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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的银峰依稀，龙江的黑水滚滚南流啊，流不尽游子的哀愁，洗不尽男儿的耻辱。
刘粹刚是辽宁昌图县人，这你可想象“八一三”对他的严重的意义了。
在大时代中，经过败北耻辱的逃亡，万里南来，参加铁血救亡的战线。从军校到航校，通过黄埔与笕桥，从野外演习到空中射靶，严整的生活，铁的纪律和夙夜匪懈的工作，把一个二十初度的青年锻炼成为一个钢的军人，英勇的战斗员和坚强的领导者。使他具有法国空中英雄冯克的谨慎确实，德国空中英雄李希霍芬的果敢敏捷的射击能力。加上满腔愿为国家复兴努力，为民族革命殉节的热情。这青年是不可侮的。
活跃于笕桥的草坪上，浅黑的皮肤，明亮的眸子，爽直沉毅，说话有力。如鹰一般的人，这是我们的刘粹刚。
中央航校二期毕业后，由他领导的能力，不久便升为××队队长，地点在南昌。这××队中的成分，是最优秀的，一共13个青年，没有一个到30岁。最小的只有二十一二岁。这边是袁××，最年轻，最沉默，有时沉默得像在害羞似的。但飞翔如鹰，射击的分数是百分之百；那边是梁××，副队长，他将以他的“血之祭礼”，开拓大胜之路，还有傅××，航校的优秀学生，此外余董史姚曹五人，都是最优良的射手。全队平均的射击成绩，时常都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这一群青年——从全中国东西南北沙里淘金一般挑选出来，而在精神和体格上无不最标准化的战斗员，便是日后成就历史伟业的××队的基干。中国天空中的铁的前卫！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那位浅黑，明快，又是非常严厉的25岁的队长。——刘粹刚，便是他们的组织者、领导者。
北方风云渐紧，全国喊出了“保卫卢沟桥”的呼声。我们准备已久的空军的一部，终于向北方开始集中。
“你们放心，我决不会被敌人打死的，假如残废了，我便自杀！”风萧萧兮赣江寒，××队在出发东征之际，13个青年的意气，凌霄而化白虹了。
8月14日，扬州做了××大队的根据地。准备对上海方面取攻势。
闸北方面的巷战，已经过一夜的奋斗。在8月14日一大早，350万市民包含着千万种兴奋的情绪开始他们对于抗战的企望，人人咬牙切齿，希望我军赶快把敌人消灭，好一雪心头之恨。可是敌人的兵器非常犀利，海军的大炮又很精确地掩护着他们。使我军前仆后继，进展非常困难。在隆隆的敌炮声中，350万人的希望暗淡了，由狂热的兴奋，转为悲愤的沉郁。但恰巧在这时，街上忽有人喊起来：
“飞机，飞机！”
“中国飞机，中国空军来参战了！”
刘粹刚率领着他全队的青年斗士，和××队在一起，凑合成大的集团，以乌云盖日之势，猛然进入上海上空，500公斤的炸弹，早就挂在霍克机的肚皮上。领袖的训词“你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的兵舰阵地同归于尽”默铭在心中。越飞越近，越降越低，眼看着日寇兵舰一条条呈现眼底。一个信号，马上从一万尺的高空之上，马达怒吼，一只只无脚的怪物连串俯冲而下，向挤在浦江中的敌舰猛烈袭击，500公斤的大炸弹很重地触在水上，夹着巨大的爆声，烟柱和水柱宛如山立。日寇受此奇袭，狼狈的情形，真是无法形容，炸弹偏左偏右，大舰亦随之左右摇荡不已。平时射击有百分之百成绩的精良射手，更把他们的机关枪子弹，如急雨般撒布在充满惊慌逃避人员的敌舰甲板上。刹那之间，便发生狼藉满船的死伤，许多敌人都跳水逃遁。
第一次轰炸的结果，敌驱逐舰一艘受到重伤，左右倾侧，慢慢向吴淞口方向爬去。
当天下午，第二次出发轰炸，500公斤的炸弹，又继续向虹口和敌军司令部的阵地猛烈掷下。这次敌方也派出几架驱逐机迎战，大上海上空，陡然呈现紧张热闹的景象。但结果都被我方击散。只有副队长梁××的一架受到重伤，被逼降落在离开上海二公里的地点。
据当天下午侦察的结果，知道那艘晨间受伤逃出吴淞口外的敌驱逐舰，果已在长江口外沉没了。
8月14日的大轰炸，是中华民族给予欺凌压迫我们的帝国主义者的断然的反击。使他们领略领略我们的力量，尝尝我们铁拳的滋味，看到这壮烈的情景，350万市民的血液奔腾如怒马，心花狂放如火山瀑裂，千万的嗓子，千万的手臂，千万感动泪落的眼睛，一齐仰向天空——祖国蔚蓝的天空，上面是那绘着青天白日标识的中国的空军，在翻腾驱逐。
“祖国万岁！”每一个人心中都在怒吼。
8月15日，大风来自东海，扬子江上，惊涛裂岸，天地晦暗。全××大队从扬州出发，向上海作再度的攻击，终以驱逐机轻快的性能，难以抗御大风雨的扑击，半途而返。
