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贾锵,博学多资,还擅长写书。府上有个家仆,精于水质甄别,贾锵隔三岔五叫他划一只小艇,漂在浩荡奔涌的黄河上,持葫芦取水。
滔滔黄河,何其汗漫,但家仆要取的不是普通水,而是黄河源头、昆仑冰川之水。河源水与凡水早已杂融,因此并不易取,一天下来,不过取到七八升而已。
将河源水静置一夜,再开坛时,澄澈碧水便化为了赤若流霞的绛色液体,用来酿酒,芬芳凛冽,举世无双,号为“昆仑觞”。贾锵曾以三十斛之数觐献孝庄帝。
按,古酒颜色非止一种,大唐酒色之丰富,彩丽竞繁,五光十色:
白居易:“倾如竹叶盈尊绿”,绿酒最好;
杜甫不服:“鹅儿黄似酒”,黄酒好;
白居易:那么“玉液黄金卮”,金杯玉液,白色的酒好;
杜甫:“酒绿正相亲”,还是绿酒好。
白居易:成交!
至于红酒,除了葡萄美酒夜光杯,还有“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黄酒基色可呈琥珀色,所以广义的“红酒”并不罕见。
魏贾锵,家累千金,博学善著作。有苍头 [1] 善别水 [2] ,常令乘小艇于黄河中,以瓠匏 [3] 接河源水,一日不过七八升。经宿,器中色赤如绛,以酿酒,名昆仑觞。酒之芳味,世中所绝。曾以三十斛上魏庄帝 [4] 。
[1]苍头:秦汉时,百姓戴黑色巾帻,故称“黔首”,仆役之辈戴青色巾帻,以示有别良人,称“苍头”。
[2]别水:鉴别水质。烹茶、酿酒对水质有较高要求,文人隐士僧道之流颇多此中能手,李德裕也雅善此道,堪称品水大师。曾有人往江南办事,李德裕托他带一壶金山脚下扬子江水回来,那人醉酒忘事,舟至建业(南京)才想起来,胡乱取了一壶充数,李德裕一品而讶然:“江南的水怎么变成这股味了?这水倒像建业石头城之水。”
[3]瓠匏:葫芦。
[4]魏庄帝:元子攸,北魏孝庄帝,献文帝拓跋弘之孙、孝文帝拓跋宏之侄,528—530年在位。胡太后鸩杀孝明帝后,尔朱荣提兵入京,屠戮朝臣,扶元子攸登基。尔朱荣觊觎帝位,是孝庄帝心腹大患。530年,尔朱荣以探视女儿(孝庄帝皇后)为名回京,被孝庄帝伏杀,惹起尔朱荣亲族部下群起报复,洛阳不日沦陷,孝庄帝落到尔朱荣侄子尔朱兆手上,惨遭缢杀,年仅24岁。
济南城以北有片使君林。北魏正始年间,一个叫郑悫的妙人儿,每到三伏天气就携家带口躲进这林子避暑,然后玩接盘喝酒游戏。
游戏是这样的:
一片大荷叶,盛两升酒,拿簪子捅开叶柄,使酒流入,然后把叶柄折弯,不让酒漏出来,大家就可以传递着吸了。凡喝过的无不啧啧赞叹,说此酒有莲花的清香气,比水好喝。一群大老爷们儿,个个峨冠博带,小心翼翼地高举着一扇超大的荷叶,撅起嘴去嘬荷茎的头。这玩意儿还有个好听的名目,叫“碧筒杯”。
此事后来成了风流雅趣,唐时宰相李宗闵玩,宋朝苏大胡子也玩,玩得多了,恐怕难免有手一滑倒自己一头酒的时候。
历城 [1] 北有使君林。魏正始 [2] 中,郑公悫 [3] 三伏之际,每率宾僚避暑于此。取大莲叶置砚格 [4] 上,盛酒二升,以簪刺叶,令与柄通,屈茎上轮菌 [5] 如象鼻,传吸之,名为碧筩杯。历下学之,言酒味杂莲气,香冷胜于水。
[1]历城:山东济南。
[2]正始:北魏宣武帝元恪年号,504—508年。
[3]郑悫[què]:生平不详,北魏人。
[4]砚格:放砚台的小盒。
[5]轮菌:蜿蜒盘曲貌。
不知青田核的树长得什么样,核像个六升容量的大葫芦,灌上水,一忽儿就变成酒了,所以也叫青田壶、青田酒。蜀后主刘禅有两个青田核,每个都差不多能盛5升水,一忽儿的工夫,水变成酒,滋味醉人。宴客的时候就轮换着装水酿酒,保证筵席上青田酒一直不断,但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青田核 [1] ,莫知其树实之形。核大如六升瓠,注水其中,俄顷水成酒,一名青田壶,亦曰青田酒。蜀后主 [2] 有桃核两扇,每扇着仁处,约盛水五升,良久水成酒味醉人。更互贮水,以供其宴。即不知得自何处。
[1]青田核:本则出晋崔豹《古今注·草木卷》,说青田核产自乌孙国,又说水灌进去时间不能太久,太久则味苦,无法饮用。这种植物果实太大,保鲜不易,无法传入中土,能传进来的只有果实的核。疑指椰子。
[2]蜀后主:刘禅。《古今注》原文作“刘璋”,即东汉末益州牧刘季玉。
王莽时期,天下鼎沸,民间武装蜂起,武陵一带的蛮夷头子田强据地为王,派长子田鲁、次子田玉、幼子田仓各领一城,成掎角之势,盘踞一方。
