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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目录与目录学

一、何为目录

目指一书中各篇之名或群书中各书之名,录即书录、叙录(序录),有解题与提要之意。《汉书·艺文志》称刘向校书:“每一书已,向辄条其篇目,撮其指意,录而奏之。” 《隋书·经籍志》亦云:“每一书就,向辄撰为一录,论其指归,辨其讹谬,叙而奏之。” 由此推测,“条其篇目”即为“目”之意;“撮其指意”“论其指归”即为“录”之意。简言之,“目”指的是一书中的篇目,“录”指的是目与叙的总称。当然,有篇目而无叙录的也称目录。随着时间发展,只记载书名而无篇目的,也称为目录,这实际上是一种“泛称”。

“目录”二字成为一个名词,起源于汉成帝命刘向、刘歆父子校书之时。《汉书·叙传》云:“刘向司籍,九流以别,爰著目录,略序洪烈。” 《文选》中王康琚《反招隐诗》李善注引云:“刘向《列子》目录。” 李善注又引刘歆《七略》释任彦昇《为范始兴求立太宰碑表》云:“《尚书》有青丝编目录。” 自刘氏父子后,“目录”之称为后世沿用。汉郑玄有《三礼目录》,《四库全书总目》据此认定目录创始者为郑玄,实际上刘氏父子在郑氏之前已提出“目录”一词。

目录之制起源于《尚书》《诗经》之序。《隋书·经籍志》云:“古者史官既司典籍,盖有目录,以为纲纪,体制堙灭,不可复知。孔子删《书》,别为之序,各陈作者所由。韩、毛二《诗》,亦皆相类。” 今《尚书》《诗经》均有序,古时序别为一篇(如《诗序》),列在全书之后,后人将序列于各篇之首。《隋志》中的“目录”与“书叙”关联,古之书叙,条其篇目,是目录最早的体制。

目录实际上应该包括篇目和叙录,但后世删其目与叙,只存书名,这就导致已佚之书篇目不可考。晋代以后,这种只记书名的方式被承袭下来。后之官修、私人目录,《崇文总目》《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文渊阁书目》《四库全书总目》等,每部书均有书名、叙录(提要),然没有一书详列篇目。一旦书籍散亡,篇目亦随之而亡,尤不利于辑佚之学的发展。

二、作为学术的目录学

目录学专称始于北宋仁宗之时,苏颂《丞相魏公谭训》记载“祖父谒王原权”,因论政事。仲至侍侧,原叔令检书史。指之曰:此儿有目录之学” 。此处“目录之学”可算是“目录学”名称最早的出处。然而,目录学作为一门学问,直到清代方才被提出。学术意义上的目录学之称,始于清王鸣盛,其在《十七史商榷》中称:“目录之学,学中第一要紧事。必从此问途,方能得其门而入。然此非苦读精究,质之良师,未易明也。” 目录学之谓由此诞生。当然,清人金榜、张之洞对目录学均有自己的见解,如金榜说:“不通《汉书·艺文志》,不可以读天下书。《艺文志》者,学问之眉目,著述之门户也。”

张之洞《书目答问·略例》:“读书不知要领,劳而无功;知某书宜读而不得精校精注本,事倍功半。此编所录,其原书为修四库书时所未有者十之三四。四库虽有其书,而校本、注本晚出者十之七八。今为分别条流,慎择约举,视其性之所近,各就其部求之。又于其中详分子目,以便类求。一类之中,复以义例相近者使相比附。再叙时代,令其门径秩然,缓急易见。凡所著录,并是要典雅记,各适其用。皆前辈通人考求论定者。总期令初学者易买易读,不致迷罔眩惑而已。弇陋者当思扩其见闻,泛滥者当知学有流别。” 张之洞《輶轩语·论学第二》:“泛滥无归,终身无得;得门而入,事半功倍。或经,或史,或词章,或经济,或天算地舆。经治何经,史治何史,经济是何条,因类以求,各有专注。至于经注,孰为师授之古学,孰为无本之俗学;史传孰为有法,孰为失体,孰为详密,孰为疏舛;词章孰为正宗,孰为旁门,尤宜决择分析,方不至误用聪明。此事宜有师承。然师岂易得?书即师也。今为诸君指一良师,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读一过,即略知学问门径矣。” 那么,目录学的内涵是什么?汪国垣《目录学研究》认为目录学含义有四:其一,“纲纪群籍,簿属甲乙之学也”,即目录家之目录;其二,“辨章学术,剖析源流之学也”,即史家之目录;其三,“鉴别旧椠,雠校异同之学也”,此为藏书家之目录;其四,“提要钩玄,治学涉径之学也”,此为读书者之目录。 王欣夫《文献学讲义》引汪国垣《目录学研究》所论,指出:“目录学应该包括这四种界义,才得全面。虽然,研究者的探讨对象可能有所不同,但不能把这四种界义各自孤立起来。” 余嘉锡《目录学发微》云:“盖吾国从来之目录学,其意义皆在‘辨章学术,考镜源流’,所由与藏书之簿籍,自名鉴赏、图书馆之编目仅便检查者异也。” 汪辟畺认为:“目录之学,有本有末:穷六艺之流别,较四部之得失,外以通夫古今学术之邮,内以神其䌷绎存心之用,此目录学之本旨也;辟治学之门径,启著录之成规,大之可为通方致远之资,小之足为提要钩玄之助,此目录学之末节也。” 武汉大学与北京大学《目录学概论》编写组提出,“目录学是目录工作的概括和总结,是反映目录工作实践活动发展变化的一般规律的科学。” 姚名达《中国目录学史》则云:“目录学者,将群书部次甲乙,条别异同,推阐大义,疏通伦类,将以辨章学术、考镜源流,欲人即类求书,因书究学之专门学术也。” 张三夕《中国古典文献学》综合各家所述,给目录学所下定义为:“目录学是研究目录的形成和发展,探讨目录工作一般规律的专门学术,它是目录实践活动的理论概括和总结。” t8vY2wshWu+2CeF5fcRoHvbxsUizoVAS+1Um0hKrjXo8pRKxDk6FQg/5+XYxMVT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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