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马史诗作为西方文明的开端,深刻影响了西方对于世界和生活的理解。对于西方而言,古希腊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三场战争——特洛伊战争、波斯战争和伯罗奔尼撒战争——以及对这些战争的歌唱、描述和记载构成他们想象“东西方”关系的原始模型,在这种原始模型中西方被想象成备受东方或大陆国家侵犯的受害者,被想象成反抗东方奴役和专制的自由者和民主者,被想象成战胜东方的正义者和叙事者。这样一种想象从古希腊世界延伸到基督教世界,又从基督教世界延伸到现代西方殖民主义时期,进而从殖民主义时期延伸到 20 世纪冷战和当前的中美俄关系当中。然而这仅仅是他们理解古典作品的一个方面,而且是非常片面和有偏见的理解,还有另一个方面被他们故意遗忘了,那就是通过荷马史诗的诸神和英雄来反思人类有限性和悲剧命运。
本章旨在通过荷马史诗(Homeric Epics)的英雄故事和神话传说,呈现古希腊文明的那些起源和开端性要素,重点是分析《伊利亚特》的阿基琉斯和赫克托尔这两位英雄人物形象,并透过他们的选择所导致的悲壮结局来揭示荷马的英雄主义伦理观、悲剧观,而难点在于透过他们的悲剧体悟古希腊人在神话世界观下对人类有限性的思考。人能够而且应该依赖理性来生活,但是理性并不能确保人在复杂的生活世界中获得成功或幸福,这是贯穿在荷马史诗中的悲剧意识,也将成为西方历史和思想的永恒主题,我们在后续经典的阅读中,会一再遭遇这一主题。
1.你觉得古希腊神话对于希腊人的政治生活、道德生活和日常生活有什么样的意义?你更喜欢荷马史诗的哪些人物(包括神和人),你能在他的言行中读出其他的人生哲理吗?你是否可以运用本章提出的悲剧概念去分析荷马史诗的其他英雄人物,以及分析你阅读过的其他著作的人物形象呢?
2.你在生活中曾经遇到哪些选择困境?你是如何在这些困境中进行思考、选择和行动的?你是否也曾经在这些行动当中失败过?由此看来,命运在多大程度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你是否设想过人终有一死的限度,你在未来的生活中将会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认识自己并实现自己的“不朽”呢?
1.荷马史诗的中译本目前主要有四种,傅东华译本(1934/1958),罗念生和王焕生译本(1994/1997),陈中梅译本(2008),赵越和刘晓菲译本(2012),这里主要推荐罗念生和王焕生译本。罗念生是我国著名希腊语翻译家,他曾因为高质量翻译大量古希腊语著作而被希腊政府于 1987 年授予“希腊最高文学艺术奖勋章”;他还和另一位希腊语翻译家水建馥主编了《古希腊语汉语词典》,为我国希腊研究做出重大贡献。王焕生也是我国翻译古希腊作品和西方著作的名家,曾经翻译过《古希腊悲剧戏剧全集》、西塞罗文集等大量西方古今作品,于 2001 年荣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翻译奖。
2.关于荷马史诗的神话体系以及神话的功能,可以参考(古希腊)赫西俄德的《神谱》(吴雅凌译注,华夏出版社,2010),(德)古斯塔夫·施瓦布的《希腊古典神话》(曹乃云译,译林出版社,2010);关于荷马史诗故事内容和相关知识的基本介绍,可以参考程志敏的《荷马史诗导读》(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陈中梅的《神圣的荷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以及Robert Fowler: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Homer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4.)
3.关于荷马社会政治结构的分析可以参考晏绍祥的《荷马社会研究》(上海三联书店,2006);关于荷马社会经济状况的研究可以参考美国学者芬利的《奥德修斯的世界》(刘淳、曾毅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9)。
4.对荷马史诗进行人类学和悲剧的解读,以及关于荷马史诗英雄主义的研究,可以参考James M. Redfield, Nature and Culture in the Iliad:The Tragedy of Hector (Duke University Press Books,1994);陈斯一的《荷马史诗与英雄悲剧》(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21)。
5.对于荷马史诗做出细致而富有哲学意味的精彩解读著作,可以参考伯纳德特的《弓弦与竖琴——从柏拉图解读〈奥德赛〉》(程志敏译,华夏出版社,2003);对于西方人遗忘荷马史诗和《圣经》教导的批判,可以参考西蒙娜·薇依的《〈伊利亚特〉,或力量之诗》,吴雅凌译,《上海文化》2011 年第 3 期。
[1] Heraclitus, Homeric Problems , edited and translated by Donald A. Russell and David Konstan,Atlanta, GA: the Society of Biblical Literature, 2005, p.3.
[2] Robert Fowler(eds.),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Homer ,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4, p.267.
[3] George Steiner, Robert Fagles(ed.), Homer: A Collection of Critical Essays , ING: Prentice Hall, 1965, p.16.
[4] Lives of Homer , edited and translated by Martin L. West, Cambridge, Mas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pp.319-321.
[5] Jenny Strauss Clay, Hesiod’s Cosmos ,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3, p.14.
[6] Terry Eagleton, Sweet Violence: The Idea of the Tragic , Oxford: Blackwell Publishing, 2003,p.27.
[7] John A. Scott, The Unity of Homer ,Berkeley,California: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21,p.226。
[8] Frederick M. Combellack,“Homer and Hector”, The American Journal of Philology ,Vol.65,No. 3,1944,pp. 209-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