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十四年,朝廷遣武威将军刘尚征伐拒不归附的蛮党。一次,两个兄长收到幼弟田仓烽火传信,急点兵马来援,到了地头却不见汉军。幼弟田仓笑嘻嘻说道:“小弟捉了一只白鳖,大补,特地点了烽火叫哥哥们来喝汤。”
哥哥们相顾愕然。
后来刘尚兵临城下,田仓再举烽火,两个哥哥以为这小子又是叫他们去喝汤,都按兵不动。田仓卒。
武溪夷 [1] 田强,遣长子鲁居上城,次子玉居中城,小子仓居下城。三垒相次(一曰望),以拒王莽。光武二十四年,遣武威将军刘尚征之。尚未至,仓获白鳖为臛 [2] ,举烽请两兄。兄至,无事。及尚军来,仓举火,鲁等以为不实,仓遂战而死。
[1]武溪夷:亦称武溪蛮、武陵蛮,是东汉初分布在武陵(湖南、湖北、重庆、贵州边境武陵山脉一带)的少数民族泛称。西汉初,置武陵郡,东汉初,武陵夷频频造反,攻占郡治,剿不胜剿。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三年腊月,朝廷拜刘尚武威将军,领兵平叛。刘尚孤军深入,粮尽撤退时遭伏击,全军尽墨,刘尚战死。《酉阳杂俎》所录,即此次战争。
[2]臛:大锅肉羹。
南朝梁刘孝仪招待东魏使臣团,酒桌上,刘孝仪吃着烩鱼、鱼鲊,美滋滋地说:“我们大梁既奉正统,正该召集天下诸侯,都来尝尝这道菜。”
东魏使臣崔劼、李骞在座,崔劼冷笑道:“刘中丞什么时候做了封疆大吏,管起诸侯的事情了?”
李骞附和道:“崔兄失察矣,倘果然如是,中丞的车驾,如今早在我大魏穆陵关了。”
刘孝仪略显尴尬道:“久闻魏国首都邺中的鹿尾乃是最好的下酒菜,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
崔劼道:“不知中丞这话从何谈起,孟子论食,推崇鱼和熊掌;吕不韦所尚,当属鸡爪、猩唇。中丞说鹿尾好吃,然而书籍居然全无载录,奇哉。”
刘孝仪更尴尬了,掩饰道:“可事实就是如此,古籍不载,或许……或许古今口味所好不同。”
眼见刘孝仪招架不住,另一个梁国大臣贺季帮腔道:“郑玄注《周礼》提及青州蟹黄,此物同为它书不记,可见好吃的东西,未必都要记在书上。”
李骞寸步不让道:“郑玄还记过益州人吃腐肉呢,可见郑玄提到的东西,未必就是美味。”
梁刘孝仪 [1] 食鲭鲊 [2] ,曰:“五侯九伯 [3] ,令尽征之。”魏使崔劼 [4] 、李骞在坐,劼曰:“中丞之任,未应已得分陕 [5] ?”骞曰:“若然,中丞四履,当至穆陵 [6] 。”孝仪曰:“邺中 [7] 鹿尾,乃酒肴之最。”劼曰:“生鱼、熊掌,孟子所称。鸡跖、猩唇,吕氏所尚 [8] 。鹿尾乃有奇味,竟不载书籍,每用为怪。”孝仪曰:“实自如此,或是古今好尚不同。”梁贺季 [9] 曰:“青州蟹黄,乃为郑氏所记 [10] ,此物不书,未解所以。”骞曰:“郑亦称益州鹿 [11] ,但未是珍味。”
[1]刘孝仪:刘潜,字孝仪,南朝萧梁文学家,累迁尚书左丞、兼御史中丞。
[2]鲭[zhēng]鲊[zhǎ]:鲭,煮鱼混合煎肉,例如“五侯鲭”,是杂烩一类的东西。鲊,一种用米粒裹着鱼发酵的食物,味道酸臭爽口,后来食材拓展,非止鱼类,蔬菜、肉类亦可腌制。
[3]五侯九伯:五侯指公、侯、伯、子、男;九伯,九州之长。五侯九伯泛指天下诸侯。这句话引《左传》“五侯九伯,汝实征之,以夹辅周室”,公元前656年,齐桓公率诸侯之师(鲁、宋、陈、卫、郑、许、曹)伐楚,楚国使者去见管仲交涉说:“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风马牛不相及,你们干什么要来打我们?”管仲说:“周天子授予我们先君的权力,天下诸侯,凡对王室不敬的,我们都可以打。”刘孝仪说这话,是吃鱼吃得兴奋忘形,口出狂言,意思是要让天下诸侯都尝尝这美味,那么潜台词就是“我们是奉正统的齐桓公,你们东魏只是不守规矩的楚国,挨打的话活该”。
[4]崔劼:字彦玄,贝丘(山东济南临清)人,在东魏为五兵尚书,入北齐受重用,官至度支尚书、中书令,加开府仪同三司。此人清虚寡欲,当时门第相袭,高门之子多凭祖荫入仕,在京为官,崔劼独将二子外放,为地方幕僚而已。孩子的叔叔看不下去,问为啥不在朝中替侄儿谋个正经官职?崔劼道:“立身以来,耻以一言自达,今若进儿,与身何异?”就是说,我自己为官做事,以自矜为耻,如今岂能替儿子说好话,那与替自己说话有何不同?公元541年,即梁大同七年,崔劼与李骞出使南朝,应即本则所载。
[5]分陕:原指周公、召公分治陕东、陕西,后指出任地方官。魏使先指出刘孝仪“中丞”的身份,然后质疑他“未应已得分陕”,意思是说,你刘大人不是在贵国中央任职吗,什么时候成了诸侯了?
