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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小孺子雪岭寻师
老镖头冰山涉险

卢春的一颗心,都快蹦出心口了,赶紧一伏身用手一拍小栓儿,把他叫醒。小栓儿睁开眼睛,一边揉着,一边问道:“老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卢春着急道:“我问你,小柱儿呢?”

小栓儿一听,噌的一下翻身爬起,怔呵呵地道:“不是在我旁边睡着?”

卢春心里这份儿着急就不用提了,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够上什么地方去?多一半是掉在山坡下头去了。掉下去还能活得了?如果说是有野兽的话,为什么小栓儿连一点儿影子都不知道?这件事实在怨自己粗心胆大,为什么把人家小孩子放在这里自己离开。现在这样一来,怎么对得起这个孩子,越想越恨,越想自己越不对。

刚一怔之际,只听小栓儿哇的一声哭道:“老叔,小柱儿呢?”

卢春更着急了,心想你这一哭,如有人从此路过,那岂不更糟?想到这里,把心一狠道:“小栓儿你哭什么?我临走的时候,怎么告诉你的,叫你好生看好小柱儿,你却睡着了。现在把小柱儿丢了,我还没问你,你反倒哭起来了,看起来你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孩子,我倒深悔我这次不该多事!”说着长叹一声。

小栓儿一听,果然不敢放声大哭,可是依然抽抽噎噎。卢春虽然把小栓儿的哭止住了,却依然找不着小柱儿,究竟到什么地方去?想了半天,只好把心一狠,心想也是这个孩子生有处,死有地,该是死在这里。现在天是已然亮了,倘若再在这里不走,如果有人从此路过,难免让人家看出来。莫若趁着这时还早赶紧走,省得再闹出许多是非!想到这里,便向小栓儿道:“小柱儿现在是找不着了,这也是他命该如此,怨不着谁来。趁着天色还早,咱们赶快走,不然一会儿有人从此路过,就难免又得多费唇舌。”

小栓儿道:“我全听明白了。只是我弟弟丢在这里,我也不愿意再走了。你老人家愿意走你就自己走,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他回来更好,他若不回来,我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怨恨。”说着又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卢春心里这份儿难过,简直不用提了。忽然想了两句话道:“小栓儿你这话说得也对,足见你们兄弟有手足之情。不过有一节儿,你仅顾你们手足之情,就忘了你父亲死得不明不白,全家仇未报吗?”

小栓儿一听这句话,不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你老人家说得也是,只是我兄弟就丢在这里,实在是让我难过!”

卢春道:“事情已然这样,难受会子也没有用。只要他不是命短,将来你们弟兄也还有相见之日。现在天已然不早,咱们赶紧走!”小栓儿无奈,只可答应。卢春把衣裳穿好,知道这股道是错了,从这股道退了下来,这才另往一股道上走去。这个时候,太阳出来就很高了,卢春拉着小栓儿,一口气走出有十几里地,这才找着一个镇甸,进去吃了一点儿东西。吃完之后,跟人家一打听这雪岭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还有多远。

人家上下一看卢春便笑着说道:“你问这个雪岭,我们倒是知道。我们这个地方,叫作徐家坪,由这里一直奔东南,全是山道。大约也就有个百十多里地,山环尽处,便是雪岭。只不知你打听那个地方干什么?这雪岭虽然离着我们这里不甚远,可是我们都知道,那个地方轻易没有人去。一则那个地方是峨眉山的山阴,非常之冷,上面有积雪不化,我们受不惯那个冷。二则那个地方隐藏许多怪兽,人若是不知,进去把命就许丧了。从前有好几个少年,听说里头出产一种什么仙草,专治疔毒恶疮,又是一种雪莲,专能治瘴岚之毒。他们就联合了有十几个人,全都持了器械冒险进山,打算采些药材。不想从那年那天去的,到了今年今天也没有回来一个,以后便没有人敢去了。要依我说,客人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劝您还是不去的好。因为我看您并不是本地人氏,一定听了别人的谣言,说这里雪岭有什么景致,所以才惹起您的好奇心。您想到那里逛一逛,我们是这里人,不能见得到说不到,几句直言,您可不要见怪,最好是不去的好。”

