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重庆市紧紧围绕稳增长、调结构、惠民生、补短板等要求,着力扩大有效投资,持续优化投资结构,对全市更高质量和更充分就业发挥了重要作用。虽然目前重庆市固定资产投资促进就业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和很多其他地区一样,仍然存在较多问题。
发达地区在投资过程中一般会将扩大就业纳入考虑,将创造就业岗位作为重要目标。基于劳动、资金、技术角度,固定资产投资又可以分为劳动密集型项目投资(比如工业、服务业等投资)、资金密集型项目投资(比如大型水电站、公路、治理江河等投资)、技术密集型项目投资(比如高新技术产业项目、技改项目等投资),虽然这三种类型投资都能促进经济发展,但只有劳动密集型项目投资可以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有效拉动就业。而重庆的固定资产投资结构不够优化,很多投资投向基础设施如公路、铁路、港口、航运等资金密集型项目(部分基础设施投资带来的主要是项目即期型就业,具有不可持续性,这一点从案例分析中也可以看出),而对劳动密集型项目投资较少,这也是前文述及的近些年固定资产投资带动就业效率一直降低的原因。而且,政府在投资决策、规划、审批过程中也没有将投资与就业一起考虑,更多考虑项目给当地带来多少经济效益,也就没有动力建立在投资项目建设各个环节上的就业指标评估等相应机制,比如投资项目在开展前期工作时或者在新增投资过程中,只重视项目的经济可行性分析,却忽视了对就业需求的预测、从业人员素质要求、就业服务的提供。
从企业家角度来看,在劳动密集型产业中,企业往往将廉价劳动力作为市场竞争的筹码以获取更多利润,比如通过压低工人工资、延长工人劳动时间等来降低劳动成本。此外,还有一些企业存在工作环境恶劣、劳动用工不规范以及保障措施不到位等因素,进一步加大了企业招工的难度,而且这种管理服务缺乏人性化、工资低也造成了部分高校毕业生、产业工人流向其他省份。从劳动者角度来看,劳动者素质低也成为“招工难”的重要因素。随着高新技术的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也在不断地升级优化,这使企业不仅需要较多的简单操作工,还需要具备一定专业技能的技术、管理等人员。现在很多固定资产投资的新建项目的用工主要来自周边农村富余劳动力,而这些农村劳动力作为新型的产业工人,文化程度较低,也缺少相关的岗前培训、上岗后的技能提升培训等,很多都达不到企业的用工要求,这也成为企业“招工难”的障碍。
从目前投资对象来看,由于政府投资的公共性、外部性以及行政性等因素,投向主要是基础设施以及国有企业的建设项目,而对中小企业、民营企业的投资较少。比如,2021年重庆重大建设项目894个,估算总投资约2.8万亿元,年度计划完成投资3532亿元,主要投向郑万高铁等367个基础设施项目、梁平东方希望生猪养殖场等45个乡村振兴项目、西南政法大学综合实验楼等125个重大民生项目、永川笔记本电脑外壳及汽车零部件生产等233个重大产业项目等,这些项目承担建设的仍以国有企业、大型企业为主。但从带动就业成效来看,除了部分劳动密集型重大产业项目外,中小企业、民营企业是吸纳就业的主战场,而承担基础设施建设、民生项目建设的国有企业吸纳就业的能力较为有限(2021年,重庆国有经济领域就业人数占总就业人数的比重不足7%),现阶段投向国企的政府投资可能会较少新增就业岗位,甚至会形成新的产能过剩。
目前,政府的每年财政预算中没有就业相关专项资金,税务相关部门也没有对在项目实施过程中落实就业工作完成就业目标的企业或项目单位给予一定的税收优惠,缺少重点项目带动就业的相关激励政策与机制,进而无法激发企业或项目单位落实就业工作的活力。而且,政府部门在项目审批后或者验收时更多关注项目建设进度、项目建成后预期收益等,缺少项目实施过程中用工的监督,对那些达不到用工标准或没有用工计划的项目也没有相关的惩戒机制。
此外,调研中还发现当前学者研究、政府决策中存在忽略固定资产投资带动就业稳定性的问题。政府、学者关注的就业质量评价指标体系中包含的评价内容很多,包括收入水平、工作环境、劳动强度、福利待遇、机会获取、劳动保护等,而工资收入水平是影响劳动者就业质量的最重要因素,就业稳定性则是衡量就业质量的一项重要内容。调研中发现,重庆市重大项目在建过程中对提升工人工资收入的作用不大,而且重大项目周边居民收入的增长与项目建设的关联性也较低。目前,重庆市占比较大的基建类重大项目中,一般建设周期在1~3年(部分超过3年),与劳动者签订合同期限一般截至项目结束,这些在铁路、公路、机场等工程建设领域的岗位一般随着工程项目结束而消失,从全市层面来看也缺少一种全市统筹的机制或平台将项目工人调整到其他缺工项目,工人也就再次面临失业风险,就业稳定性相对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