[6]穆陵:穆陵关,在今山东临朐和沂水附近,当时属于东魏辖境,为战略要冲。
[7]邺中:今河北临漳,是曹魏、东魏、北齐都城,此处代指东魏。
[8]吕氏所尚:指《吕氏春秋·本味篇》。
[9]贺季:梁步兵校尉、中书黄门郎、著作郎。
[10]郑氏所记:指郑玄注《周礼》,以荆州的黑鱼、青州的蟹酱,为祭祀和膳食美味。
[11]益州鹿 :益州一种奇特的食物,当地人把鹿杀了埋起来,等到肉发臭了再挖出来吃。
何胤饮食奢侈,每餐珍馐琳琅,能摆满一丈见方的桌面。后来有所收敛,但菜肴中仍有白鱼、鳝鱼干、糖蟹这种不可多得的珍味。何胤心里过意不去,让门人商量商量,看看到底哪些菜是可以裁减的。学士钟岏说道:“鳝鱼变成鳝鱼干的过程中,痛苦到频繁屈伸,蟹浸在糖里,难受得挣扎乱动。仁者应心怀恻隐,此二物不宜再吃。至于蛤蜊、牡蛎这种东西,没有眼睛眉毛,模样跟浑沌一样;嘴巴虽然闭着,但并非金人之慎言。不枯不荣,尚不及草木;不香不臭,同瓦砾有什么区别?所以蛤蜊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送到厨房,供人吃的。”
何胤 [1] 侈于味,食必方丈。后稍欲去其甚者,犹食白鱼、䱇腊 [2] 、糖蟹。使门人议之,学士钟岏 [3] 议曰:“鳝之就腊,骤于屈伸,而蟹之将糖,躁扰 [4] 弥甚。仁人用意,深怀恻怛 [5] 。至于车螯 [6] 、母蛎,眉目内阙,渐浑沌 [7] 之奇;唇吻外缄 [8] ,非金人之慎 [9] 。不荣不悴,曾草木之不若 [10] ;无馨无臭,与瓦砾而何异?故宜长充疱厨,永为口实。”
[1]何胤:南朝人,生于宋,卒于梁,历任秘书郎、建安太守、太子中庶子。南齐明帝时推官隐居,齐、梁两朝相召,不起。
[2]䱇腊:鳝鱼干。
[3]钟岏:颍川人,官至建康令。
[4]躁扰:挣扎乱动。
[5]恻怛:恻隐之心。
[6]车螯:一种文蛤。
[7]浑沌:《庄子·应帝王》说的“中央之帝”,天生没有七窍,北海之帝和南海之帝去看他的时候跟他说,人人都有七窍,就你没有,我们给你凿出来吧。于是每天给浑沌凿一窍,七天后浑沌卒。
[8]外缄:外壳。
[9]金人之慎:孔子参观周王室太庙,见有金人像,嘴巴上贴着条条封条,背上铭文写着“古之慎言人也”。后以金人之慎,比喻嘴巴严,或因顾虑而不肯轻言。
[10]曾草木之不若:古人觉得贝类跟石头差不多,不见枯荣,也不像鱼兽有灵性。
韦琳,西安人,南迁于襄阳。后梁明帝天保年间,为中书舍人,博闻高才,词锋犀利。曾写过一篇《鳝表》讥讽时人。内容如下:
臣鳝鱼有言禀奏:臣恭领委任状,见以臣为米羹将军、油蒸校尉、肉汤刺史,兼鳝鱼干之职如故,臣含着锅灰屏息凝气,谨受旨意,在笼灶之前,诚惶诚恐。臣惭愧,臣的味道不如夏天的鳇鱼、冬季的鲤鱼,常常记着河豚的讽刺,害怕招致王八的嘲讥,所以躲在湖底、淤泥,想不到得如此殊荣僭赏,曲蒙大力擢拔,得以出现在上流盛宴,被玉盘盛着,被人用象牙筷子夹着吃,恩遇之隆,如以膏腴加诸臣身。臣当佩戴姜、花椒,外穿紫苏、茱萸,报答圣恩。酒勺才动,盛馔已经云集,浓汤备好,佳肴旋即成列。臣会在蘸料里翻滚,在朱唇间逍遥,圣恩浩荡,万死难报。臣不胜惶恐,谨列于铜鼎之次,奉上谢表,恭请圣上御览。
圣上下诏:你的心意朕都知道了,卿乃沼泽里的缙绅,池塘里的俊士,久历蒲菜荇菜之间,肥美好吃朕早就知道,堪当此任,无需申谢。