卢春一听,不由心里啾咕起来。人家是本地人,这话一定是不能说谎,如果冒险进去,也许是白送命。再说里头那样冷,又有许多怪兽,孙刚怎么能够在那里头住?难道是娄拱北说的谎话?可是和娄拱北这人在一块儿有数十年,也没听见他说过一句谎言,况且,这件事他又何必诓我?忽然一想道:“嗐,想我这半生辛苦,只落得这般模样,这条命难道就这样值钱?还有一节儿,虽然我这次热心救了这两个孩子,半路上还丢了一个,这一个如果要再不送到大师哥那里去,更没有一个去处。自己带着这个孩子,更不是事。不如今天就这样进去,就算方才他们所说的话,完全是假的。如果进去见着孙刚,把孩子往他手里一交,自己再去想法子办自己的事。话往回里说,如果人家这一片话是真,娄拱北那话是假,那时候只可就听其自然,就是死在山里,也是命里造定,该着那样死,虽死无怨。”

想到这里,便笑着道:“承教承教。我们确不是这里的人,只因听朋友说起,贵省这个雪岭,说里面景致很好,可以说是全国第一,因此才带了这个孩子,来到贵地,打算到雪岭去看一看。众位这样一说,我们才知道是上了朋友的当,若不是众位见告,我们这两条命就算丢在那里。现在我们既然知道,不敢再去,我们再往别的地方逛一逛,也就回去了。诸位这番好意,我们谢谢,咱们改日再见。”说着深深一揖,带着小栓儿出了这徐家坪,便照着人家所说的话,直奔东南。

走了一天,又找了一个小镇甸住下,也不再跟人家打听。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多买了许多馒首锅巴之类,装在口袋里,带着小栓儿,又往前走。果然山势很险,道路是越走越难走。远远望去,不用说村庄,就是连一个人影儿也看不见,幸亏自己带了不少吃食,这一样儿可以不用担心。走来走去,眼看天要黑,卢春找了一个山洞,先把鞭从腰里取出来,放进去探了一探,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这才自己钻了进去。里头地方并不甚大,仅仅能够容下两个人。赶紧一探身,把小栓儿拉了进去,往里边一放,自己挪到外边当洞一坐,把吃的东西掏了出来,爷儿两个在里头一吃。吃完之后,小栓儿先睡着了,卢春从洞口往外一看,满天星斗,万籁无声。自己一想,人活在世上,真是不能预料,谁能够想得到自己今天会住在这个洞里。但愿娄拱北所说之话不假,能够见着孙刚,自己的心事就算全完。想着想着,心神一定,当时便也睡着。一觉醒来,太阳已然老高。一看小栓儿仍然睡得正香,赶紧把他叫醒。从洞里爬了出来,坐在洞口外头,又吃了一点儿东西,然后这才动身。要照人家所说,这百十多里地,今天就可以走到了,不得不加谨慎。想了一想,先把鞭从腰里解了下来,拿在手里,然后这才向小栓儿道:“前天咱们在徐家坪的时候,人家说的话,大概你也听见了。今天大约就要进山,一切你可不要害怕,全都有我。”

小栓儿点头道:“我知道,我不害怕。自从我兄弟丢了以后,我想活着也没有意思,死也不算什么。今天进山,至多也就是一个死,那又有什么害怕,况且还未必准死。您只管放心!”

卢春听了,点了点头,这才往前走去。走了不远,忽然小栓儿直喊口渴,卢春不由“哎呀”一声,自己还真把这件事忘了,怎么不在镇甸里找个水葫芦,预备些水呢。吃完了东西,一走山道,焉能有不渴之理,只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挨甸,连个水沟子都没有,上什么地方弄水去?方才也未曾理会,现在小栓儿一喊,把自己也提醒了,当时就觉得嗓子发干,简直是片刻难忍。忽然想着,眼看前边就是山环尽处,底下一定会有河沟子,到了那里,先喝点儿河水解解渴再说。他想着挺对,便向小栓儿道:“我也渴了,咱们赶紧走几步,前边就可以有水喝。”说完这句话,脚下加力,很快地一直跑了下去。卢春前头走,小栓儿在后头跟着,跑着跑着,卢春听了听,后面脚步儿声没有了。回头一看,小栓儿躺在地下了。卢春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往回就跑。来到小栓儿跟前一看,小栓儿呜呜地哭了起来。

卢春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栓儿道:“我脚挺疼,简直走不动了。”