第二天，敌人给了我们一个反击。大约有10余架的敌机，忽然飞临扬州上空，向我军袭击。这一天空中恶战的结果，刘粹刚首破血录，射落敌机一架。到了第二天，全队又向上海反攻，刘粹刚、傅××、雍×诸战士并翼作战，各人都射落敌机一架。
20、21、23三日，刘粹刚和他的战士们在上海上空纵横奋击，打得长谷川的水上机东奔西散，焦头烂额。这三天中的纪录，一共是五架（刘粹刚三架，袁××一架，不明者一架）。上海方面的制空权，可说被××队掌握在手中了。在此坚强的、威风凛凛的铁翼掩护之下，我方的陆军亦大有进展，8月22日，居然中央突破敌军，进占汇山码头。
9月初，敌军大部的陆军，乘船从北翼迂回过来，和我军展开激烈的登陆战。××队为协助陆军作战起见，奉命将全威力指向扬子江岸，把所有炸弹、机枪弹，成吨的掷压在敌军的头上。6日，浏河附近，500公斤的地雷弹命中掩护登陆的敌舰两艘，轰声响处，火光冲天而起。12日，吴淞浏河间，又命中敌舰一艘，舰身倾侧，波烟四冒。14日，杨行刘行间，适逢占领阵地的大部敌军在运动，一顿机枪和破片弹，杀得敌军狼奔豕突，四散如蚁，多数储藏军需品的村庄，同时起火。17日，威力转向罗店，在炮烟弥漫之上，和敌机大战，副队长王×又射落敌机一架。给地面陆军以决定的援助。
××队奋战到9月17日为止，保持的纪录是：射落敌机九架，（其中五架是刘粹刚个人的纪录）先后击沉（或伤）敌舰四艘。给侵略我之敌寇以数千万金的重大损失。同时期我方只损机一架（梁鸿云），充其量不过二十万元而已。
在京杭一带扫荡东线上空的×大队，是我空军的磁石，吸收了数十架的敌机，使之粉碎。这是防御作战的顶点。反之，刘粹刚指挥的××队，则是中国空军攻击的铁拳！
9月中旬以后，沪战日趋激烈。由于我第一线部队的后退，敌人的陆军航空队得了根据地。整个东方战线上空的日寇空军，陡然增加了好几倍。这使我方空军作战，不得不采取一种避实击虚的游击方式。同时首都方面仍不得不加以适当的防卫。整天东征西讨，连饮食睡眠的功夫都没有。从8月22日起，××队便从扬州移住南京，一方面向敌军不时出击，一方面还要和××队共同担负首都空防的任务。这时××队员的紧张滋味，可以想象得到。
从9月9日起，敌方对我首都的袭击，采取了大集团主义。每次派出的机数，都在四五十架左右，并且还用多数的梯队，行波状的袭击。这使我军的防御，特别感到困难。但××队全体战士，本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无不一以当十，越战越勇。每次都把来袭的敌军雁阵，打得没命奔逃。9月20日，敌轰炸驱逐机80架来袭，我××队仅以9机迎战，在云中翻腾旋转，十荡十决，大败之，刘粹刚、袁××、董××和友军××队的乐以琴各击落一架。22日，敌机51架再来，刘袁董3人又各击落一架，另友军××队董××亦击落一架，29日，敌机96架分批而来，各队和防空部队协同抵抗，又击落五架，总计敌方在五日之中，猛袭南京三次，前后被我击落证实的，凡达13架。
这时期的刘粹刚，面容消瘦，皮肤被日光晒得漆黑，一天到晚，拼命与敌机鏖战。每天滞空的时期，常在七八小时。他的座机“2401”号每次都被敌弹打得弹痕累累。但他也每次都无恙归来。敌人用他们优势的工业能力压迫我们，但中国有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铁的男儿！
“我决不会被敌人打死的，假定我残废了，我便自杀！”这是壮士的声浪。
10月12日，首都上空呈现出最雄壮的一幅空战风景画。这天拂晓，敌方又用庞大的空军集团，向首都进攻。刘粹刚、高志航两位空中英雄，同时凌空作战。纵横奔杀，大有赵子龙单骑驰骋百万军之势。高志航当场击落敌机一架。杨××亦击落一架，另外击伤一架。酣战之后，将敌方的雁阵完全冲散。刘粹刚本人，则被一架敌方精锐的九六式驱逐机紧紧追击不舍，越降越低，危殆万状。地面千万的首都军民，仰望天空，莫不为我们青年的民族战士捏一把汗。可是，陡然间，刘粹刚把机头一仰，很快地来了一个美丽的“英麦曼转法”，就利用千金一刻的时机，把一长串的机关枪弹射进敌机的内部，敌机灰色的翼子侧转过了，紧跟着便像石头一般地跌落到地面，触及民房而粉碎！
痛快，痛快，整个首都的欢呼声如春雷暴动，整个首都市民的出汗的手掌都拍肿了。
刘粹刚到这时为止，击落的敌机，正是11架。
长白山的银峰依稀，龙江的黑水滚滚南流啊。青年的战士，你那不灭的精神，将永远永远地作为中华民族的火炬。指示我们将来那雄大的翼阵，浩浩荡荡，向东方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