后梁 [1] 韦琳,京兆人,南迁于襄阳。天保 [2] 中,为舍人,涉猎有才藻,善剧谈。尝为《鳝表》,以讥刺时人。其词曰:“臣鳝言:伏见除书 [3] ,以臣为粽(一曰糁)熬将军、油蒸挍尉、臛州刺史,脯腊如故。肃承将命,含灰屏息。凭笼临鼎,载兢载惕。臣美愧夏鳣 [4] ,味惭冬鲤,常怀鲐 [5] 服之诮,每惧鳖岩之讥 [6] 。是以漱流湖底,枕石泥中,不意高赏殊私,曲蒙钧拔,遂得超升绮席,忝预玉盘。远厕玳筵 [7] ,猥颁象箸,泽覃 [8] 紫腴,恩加黄腹。方当鸣姜动椒 [9] ,纡苏佩欓 [10] 。轻瓢才动,则枢盘 [11] 如烟;浓汁暂停,则兰肴成列。宛转绿齑 [12] 之中,逍遥朱唇之内。御恩噬泽,九殒弗辞。不任屏营 [13] 之诚,谨列铜枪 [14] 门,奉表以闻。”诏答曰:“省表 [15] 具知,卿池沼缙绅,陂渠俊乂 [16] ,穿蒲入荇,肥滑有闻,允堪兹选,无劳谢也。”
[1]后梁:西梁。承圣三年(554年)西魏攻陷江陵,杀梁元帝、立萧詧为梁朝皇帝,公元587年灭国,国祚33年。
[2]天保:西梁第二任皇帝,梁明帝萧岿年号,555—562年。
[3]除书:拜官授职的文书。
[4]夏鳣:鳇鱼。
[5]鲐:河豚。
[6]鳖岩之讥:典出《庄子·秋水》,井里的青蛙和东海之鳖相遇了,青蛙疯狂吹嘘,说自己井里如何广阔,蝌蚪和螃蟹如何羡慕自己,然后王八跟它讲了东海的汗漫,青蛙听后惘然若失,世界观碎成齑粉。
[7]绮席、玳筵:豪华的筵席。
[8]泽覃:恩遇隆盛。
[9]鸣姜动椒:这个词应是恶搞“鸣玉曳组”,身上佩戴玉佩印组,指出任高官。
[10]纡苏佩欓:苏指紫苏,欓指食茱萸,都是调料,而一紫一朱,正是富贵象征。该词恶搞了“朱衣紫绶”“纡青佩紫”之类,指身份显贵。
[11]枢盘:盛满菜肴的容器。
[12]绿齑:捣碎的韭菜、蒜、姜之类,能作为蘸料、咸菜。
[13]屏营:惶恐貌。
[14]铜枪:铜鼎。
[15]省表:指这篇自省明志的表章。
[16]陂渠俊乂:池塘里的俊士。
伊尹干谒商汤,说为天下之主者,天下肉类可以尽享,其中水产味腥,食肉动物的肉臊,食草动物的肉膻。
伊尹干汤 [1] ,言天子可具三群之虫 [2] ,谓水居者腥,肉玃者臊,草食者膻也。
[1]伊尹干汤:本段出《吕氏春秋·本味篇》,殷商开国名相,厨师出身,背着炊具去见商汤,列了一份天花乱坠的食材清单,把商汤说得口涎长流。伊尹说,只要你得了天下,这些好吃的就都是你的了。商汤于是造了反。伊尹由厨入政,被后世尊为中华厨祖。
[2]三群之虫:三类动物,即水族、食肉动物、食草动物。
本则及下则摘自《吕氏春秋·本味篇》、《周礼》、《楚辞》、西汉枚乘《七发》、崔骃《七依》、张衡《七辩》、王粲《七释》、曹植《七启》、《齐民要术》(“七”是汉魏之际一种常见文体)。所摘多为名词概念,不能成文,译述从略。
五味 [1] 、三材 [2] 、九沸、九变、三臡 [3] 、七菹 [4] 、具酸 [5] 、楚酪 [6] 、芍药之酱 [7] 、秋黄之苏 [8] 、楚苗 [9] 、挫槽 [10] 、山肤 [11] 太(一云大)苦。
甘而不噮 [12] ,酸而不嚛 [13] ,咸而不减 [14] ,辛而不䊮 [15] ,淡而不薄,肥而不腴。
[1]五味:酸、苦、甘、辛、咸。
[2]三材:水火木。
[3]三臡[ní]:麋、鹿、麇[jūn](獐子)三种大骨肉酱。出《周礼》。
[4]七菹[zū]:韭、菁、茆、葵、芹、菭、笋七种腌菜。
[5]具酸:似应作“吴酸”,吴地香蒿腌的酸菜。出《楚辞·大招》。
[6]楚酪:楚地的奶酪。
[7]芍药之酱:古人用芍药作调料,制成的花酱。出《七发》。
[8]秋黄之苏:秋日的紫苏。