卢春低头一看,实在不怪小栓儿喊脚疼,敢情小栓儿穿的鞋,都磨透了,一个大脚趾头也磨破了,顺着那个窟窿往外流血。卢春一看,心说这可真糟,只好笑着说道:“你起来,我扶着你,咱们先慢慢地对付着走。”

小栓儿含着泪,只可答应,卢春便用手扶着他,往前走去。这个时候,走得又渴又热,又烦又累,好容易对付了半天,才到了山口。小栓儿坐在地下哭着说道:“师父,我实在一步都走不动了。”

卢春赶紧把小栓儿抱起来道:“好孩子,你先别着急。你在这里等我一等,我去给你找点儿水去。”说着话把小栓儿,抱到山根儿底下,叫他躺在平山石上,又把自己的大衣裳脱了下来,给他盖好,这才转身走去。来到山环前头一看,真是说不出的苦来!原来山环过去,是一片平地,连一个小水坑子都没有,上哪里去找水?这个时候,自己嗓子里如同起了火一样,干得简直都快要裂了。这份儿难受,真后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以致没罪找罪受。忽然心里又一动道:有了,听他们说这山后头有积年不化之雪,我何不到山上,捧他一点儿雪,先把口渴解了才好。想到这里,找了一个山坡地方,纵身上去,刚到了山尖上头,就觉着一阵凉风吹了过来。卢春当时就是一个冷战,定神往里头一看,原来这座山峰后头,隐藏着还有七八座山峰,一峰比一峰高,一峰比一峰远。远远望去,果然有几座山尖上,好像有一层雪盖着似的,但是离着自己还有很远,一时却不易得到。心里这一急,真有跳下山峰把自己摔死之心。不由脱口喊道:“想不到我卢春今天该死在这里!”

这一嗓子不要紧,空谷传音,当时嗡的一声,山鸣谷应,当时便听风声四起,只见从前边山峰,凭空飞起许多只怪鸟,叽哇乱叫。卢春正在惊诧之间,只觉腥风大起,来得和平常风不同,便知不妙,赶紧往后就退。谁知这座山势非常陡峭,刚才上来时候,是一鼓作气,心里也不觉理会,如今这往下一退,心慌意乱,当时脚下便站不稳了。两脚一滑,本想往外退上,不想凭空一跌,竟自往里边滑了下去,身子往前一抢,脚下哪里还吃得住劲,这一滑径往山里滑去。方才卢春在山坡上也看见了,这座山离地足有好几十丈,虽然有纵跳的功夫,怎奈身不由己,这一掉下去,不用说里头有什么怪兽,就是这一摔也得个半死。可是已经滑下去了,还有什么话可说,只得把双腿一蜷,两只手抱紧肩头,两膝护住了裆,两眼一闭,听命而已。只听耳边风声呜呜直响,越往下越凉。心想一定离着山根儿不远了,不如把眼睁开,倘若能够看见实地,也好想法子活命。想到这里,把眼睁开,也是恰巧命不该死,就在这一睁眼,瞥见自己身旁往里也就有一尺多远,从山上横着有一块青条石,正在脚底下有一丈远近。赶紧把双腿放了下来,平身往上头一横,正落在那块平条石上,挺住腰一立,算是站住,不由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心里还突突直跳,虽然出了一身汗,却依然很冷。心想不能老在这块石头上歇着,总得想个什么法子上去。低头往下一看,这块石头离着地还有十几丈高矮,打算跳下去,又未必能平安到地。再往上头一看,在这块石头的周围,三丈之内,绝没有第二个地方可以托足。正在这个时候,只觉又是一阵腥风,迎面吹来。卢春心里虽然知道不好,可是自己身在绝地,前进既是不能,后退更是没路,只好是定定心神,任其自然。所幸的就是方才虽然滑了下来,十分危险,却始终没有把自己腰里围着的鞭脱落。一伸手从腰里把鞭扯出,挺腰在这块青条石上一站。那风比先前益发狂大,风过之后,就听见山底下,闷闷地叫了两声。低头往下一看,原来是一只山豹,足有七尺多长,浑身全是金钱,一条长尾巴,搅得好像一条乌龙相似,连吼连叫,两只眼睛,亚似两个琉璃做的泡儿,闪闪发光。一抬头正好看见卢春,只见它两只眼睛往上看着,身上却不住往后直退,尾巴把底下的石头子儿搅得乱飞。退出约有一丈多远,猛然把尾巴一搅,两条后腿一坐,凭空纵去。这一纵足有一丈多高,却因上纵势子太猛,纵过了石条,抓不着石头,复又掉了下去。却见它在平地一滚,浑身的毛,仿佛像针一般,根根立了起来,怒吼一声,二次复又往上纵来。总因火怒太盛,一次也没有挨着石条。足足纵了有一二十次,便也掉下有一二十次。卢春看它伤不着自己,便不把它放在心里,拿着那条鞭,看它到底如何。那山豹跳了有好几十次,始终也没有够着卢春,想是有些劳累,势子便缓了下来,突然转了两转,竟舍了卢春旋身跑去。

