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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卫国 奋战蓝天
——记抗日空战英雄陈盛馨

林家钟

陈盛馨是我在省立福州中学(今福州第一中学)高中四组时的同学,与我同窗两年之久。他毕业后,投考航空学校。航校毕业后,任空军第四大队飞行员。抗战爆发后,他以誓死卫国之决心,搏击长空,英勇杀敌,屡立战功,最后以身殉职。如今事过半个世纪,他的事迹逐渐被人遗忘。以我个人与他的同学友谊,介绍他的生平简历及其战斗事迹,实为宣扬爱国主义应有之责;爰就所知,并参考其自传并亲属口述,记述其生平如下:

陈盛馨(1912—1942),字增芬,福建省连江县浦口镇人。家世业农,父名高鉴,早逝,时盛馨年仅6岁。盛馨赖祖父昇腾及母亲萧氏抚养长大,家教甚严。7岁入私塾,读《大学》及《论语》等书,祖父日夕督课,致学业进展甚速。

1928年春,陈盛馨到福州受中等教育,先在三民中学,1931年转入省立福州中学,编入高中四组。他勤学好问,学业名列前茅;性情豪爽,言语流畅;且思想进步,是一个爱国的热血青年。时值“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不久,民族危亡处紧要关头,他在校阅报,见日军吞并东北,侵扰华北,杀害我国同胞,作恶累累,常义愤填膺,拍案大呼,痛恨当局之节节退让。课余,他以苍劲雄伟的笔力书写条幅(“还我河山”和岳飞《满江红》词)赠给同学;并常在宿舍里引吭高歌:“今天我们是桃李芬芳,明天我们是卫国干城”(校歌之句),以歌声抒发从军报国之志。

放春假时,学校学生会组织抗日宣传队,他积极参加,被推为本班队长,曾到福州东门、横屿、盘屿和鼓岭一带,向广大群众宣讲抗敌救国的道理,愤怒揭露日军的暴行。每天上午8时出发,至下午6时始回校。山路崎岖,他来往奔走,不觉疲累;虽声嘶音哑,但热情不减,毫无倦容。

陈盛馨身高约1.8米,体格魁梧,爱好体育,曾参加校排球队、田径队,在校际比赛中,屡得锦标。如在福州“中等以上学校田径对抗运动会”上,曾获得两个田赛项目的第一名。他还爱好文学,曾在当时福州《民报》副刊上发表爱国诗歌,抒发其慷慨激昂的心情。

1932年夏,高中毕业期届,班中同学有好几人投笔从戎,考入陆军学校(如钱和森、郭中通等,后曾任营、连长,上海抗战时皆阵亡于大场),盛馨独毅然投考中央航空学校(时在杭州)。他说:“外人之敢于侵侮我国者,徒凭借海、空军优势而已。我投考空军,期在空中杀敌。”当时,航校招生条件极为严格,他终被录取。入校前,他与中学校友依依惜别,互赠照片,并赋诗留念,所写诗其中一首云:“书生报国恨无方,今幸获偿自觉光。我期杀敌吞三岛,国仇累世永难忘”;另一首云:“一介书生志请缨,同床夜话怅临行。他时得遂凌云志,杯酒邀君叙别情”。他在《同学录》上又写下一首语体诗:“漠漠的云悠悠的树,算聚首只春来两度。人生难欢聚易别离,知有后会什么时节?悲乎其悲别离情,谁禁得弦外断肠声?问何时握手重聚首,要等直捣黄龙胡儿遁走。”

当时航校对学生训练要求甚严,由初级、中级至高级,在飞行学习过程中,学员被淘汰者不少。盛馨既具报国之志,在校勤学苦练并持之以恒,终顺利完成学业,于1935年6月,毕业于航校驱逐兵种第四期,同年,获授空军少尉衔。之后,编入空军第四大队第二十一分队。当时,我国空军共有飞机250架,分为9个大队,第四大队辖有第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3个分队,计有飞机36架。该大队是那时空军作战部队中战力配备最为完整的一个大队,从各级飞行长官至各个飞行员,全部是笕桥航校的毕业生,所拥飞机是清一色的美制“霍克”战斗机(双翼,配备重机枪两挺,可携带250磅炸弹两枚,时速为170英里,续航半径为280英里)。盛馨以学业成绩优异,故得分配在第四大队。

1937年7月,抗战军兴。8月13日,日军大举进犯上海,我军民奋起抵抗,给日军以重创。此时,陈盛馨等正随第四大队队长高志航北上,协助陆军备防。但他们飞至河南周家口时,突奉空军总指挥部电令,回驻杭州笕桥,负责杭州空中防务。该大队于14日上午飞抵杭州。时值天阴,并下小雨,极不便飞行。下午1时,即第四大队抵杭州尚未及3小时,敌“木更津”航空队双翼发动轰炸机9架即来袭杭州,妄图破坏我笕桥机场。第二十一分队奉命应战,陈盛馨等9名飞行员参加战斗,共击落敌机6架,而我无损失,开空战胜利之端,我空军一时声威大振。捷报传出,举国欢腾。国民政府遂定“八一四”为空军节,年年举行庆祝。