[9]楚苗:楚地苗山上的稻米。
[10]挫槽:挫冰之类的冷饮,一说冰镇的酒。出《楚辞·招魂》。
[11]山肤:石耳。
[12]甘而不噮[yuàn]:甜而不腻,或甜而不齁。噮,味道重。这句话是《吕氏春秋·本味篇》接五味、三材所言,味道调和好、火候掌控好,那么食物便熟而不烂、甜而不齁、酸而不浓、咸而不苦、辛而不冲、淡而不薄、肥而不腻。
[13]酸而不嚛[hù]:味道不会太过。
[14]咸而不减:咸而不会过“卤”,即不会太苦。
[15]辛而不䊮:《吕氏春秋》作“辛而不烈”。
略。
猩唇、獾炙 [1] 、觾翠 [2] 、犓腴 [3] 、糜腱 [4] 、述荡之掔 [5] 、旄象之约 [6] 、桂蠧 [7] 、石鳆 [8] 、河隈之稣 [9] 、巩洛之鳟 [10] 、洞庭之鲋 [11] 、灌水之鲤 [12] (一云鳐)、珠翠之珍、莱黄之鲐 [13] 、臑鳖 [14] 、炮羔 [15] 、臇凫 [16] 、蠙臛 [17] 、御宿青粲 [18] 、瓜州红菱、冀野之梁 [19] 、芳菰精稗 [20] 、会稽之菰、不周之稻、玄山之禾、杨山之穄 [21] 、南海之秬 [22] 、寿木之华 [23] 、玄木之叶 [24] 、梦泽之芹 [25] 、具区之菁 [26] 、杨朴之姜 [27] 、招摇之桂 [28] 、越酪之菌 [29] 、长泽之卵 [30] 、三危之露 [31] 、昆仑之井、黄颔臛 [32] 、醒酒鲭 [33] 、䬾糊、餦餭 [34] 、粔妆 [35] 、寒具 [36] 、小蛳 [37] 、熟蚬 [38] 、炙餈 [39] 、蚶子、蟹 、葫精、细乌贼、细飘(一曰“鱼鳔”)、梨 [40] 、鲎酱 [41] 、乾栗、曲阿酒 [42] 、麻酒、搌酒 [43] 、新鳅子、石耳、蒲叶菘 [44] 、西椑 [45] 、竹根粟、菰首 [46] 、鰡子鮈、熊蒸 [47] 、麻胡麦、藏荔支、绿施笋 [48] 、紫鬣、千里蕙 [49] 、鲙曰万丈,蟁足红綷 [50] 、精细曰万凿,百炼蝇首如 [51] 、张掖九蒸豉、一丈三节蔗 [52] 、一岁一花梨 [53] 、行米、丈松、窯鳅、蚶酱、苏膏 [54] 、糖颓䗯子、新乌 、缥胶法 [55] 、乐浪酒法 [56] 、二月二日法酒 [57] 、酱酿法、绿酃法、猪骸羹、白羹、麻羹、鸽臛、隔冒法、肚铜法、大㹮炙、蜀捣炙 [58] 、路时腊、棋腊、玃天腊、细面法、飞面法、薄演法、龙上牢丸 [59] 、汤中牢丸 [60] 、樱桃 [61] 、蝎饼 [62] 、阿韩特饼、凡当饼、兜猪肉、悬熟 [63] 、杏炙、蛙炙、脂血、大扁䭔、马鞍䭔、黄丑、白丑、白龙舍、黄龙舍、荆䭔、竿炙 [64] 、羌煮 [65] 、疏饼、锑糊饼。
饼谓之托,或谓之餦馄。饴谓之 (一曰 )。饱 谓之 (一曰䬼)、餥飵 (“ ”本二字,皆从鱼)茹叽食也。膜(一曰餕)、膎、脼、胀、膰,肉也。䐼、䐞,膜也。臇、膹、一日馈。䐣,臛也。格、糈、粰、 ,馓也。䭞(一曰 ,四庫本為“饆”)、䭣、 、 、䬧,饵也。醦、醶、 、䤕,醅也。酪、胾、醇,浆也。䴛、 ,盐也。䤉、 、䤅、 ,酱也。
[1]獾炙:烤獾鸟肉,该鸟见载《山海经·南山经》。
[2]觾[yàn]翠:《吕氏春秋》作“雋觾之翠”,或说指杜鹃尾巴上的肉。
[3]犓[chú]腴:牛腩。
[4]糜腱:炖烂的牛蹄筋。
[5]述荡之掔:述荡是一种两个头的动物,可能指《山海经》的“并封”。述荡之掔就是这种异兽的肘子。
[6]旄象之约:牦牛尾和象鼻。