卢春一看豹子已去,一颗心才算放下,心里又盘算自己应当怎样,才能够离开这块险地。一想自己身上原带着有飞抓,不如把抓先抓住山石,把自己先系了下去,到了地下之后,再想别的办法。想到这里,便把飞抓从腰里取了出来,在石头上抓好,两手里的鞭往腰上一围,围好之后,两手揪着飞抓的绳子,慢慢往下落去。刚落在绳子尽头,离地还有七八尺,只觉方才那阵腥风又起,比那阵更大。心想一定是方才那只山豹又来了,赶紧回头一看,这一吓非同小可,在方才来的那只之外,又多了一只。这一只比方才那一只还高,还大,全身通黑,四只白爪,两只黄眼睛,却好像一对儿铜铃相似,搅着尾巴同着先前那只连纵带跳直奔自己而来。到了石头底下,那个黑色的,把尾巴只一搅,探身一纵,加上卢春在飞抓上,离地又近不少,这一纵险些不曾被它够着,仿佛那爪子已然碰到身上,知道自己这条命,简直是凶多吉少,反把心神定了。一只手揪着飞抓,腾出一只手来,急忙扯出腰里围的钢鞭,恰好这时候那只黑豹二次又纵了上来,这一回却比刚才更玄,眼看双爪已然扑到卢春身上。卢春喊一声“不是你就是我!”抖手一鞭,正抽在那豹前爪上,豹一护疼,身子一缩,依然又掉了下去。卢春虽然一鞭把豹打了下去,知道它着了一下,必不甘心,仍然还要纵了来。自己一个悬在空中的身子,仅仗着一只手的力量,虽然兵器在手,却是不由自己。倘若一个失手,要打不着豹子,或是上头抓头一挪,绳子一断,掉了下去,这条命当时便算是完。无论如何,还是想法子先回到石头上。虽然不是一条活路,究竟是脚踏实地,总比这样身临虚空强一些。想到这里,身子往上一提,双腿往上一飘,脚朝上,脚面一蹦,双脚把绳子夹住,手往起一推,长腰一翻,两只手便把绳子揪住,双手倒绳,两只脚往上倒着蹬,不几下到了方才那块石头底下。少会儿定了一定神,正要翻身用脚勾那条石,再翻身上去,却猛见一条黑影儿,在眼前一晃,不由心里怦地一动,寻思方才第二次只见黑豹往上纵,怎么没有看见先前那只花豹子往上纵?难道这个畜生它先跑上去暗地里来计算我?这倒不得不防备它一番。想到这里,两只脚把绳子往回一绕,在脚上绕了一个单回扣子,右手挽住了钢鞭,翻腕子就是一鞭,往石头上抽去。只听啪的一声,便从石头上掉下去一只豹子,险些不曾把卢春给挂了下去。卢春暗道一声惭愧,心想这条命又是捡的。这时不顾往下看,又把钢鞭举起,翻手又是一鞭。这一鞭却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把心放下,赶紧往起提身,双手抠住石头沿,脚上一使劲,探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双手一按,一提脚,双腿一飘,到了石头上。摘去了飞抓,站在那里发怔,心想这条命简直太玄。越想越怕,再往下头一看,只看那只黑豹仍然在那里乱蹦乱跳,那只花豹却趴在地下一动也不动了。卢春想着,一定是被刚才那一鞭抽了致命要害,给抽死了,心里十分高兴。无意中竟会去了这么一个大害,登时心便放下了一半。这只花豹既然如此容易得手,猜着这豹子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厉害,凭着自己手里有这条鞭,足可以对付它一气。虽然这样想,可是不敢往下跳,恐怕还有旁的猛兽出来,自己一条鞭也未必保得住自己的安全。