尔哈赤派斋萨率领四十人前往。尼堪外兰听说努尔哈赤派兵来抓他,就想登上高台躲避。明朝人不给机会,把登台的梯子撤掉。斋萨抓住并杀掉了尼堪外兰,斩下他的首级,献给了努尔哈赤。明朝从此每年向努尔哈赤输银八百两、蟒缎十五匹,以通和好。显然,努尔哈赤的势力大增,明朝不敢得罪他了。

关于努尔哈赤夺取鹅尔浑城的具体时间,史料记载不一。

其一,《清太祖高皇帝实录》记道:七月甲午朔(初一日),上率兵攻哲陈部托漠河城。适值雷雨,遂罢兵归。上复率兵往,招抚之,下其城。即星驰往征尼堪外兰。越相邻为难诸部,径攻鹅尔浑城,克之。 [13]

这就是说,努尔哈赤一出兵,即攻占了鹅尔浑城。

其二,《皇清开国方略》则记道:太祖身中三十余创,贯胸及肩,犹鏖战不退,殪八人,斩一人,余皆窜遁,遂克鹅尔浑城(鄂勒珲城),索尼堪外兰,弗获。斩汉人十九。 [14]

这就是说,努尔哈赤在遇敌受伤后,攻克鹅尔浑城。

余以为,此二说可以并存。

努尔哈赤攻占了鹅尔浑城,斩杀了夙敌尼堪外兰,占领了浑河部。尼堪外兰终于被努尔哈赤斩杀。努尔哈赤总算初步报了祖父、父亲被杀之仇。

第五个目标是王甲部(完颜部)。王甲部在今佟家江上游,通化附近。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记道:万历十六年(1588)九月辛亥朔(初一)……上率兵征王甲城。夜过东星阿地,有星陨,大如斗,有光。士马皆惊。上知为克敌之象也。遂进兵,至王甲城,攻克之。斩其城主戴度墨尔根。 [13]

万历十六年(1588)九月初一,努尔哈赤进兵王甲城(完颜城),攻克之,斩其城主戴度墨尔根。

至此,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的雄心壮志,得以完全地实现,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从万历十一年(1583),举兵攻克尼堪外兰的图伦城开始,标志着努尔哈赤踏上了统一建州女真的征程。到万历十六年(1588),努尔哈赤先后攻克了苏克苏浒河部、董鄂部、哲陈部、浑河部及王甲部,统一了建州女真本部,耗时五年。到万历二十一年(1593),又先后夺取了长白山三部纳殷部、朱舍里部及鸭绿江部。明朝建州左卫都指挥使努尔哈赤,用时十年,将环绕满洲而居的建州女真各部,全部削平,建州女真达到了真正的统一。 X1L4Bn0rKXoo5e8mfTYm102fojapT+wxClMDItzFnwrrCgsn/bJ4e7BdatA1GmV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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