[7]桂蠧:桂树上的蠹虫。颜师古注《汉书》说,这种虫子因为以桂木为食,所以肉尝起来有点辣,最好蘸着蜜吃。
[8]石鳆:鲍鱼。
[9]河隈之稣:河流转弯处(或指黄河河曲)凿冰捕获的鱼。
[10]巩洛之鳟:洛阳、巩义一带的鳟鱼。此处的鳟鱼应该指赤眼鳟,也叫鮅鳟。
[11]洞庭之鲋:洞庭湖的鲫鱼,言此鱼出自江岷,朱尾碧鳞。
[12]灌水之鲤:应是雚水之鳐。传说雚水在西极,此鱼状若鲤而有翼,常从西海夜飞,游于东海。
[13]莱黄之鲐:东莱郡(今山东烟台、威海一带)的鲐鱼。
[14]臑鳖:炖鳖。
[15]炮羔:烤乳羊。
[16]臇[juǎn]凫:野鸭子肉羹,汤不宜多。
[17]蠙[pín]臛:蚌肉羹。庶几可以想象成蚝仔粥(牡蛎粥)。
[18]御宿青粲:陕西御宿的上等青米(极品米色泽如青玉,故言青米)。
[19]冀野之梁:河北高粱。
[20]芳菰精稗:芳菰指雕胡米,也叫菰米;精稗指稗草草籽。这两种作物在历史上都曾长期充当国人粮食,如今则早已远遁江湖,不沾人间烟火了。
[21]杨山之穄[jì]:穄,即黍,也叫糜子、大黄米,方今仍有广泛种植。杨山,应作“阳山”,在昆仑南麓。
[22]南海之秬:南海郡(广东一带)的黑黍米。
[23]寿木之华:传说昆仑山上有仙木,食其果实可长生不死,故曰寿木。
[24]玄木之叶:出《吕氏春秋》,姑山以东,有个“中容国”,有赤木(红色的树)、玄木(黑色的树),树叶吃了可以成仙。此国亦见载《山海经·大荒东经》,是帝俊降生的国度。
[25]梦泽之芹:云梦之芹,湖北江汉平原云梦泽的水芹。
[26]具区之菁:太湖的韭菜花或芜菁。
[27]杨朴之姜:蜀郡的姜。
[28]招摇之桂:据《山海经·南山经》,招摇山位于西海之滨,山上多桂树。
[29]越酪之菌:疑当作“骆越之菌”,南越一带的蘑菇,骆越,《汉书·马援传》以为越之别名。
[30]长泽之卵:长泽,可能是《山海经·北山经》的长泽,卵指某种鱼籽;或以为长泽指地中海,长泽之卵指鸵鸟蛋。
[31]三危之露:昆仑三危山的水。
[32]黄颔臛:黄颔蛇肉羹。黄颔蛇,即黑眉锦蛇,无毒。黄颔臛和下面的醒酒鲭都出自一代食神,南齐虞棕之手。
[33]醒酒鲭:南齐虞悰,官至祠部尚书、度支尚书、右军将军,厨艺冠绝天下。齐世祖萧赜跟虞悰多年交情,知道他会做饭,请他做一点扁米粣(一种粽子)来吃。虞悰当时心情不错,裹了几个小粽子,手艺完胜御膳太官。皇上吃完还想吃,老着脸想让虞悰传授做法秘诀,虞悰不肯,皇上毫无办法。后来皇上酒精中毒,虞悰才教给御厨一道醒酒的鲭鲊制法,就是“醒酒鲭”。
[34]餦餭[zhānghuáng]:饴糖。
[35]粔妆:以蜜和面,炸成的点心,也叫“蜜饵”。《齐民要术》介绍的做法,取米粉、水、蜜和成八寸长面条,成环形,炸熟。
[36]寒具:油炸的面点,如馓子、脆麻花之类。
[37]小蛳:螺蛳。
[38]熟蚬:或指河蚬。
[39]炙餈:煎米饼。
[40]梨 :梨子酿的果酒。
[41]鲎酱:鲎的肉、卵做的酱。
[42]曲阿酒:南梁《舆驾东行记》讲述,从前东海海神载了一船美酒去一个叫作高骊国的地方向某位美女求婚,美女表示拒绝,东海神大发雷霆,打翻了自己的座船,船上美酒流入曲阿湖,从此曲阿湖水酿的酒便叫作曲阿酒。
[43]搌酒:一说为榐树酿的酒,或者解作滤去渣滓的清酒。
[44]蒲叶菘:大白菜。
[45]西椑:一种类似柿子的水果,以宜昌出产者最好。
[46]菰首:茭白。
[47]熊蒸:蒸熊肉。
[48]绿施笋、紫鬣:出南朝梁吴均的《食移》,紫鬣是洞庭之鱼的美称,并无专指。