次日(15日)拂晓,日机再袭杭州,我陈盛馨等3机升空迎战,在曹娥江上空与敌15架俯冲轰炸机遭遇。当天云高3000米,日机排成“品”字形,企图闯入笕桥上空。盛馨抱定有我无敌、有敌无我,视死如归的决心,奋勇当先,先制住敌机死角,旋用重机枪射击,数分钟内,即击落两架敌机,我另一机亦击落一架。其他敌机见势不妙,立即掉头遁走。对此次空战,“中央社”当时曾作报道说:“十五日上午,敌机又大举袭杭,我机顽强搏斗。我队员陈盛馨击落敌机二架、董明德击落一架。”“八一五”空战再捷,轰动全国,各方贺电如雪片般飞来。称颂陈盛馨为空战英雄。当日下午,杭州市市长周象贤及各界代表携带慰劳品向笕桥作战空军致敬。

25日,我空军24架飞机出击上海大场日军炮兵阵地及在川沙口登陆的日军。敌机顽强抵抗,战斗异常激烈,敌机被我击落6架,我机亦损失5架。激战中,盛馨座机中弹10余处,人亦受伤(左足掌被敌弹击穿)。他忍住疼痛,于暮色中驾机飞至指定地点降落。9月,他升任驱逐队分队长。

从1938年6月起,陈盛馨参加武汉会战各役,英勇作战,9月,以战功升任第二十一分队副队长。次年3月,第二十一分队队长李桂丹率队与38架敌机在武汉上空激战,敌机被我击落12架,但我方亦伤亡惨重,李桂丹阵亡,盛馨亦身负重伤,住院治疗。11月,伤愈返队,被任命为第二十一分队队长。后值日军大举侵犯广西,桂南告急,陈盛馨奉命率队飞赴桂南,配合前线陆军作战。12月30日,他率队参加柳州空中大会战,以击落敌机8架而我方无一伤亡的辉煌战果,创造了中日空战史上我军前所未有的大捷,使敌空军为之丧气。嗣因他指挥有方,作战英勇,全队遂被调往重庆,以充实陪都的空防力量。1940年,敌机不分昼夜,频频空袭重庆,敌之暴虐使盛馨对侵略者更增仇恨,更坚定了奋勇杀敌、誓死卫国的战斗意志。4月29日为日本的天长节,盛馨预料敌机必来轰炸,遂严阵以待。深夜,敌果出动9架飞机来袭,盛馨在重庆上空发现敌踪,遂率队紧追,冀在最近距离内发炮攻击。不料,我机行动被敌机发觉,反陷重围,盛馨座机中弹,人亦受微伤,不得已驾机返航迫降。此后,在5、6、7月3个月的空战中,我空军共击落敌机31架,我则仅伤二机与两个飞行员,创下了辉煌战绩。9月13日,敌以新锐驱逐机40架空袭重庆,我机性能虽劣于敌机,且敌众我寡,但参战飞行员仍顽强与敌搏斗。这场空战空前激烈,双方损失俱重,盛馨座机中弹87处,操纵机械亦部分失灵,左手也被敌弹击穿,但他仍沉着应战,并驾机安全返航。

1941年5月,陈盛馨奉命率队往印度接收苏联支援的伊-15战斗机及美国的A-29、P-46等新机。事后,飞返甘肃休整。是月20日,日机34架空袭兰州,他率领5架战机奋勇迎战,结果击落敌机2架,我则无一伤亡。

陈盛馨因屡立战功,成绩卓著,于12月1日升任第四大队中校副大队长、代行大队长职权。当时,大队为空军总指挥部之最高直属单位,而第四大队又是其中最强劲的部队,陈盛馨接长新职,益感责任重大,曾谓:“第四大队乃中国空军史上建树最多的大队,亦为空军最顽强的部队,余任此职,实感兴奋与光荣。”时连江浦口镇陈氏正修族谱,闻族中出了个了不起的抗日英雄,曾请盛馨之母通知他写一自传寄回,以为乡邦之光。盛馨遵母命,即写下“增芬实录”寄回。

1942年,陈盛馨率部在四川成都休整。8月3日,他在试飞苏制伊-15战斗机时,因飞机机件失灵导致失事,不幸以身殉职,年仅30岁。

空军总指挥部闻讯下令哀悼,并呈请国民政府给予烈士称号(现南京第二历史档案馆保存的国民党空军档案,列其姓名于烈士名册中),还由军事当局题颁“英勇可嘉”匾额。他的爱国精神,永垂不朽;他的战斗业绩,值得我们缅怀。

1992年5月10日,福州第一中学举行校庆九十周年纪念,在校史展览中,也介绍了陈盛馨的事迹。 2KtftelCsvPtBnRB/DysCHAonyefqUAUBACXWZS3j37yau8NaXVizkSrJeTg2H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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