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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家遭罹难

颜家远祖颜回,世居曲阜,为孔子七十二弟子之首,备受孔子赞誉。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不仅如此,孔子还称赞颜回具有君子四德,即强于行义,弱于受谏,怵于待禄,慎于治身。

颜回关心百姓安危,终生向往的就是出现一个“君臣一心,上下和睦,丰衣足食,老少康健,四方咸服,天下安宁”的无战争、无饥饿的理想社会。但是事与愿违,颜回抑郁成疾,公元前481年,颜回先孔子而去世,葬于鲁城东防山前,被后人尊称为“复圣”。

颜回第二十二世孙颜敫,东汉时期官至御史大夫,其子颜盛于灵帝中平年间(约188年)出任青州刺史,后改任徐州刺史,并举家迁居今临沂费县方城镇诸满村。

颜氏在费县历四世,约一百年,至西晋时,已经成为当地望族。西晋永嘉年间(307年)晋室南渡,颜真卿十三世祖、颜盛曾孙颜含为当时琅琊(今山东临沂)王司马睿幕府参军,率领家族随司马睿南迁,居住于南京。自颜含起,颜氏家族在江南共历九世,约二百七十年。因为重视教育,家族中人才辈出,成为江南的士家大族。

北周时期,颜真卿五世祖颜之推应周武帝征召,举家随驾入关,定居于京城长安。颜之推是南北朝后期著名的儒学大师,著作等身,主要有《颜世家训》《承天达性记》《训俗文字略》《笔墨法》《诫杀训》等。其中《颜氏家训》集儒家思想之大成,为传世之作,对中国士大夫思想和家庭教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被后世奉为“治家之圭臬,处世之规范”。

颜真卿祖父颜显甫,少年聪慧,善于书法,工篆隶草,皆出类拔萃,名动一时。颜真卿姑母颜真定,聪慧明睿,精究经史子集,以才学被武则天选为女史。

颜真卿伯父颜元孙,进士出身,滁沂濠三州刺史,精通训诂,善于草隶。颜元孙舅父殷仲容精研书法,能辨名家真伪,颜元孙得其精髓,天下闻名。唐玄宗曾经拿出众多书法家的几十卷作品让颜元孙辨别真伪,颜元孙逐一辨析,毫无差错,唐玄宗惊讶不已。

颜真卿的父亲颜惟贞,年少时因为父亲早亡,生活贫寒,与兄颜元孙共同受舅父教育,在墙壁上写字练习书法,勤习学问,科举考试判入高第后,受到当朝凤阁侍郎苏味道的引荐,被拔擢为长安县尉,后迁太子文学,加勋上柱国,赠秘书少监、国子祭酒、太子少保。

颜惟贞有七子三女,因为性格耿直、为官清廉,颜惟贞的收入只有那点俸禄,养活全家十多口人很是艰难。颜惟贞为此每日忧虑。

而此时,大唐朝廷刚刚经受了一次巨变,唐睿宗再次即位,封李隆基为太子,并准许太平公主参与政事。太平公主是武则天的宝贝闺女,因为与李隆基一起铲除了乱政的韦后,扶植李隆基上位,因此深受李隆基的倚重,朝廷中的大事,李隆基都要与太平公主一起商量解决,太平公主因而权倾一时。太平公主极善于拉帮结派,朝廷上下因此乌烟瘴气,正直的朝臣皆忧心忡忡。

颜惟贞的内弟殷践猷为丽正殿学士,博学多才,为人刚正。两人经常一起讨论朝廷之事,皆觉得朝廷尚有危机。殷践猷相比颜家,经济状况略好,经常接济颜惟贞,颇好颜面的颜惟贞为此惴惴不安。但是颜家又离不开殷践猷的接济,颜惟贞为此心情矛盾,加上颜惟贞在官场中频频失利,他想改变家庭经济状况的想法一直无法实现,时日长久,竟然因此抑郁成疾,不得不请郎中医治。

如此医治了半个月,颜惟贞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病倒在床上。

殷践猷略通医术,过来看了后,大吃一惊,请了京城最好的郎中来给颜惟贞看病。郎中给颜惟贞把脉后,脸色阴沉。

殷践猷把郎中请到别的房间喝茶,仔细询问颜惟贞情况。

郎中告诉他:“脉象沉疴,是聚集了多年的郁气加上惊扰所致。我给开个方子,人能否见好,吃三服药后才知。”

颜惟贞的妻子殷氏过来,恰好听到了郎中的这一番话,不由得泪如泉涌。

郎中叹气,说:“颜大人忧国忧民,关心百姓,我等皆盼望颜大人好转。夫人,此时不应有忧戚之相,加重颜大人的病情。”

殷氏忙擦了擦脸,给郎中和殷践猷泡茶。

然而,颜惟贞吃了一个多月的汤药,病情依然不见好转,这不但让这个十二口之家蒙上了阴影,也惊动了远在滁州为官的颜元孙。

颜元孙特意从滁州赶回长安,带着儿子颜杲卿一起来看望颜惟贞。

殷氏强作欢笑,抱着刚刚三岁的颜真卿过来陪颜元孙说话,刚刚还哭闹不已的颜真卿,看到比自己大十七岁的大哥颜杲卿,竟然不哭了,伸着胳膊过来拽颜杲卿的帽子。

颜元孙在外面为官,儿子颜杲卿随颜元孙赴任,偶尔回长安,每次回来,他都要给颜真卿等兄弟带一些小礼品,陪着阙疑、真卿等兄弟玩一会儿。

颜杲卿看到父亲和婶婶神情肃穆,便顺手抱过颜真卿,抱着他去院子里玩去了。

颜惟贞看到侄子和儿子出去了,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哗哗流下。

颜元孙看着半年不见,突然就骨瘦如柴、脸色乌黑的兄弟,也是悲伤难抑,握着颜惟贞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颜惟贞说:“兄长,我命不久矣,可悲的是,余下还有十个孩子,还有贤妻,我走了后,他们如何生活?所谓中年丧夫,少年丧父,我这一去,家中只余悲伤,让我于心何忍?”

颜元孙说:“惟贞,不要如此悲观,我会找长安最好的郎中,给你治病。至于弟妹和孩子,你放心,只要有我颜元孙吃的穿的,就不会缺了他们的。”

颜元孙在长安住了半个月,每日给颜惟贞找郎中看病,经过十多天的诊治,颜惟贞的脸色逐渐好看起来,人也有了些力气,能慢慢下地走动了。

颜元孙假期将满,看到颜惟贞的病情有了好转,嘱咐郎中仔细给颜惟贞看病,就带着颜杲卿回到任上去了。

颜元孙以及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颜元孙刚走两天,颜惟贞病情陡然加重,情况异常凶险,殷践猷把能找到的郎中都找来了,大家看着颜惟贞,却束手无策。

颜惟贞挺了不到十天,在第八天早上,终于油尽灯枯,看着站在床边的八个儿女(其余两个因为太小,殷氏让人抱到一边去了)和妻子殷氏,闭上了眼睛。

殷氏带着一众儿女号啕大哭。 N9Kenyidi++irz2mvB3z+PmJq1bz293F4ZEx+GsfEBbeG+iEGl9scrSl8PGfuXD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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