[49]千里蕙:应是“千里莼”,千里湖的莼菜。
[50]鲙曰万丈,蟁足红綷:这句话是在比喻脍之纤细鲜美,如同蚊脚,如同红丝。
[51]精细曰万凿,百炼蝇首如 :谓稻米之精细,如同蚂蚁卵。
[52]一丈三节蔗:据《南方草木状》,西晋太康六年,扶南国(越南柬埔寨一带)贡甘蔗,一丈三节。
[53]一岁一花梨:应是“一岁三花梨”,《食移》载称,甘肃安定之梨,皮薄味厚,一岁三花,一枚二升。
[54]苏膏:紫苏膏。
[55]缥胶法:缥醪,一种酒,制法不详。
[56]乐浪酒法:乐浪在今朝鲜中北部,汉武帝所设朝鲜四郡之一,那么该酿酒工艺当指朝鲜的酿酒法,不详。
[57]二月二日法酒:《齐民要术》记载的讲究取二月初二之水酿酒的工艺。
[58]蜀捣炙:《齐民要术》载有制法:肥鹅肉剁一下,穿竹签;醋、瓜菹、葱白、姜、橘皮、花椒末调成汁,均匀涂抹,打鸡蛋抹匀,大火烤到微焦、渗出油脂。也可以用小肥猪肉替代。
[59]龙上牢丸:包子。
[60]汤中牢丸:馄饨、饺子。
[61]樱桃 :樱桃夹心的麻球。
[62]蝎饼:一种带芝麻的炸面点,类似寒具。
[63]悬熟:去皮猪肉十斤,切臊子,葱白一升,生姜五合,橘皮两叶,秫米三升,酱油五合,调味后蒸熟。
[64]竿炙:或指棒炙。大牛用里脊肉、小牛用腿,专烤一侧,烤到肉变白时,片下吃。
[65]羌煮:鹿头煮熟切小块备用。猪肉切小块,加葱、姜、橘皮、花椒、醋、盐、豆豉熬成浓汤,下入鹿头肉吃。
略。
折粟米法 [1] :取简胜粟一石,加粟奴 [2] 五斗舂之。粟奴能令馨香。
乳煮羊胯利 [3] 法:槟榔詹阔一寸,长一寸半,胡饭皮。
鲤鲋鲊法:次第以竹枝赍头置日中,书复为记赍字。
五色饼法:刻木莲花,藉禽兽形按成之,合中累积五色竖作道,名为斗钉 [4] 。色作一合者,皆糖蜜副。
起粄 [5] 法、汤胘 [6] 法、沙棋法、甘口法。
蔓菁蔌菹法 [7] :饱霜柄者,合眼掘取作摴薄 [8] 形。
[1]折粟米法:折,指去粗留精的粮食加工方法,因该工艺必然耗减粮食,故言“折”。《齐民要术》有详述,比如取一石脱壳的粟米,经过反复淘洗、脚踩,滤掉粗米碎米,可得精米七升,以提升米饭口感。
[2]粟奴:黑粉菌科真菌粟黑粉菌侵染粟的幼穗所产生的冬孢子粉,可入药。
[3]羊胯利:羊肉干。
[4]斗钉:供陈设的食品,五色小饼在食器中堆砌而成。
[5]粄[bǎn]:泛指一类米糕类食物,可以有馅,今客家和海南仍常见。
[6]汤胘:牛肚汤。
[7]蔓菁蔌菹法:腌咸菜法。
[8]摴薄:骰子。
略。
蒸饼 [1] 法:用大例面一升,炼猪膏三合。
梨漤法 [2] 、䐿肉 [3] 法、 肉 [4] 法、瀹鲇法。
治犊头,去月骨,舌本近喉,有骨如月。
木耳鲙 [5] 。
汉瓜菹,切用骨刀 [6] 。
豆牙菹。
肺饼法覆,肝法起,起肝如起鱼菹 [7] 。菹族并乙去法(一曰升)。
又鲙法 [8] :鲤一尺,鲫八寸,去排泥之羽。鲫员天肉,腮后髻前,用腹腴拭刀,亦用鱼脑,皆能令鲙缕不著刀。
鱼肉冻 法:渌肉酸 ,用鲫鱼、白鲤、鲂鯸、鳜、 。
煮驴马肉,用肋底郁驴肉。驴,作鲈贮反。炙肉, 鱼 [9] 第一,白其次,已前日味。
[1]蒸饼:馒头类面食。
[2]梨漤法:疑是“梨菹法”。《齐民要术》:小梨浸在瓶里,加蜜,封口,从秋渍至明春。启封后,梨削皮切片吃。
[3]䐿肉:仍据《齐民要术》,一道猪油熬猪肉的菜。
[4] 肉:据《齐民要术》,肉切大块,用盐、酒曲、麦麸腌,入瓮密封,十四天后成,吃时要煮。
