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食堂也是社会主义”

20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共产风”的势头刮得很猛，但实际上是违背了实际情况，违背了经济发展规律。

1961年1月，中共中央召开八届九中全会。鉴于国民经济比例关系严重失调，会议通过了国民经济的“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由此，国民经济进入了调整时期。

调整的首要问题是理顺农村生产关系，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

4月，邓小平和彭真深入到北京郊区的顺义和怀柔进行调查研究。15日，邓小平在顺义县北小营召开的上辇大队、北小营大队、仇家店大队支部书记和生产队长参加的座谈会上，反复询问干部：公共食堂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因为公共食堂是党中央制定的政策，在场的大多数人自然都不敢说不好吃，便违心地找出一些吃食堂也不错的理由。而实际情况却是当时公共食堂继续办下去已面临着十分困难的境地。

陪同邓小平一起来视察的卓琳在上辇村孙旺家住了一个星期，了解到许多真实情况，就告诉邓小平：上辇吃食堂是假的，由食堂分粮食，社员自己回家做饭吃才是真的。

邓小平听后很高兴，对上辇村的干部说：你们村的干部对共产风、平调风顶得好，锅、碗、瓢、盆没有被刮跑，锁没有砸，门没有拆，是很好的事，而且你们村把生产搞上去了，粮食单产1959年达到540多斤，比1958年提高60多斤。副业收入3万多元。社员生活水平提高了，对国家的贡献也大了。你们的好经验应该总结一下，推广下去。

邓小平不怕意见不同，不怕观点、立场不同，就怕不说真话，不说实话。因此，他喜欢说真话的人，厌恶说假话的人。这几乎成为他性格的一个方面了。邓小平语言的感人力量，是多方面因素促成的，其中“诚”字，是一个重要方面。

针对当时农民意见较大的公共食堂，邓小平语出惊人，明确指出：吃食堂光荣，不吃食堂也光荣。吃不吃食堂要由群众决定。

这句饱含深情的话，并非邓小平一时冲动。因为在邓小平心目中，人民是一切的母亲。

在牛栏山公社白庙村考察食堂时，邓小平看到食堂停火，一片荒凉景象。在深入农户访问时，邓小平看到一位老大娘喂养羊，猪圈却空着，便关切地问道：

“老人家，您养羊，为什么不养猪？”

大娘自然不知道这个微服私访的小个子中年人是谁，一边继续忙着喂羊，一边生气地说：

“还养猪，人还没吃的呢！”

经过深入的调查了解，邓小平感觉到问题十分严重，因此在召开的社队干部大会上明确表态：吃食堂是社会主义，不吃食堂也是社会主义。以前不管是中央哪个文件上说的，也不管是哪个领导说的，都以我现在说的为准。根据群众的意见，决定食堂的去留。

在听取县委书记汇报当前工作时，邓小平指示：现在食堂是过渡时期，可以自由一下，不愿意在食堂入伙的就可以不摊工分了，还要很好地研究一下食堂种的菜、养的猪对不入食堂的户怎样分配的问题。

在公社、管理区、大队干部座谈会上，一些干部反映：有些群众愿意办农忙季节食堂，冬闲时自己回家做饭吃。

邓小平表示同意：这样也可以，一年农忙六个月吃公共食堂。农闲时自己回家做饭吃，还可以解决社员冬天烧炕取暖的问题，能节省一些煤。

邓小平的指示像暖流，温暖了干部群众的心。因为他说出了干部群众心里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会后，大家立即按照邓小平的指示精神行动起来。仅上辇村，第二天就有250多户退出了食堂。

邓小平办事实事求是，心里只装着人民。正因为如此，他的语言才会具有强大的折服力，而且说出的话不仅非凡，同时也很自信。

在顺义视察工作期间，邓小平还考察了手工业、家庭副业和集市贸易的发展情况。他以坚定的语气指出：不是国家统购统销的商品都可以拿到自由市场上来卖，把集市贸易繁荣起来。市场上的物品增多，市场也就活跃了，社会生活也就方便多了。农民的收入增加，对国家的贡献也大了。自由市场上商品价格一稳定，人心也就安定，政治影响也好。

邓小平的指示归根到底是把生产发展起来，用经济的办法，而不是单纯用政治的办法。要把各种各样的手工业和家庭副业统统恢复起来，把集市贸易繁荣起来。

邓小平一贯坚持尊重群众的意愿，坚持实事求是原则。在谈到社队规模时，又强调：要根据群众的要求，把社队的规模早些定下来。要把一切利害矛盾都摆出来，让群众充分讨论，最后定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当谈到手工业没依靠、原料没人供、产品没人销等问题时，邓小平指示：目前的主要问题是把县和基层的供销社恢复建立起来。县供销社搞几个人，只搞供销，不搞商店，有些人可以归队。农村基层供销社先把机构搞起来，再建立各种制度和章程。供销社的首要任务是组织生产，要把手工业专管起来，一个行业一个行业地抓。柳条现在就可以插。把现在的苇地经营好，想方设法解决原料问题。你们不能培植荆条，可以搞柳条，可以和别处换。你们要有这些人吃这个饭，干这个事。县供销社和商业系统，要认真研究怎样管理自由市场，调剂商品价格问题。

在谈到手工业人员的问题时，邓小平指出：要把他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组织好，有人关心他们，帮助他们搞原料、搞销路，定出合理价格。要对他们不断加强政治思想教育。

邓小平还特别指出发展家庭副业问题：社员的家庭副业不能丢，应该是六畜兴旺，尤其是养猪很重要。你们县是一个传统的养猪县，社员喜欢养猪，而且有丰富的经验。若是把这个传统丢了很可惜。一头猪不仅能赚20多元钱，肥料还能养二三亩地，不施化肥，也能增产，社会效益就高了。你们县土地、水利条件比较好，就是肥料问题制约了粮食生产的发展。多养猪、养好猪，社员的收入增加了，粮食生产也搞上去了，你们要抓住春天这个大好时机，尽快地把养猪事业发展起来，既满足了城乡人民的生活需要，又能增加农民的收入，这是件好事。

在谈到分配问题时，邓小平讲：要认真执行“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要克服分配上的平均主义，一定要实行定额包工，多劳多得是天经地义的事。

要心系民众，讲话才能句句实在，妙语如珠。邓小平怀有的一颗爱民平常心，非常了解人民的疾苦，因此他的语言才能够在平常中见出不平常的东西。 I+EoxK6SNautN+IoPbb/YCdo5RU08s7pEMHl1YZGvenpq16Obdw0RU++4N+zcC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