[5]木耳鲙:或是“木耳菹”,《齐民要术》:只用枣、桑、榆、柳树上生的木耳,勿使变干,趁新鲜煮五遍,去腥,洗净切碎,入香菜、葱白、豆豉汁、酱清、醋、姜末、花椒末。
[6]骨刀:防止金属刀使菜变色、变味。
[7]鱼菹:鱼酱。
[8]脍法:斫脍法,鲤鱼以一尺者为宜,鲫鱼八寸者最佳,削掉鱼鳍。用鱼腹部的“天肉”——腹腴脂肪涂抹刀刃,或用鱼脑涂抹,切脍时可令鱼片不沾刀。
[9] 鱼:鳊鱼。
当今上流美食:萧家馄饨,其汤滤去肥腻,可以直接用来煮茶;庚家粽子,白莹如玉;文宗朝左金吾大将军韩约能做樱桃饆饠,使樱桃馅不变色;又有鱼片冷面羹、酒卤鱼腹、樟子肉卤面;曲良翰将军,擅烤驼峰。
今衣冠家名食 [1] ,有萧家馄饨,漉 [2] 去汤肥,可以瀹茗 [3] ;庚家棕子,白莹如玉;韩约 [4] 能作樱桃饆饠 [5] ,其色不变;有能造冷胡突鲙 [6] 、鳢鱼臆 [7] 、连蒸诈草、草皮索饼 [8] ;将军曲良翰,能为骏鬃驼峰炙 [9] 。
[1]衣冠家名食:上流社会美食。
[2]漉:过滤。
[3]瀹茗:煮茶。
[4]韩约:唐文宗与李训、郑注合谋欲诛除宦官,在左金吾院设伏兵,意图诱宦官入内杀之。一日早朝,左金吾大将军韩约越班而出,启奏左金吾院内石榴树上夜降甘露,请皇上去看,皇上命宦官头子仇士良先去看看,仇随韩来到左金吾衙门,韩约紧张焦躁,以至于在寒风之中兀自大汗淋漓,仇见状起疑,又闻院内有金刃碰撞声,返身奔逃,发动神策军屠戮朝臣,李训、韩约等皆被杀,是为“甘露之变”。《宣室志》有个故事,说韩约曾为安南都护,调任回京的时候,带了一种越南特产“玉龙膏”,这种东西能把银子化成液体,但当地传说,此物绝不可携往北地,否则必招奇祸,韩约不听,终致杀身之厄。
[5]樱桃饆饠[bìluó]:饆饠,一种神秘的食物,早已失传,关于其形制,今说纷纭。按《太白阴经》,制饆饠需要用面,但所费不多,推知当为面食。饆饠多样,除樱桃饆饠外,尚可知有蟹黄饆饠、羊肝饆饠、天花(一种极鲜的小蘑菇)饆饠,那么饆饠是有馅的。《岭表录异》写蟹黄饆饠制法:“赤母蟹,壳内黄赤膏如鸡鸭子共同,肉白如豕膏,实其壳中。淋以五味,蒙以细面,为蟹黄饆饠,珍美可尚”,馅料五味调和,裹一层薄面皮,《酉阳杂俎》特地强调樱桃饆饠“其色不变”,则非熟面皮裹着新鲜樱桃馅,一定是制成饆饠时,会有令樱桃变色的工艺,该工艺多半是加热,比如蒸、炸、烤,如此,“其色不变”才难能可贵,值得称道。唐代长安人吃饆饠又有就蒜的习惯,推测或为炸春卷的早期形态。
[6]冷胡突鲙:鱼肉片面羹。
[7]鳢鱼臆:酒卤的鱼腹肉。
[8]连蒸诈草、草皮索饼:或为“连蒸獐獐皮索饼”,獐肉、獐皮卤面。
[9]骏鬃驼峰炙:烤驼峰。
唐德宗贞元年间,有位将军烹调,他说世上没有不能吃的东西,只要火候、调味合适了,什么东西都能烧来吃。有一回居然拿坏掉的挡泥板、胡人的盒子做菜,味道极佳。
道士陈景思说,皇上敕令一个叫齐日升的人种樱桃,此人能使樱桃维持到五月中旬不落,甜度提升数倍,只是樱桃皮会变得像柿子一样皱。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贞元中,有一将军家出饭食,每说物无不堪吃,唯在火候,善均五味。尝取败障泥 [1] 、胡盝 [2] ,修理食之,其味极佳。
道流陈景思说,敕使齐日升养樱桃,至五月中,皮皱如鸿柿不落,其味数倍。人不测其法。
[1]障泥:垂在马腹两侧用来遮挡尘土的护具。
[2]盝[lù]:小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