心想换个别的法子,转过身去,看看有旁的地方没有,可以搭着飞抓,就可以脱离这块地方。就在这刚一转身,忽然觉得脚底下忽地一动,不由大大吓一跳。原来这块石条,在土里压的并不多,方才卢春掉下来一震,已然颤动。再加上飞抓抓的功夫很大,复又拔出来不少。加上那只豹子又在上头跳一会儿,钢鞭又一震,根子上已然是吃不住劲。及至卢春再从底下翻了上来,便益发支持不住。卢春回身一转,后脚一空,前脚一吃力,便连根都拔了起来,耳边噗的一声,卢春喊一声“不好!”急忙低头往下看时,并没有一个跳处。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卢春略一犹豫之际,又听轰的一声,这条石便脱土掉了下去。卢春觉得腿一软,知道不好,这一掉下去,要被那条石碰上,必得骨碎筋折性命难保。哪里还敢有一点儿怠慢,趁着往下一坠,双脚往横里一踹,然后背手一缠鞭使了一个“云里翻身”的架势,直落了下来。究是人轻石头重,先听砰的一响,石条落地,摔成两段。卢春听见响声,估量着离地不高,提腰长气双腿往前一错,一挺腰,鞭先着地,然后人也落地。饶是这样,双腿一软,还差点儿没摔一个屁股墩子,迎鞭一晃,才算站住。还没转过身来,就听身后一声怪叫,惊魂才定,又大吃了一惊。知道再回头已是来不及,便赶紧用鞭一戳,往前一纵,足足出去有一丈多远,这才转过身来。捋鞭一正面,那只黑豹子,已然跟着纵到了眼前。这时候,卢春才看清楚,这只黑豹,浑身都是浅黄花纹,头顶正中还有一只亮如水晶的犄角。心里正在纳闷儿,黑豹往下一伏身,把尾巴一搅,把地下石头子儿搅得乱飞,猛然把双腿往前一弓,嗡的一声,往前一纵,前爪竟向卢春扑来。卢春见方才无心中一鞭,便把那只花豹打伤,而且是翻手,如今在平地,又是右手,如果这一鞭要打在它的头上,一定可以把它打个半死。心里有了这种打算,当时胆子往上一壮,不但不躺,反而迎了上去。黑豹迎面一扑,卢春往旁边一闪,豹的前爪便扑空了。卢春不等它转过身来,回手就是一鞭,照着豹的头上打去。谁知那豹子头,就好像有眼一样,鞭刚到了头上,只见它把头一偏,用头上那只犄角,往上一迎。说来有些不信,卢春这鞭,多了没有,足有三十多斤,经它往回一磕,竟给磕了回来,并且震得虎口生疼。卢春这才知道不好,打算再抽回去,重新再打它旁处。谁知一鞭不着,不容缓手,那豹趁着鞭梢往外一落,就势右边一只爪子把鞭梢踩住,一低头,那只犄角就够着了鞭。挂住一抬头,一动劲,卢春就知道这条鞭非出手不行,鞭一出手,性命准是难保。急中抬头一看,在这山坡的前边,有一个小土冈,心想,这个山坡底下,或者有个藏身的地方,不如舍鞭往那边一纵。如果要是纵得过去,这条命还可以保得住,如果纵不过去,这条命就算丧在这里。想到这里,故意往怀里一拉鞭,那豹果然也用头着力,往下一顶。卢春趁它用劲这时,把鞭往后一松,那豹用过了力,不防备他这一松,当时便往前跄过去。卢春哪里还敢迟慢,提身一拧腰,横着纵去。要说卢春平常的功夫足以纵得过去,只因这两天在路上走得十分劳累,加上这几天饮食不济,又因方才在飞抓上已然用尽了周身的气力,这时又是急于逃命,几样交加,气力未免少差,离着那小土冈,还有半尺多高,忽然身上一懈劲,便凭空掉了下来,不里不外,正掉在那个冈子上。卢春脸冲外,瞥眼就看见那只豹子,后腿一坐,向前便扑。

卢春把眼睛一闭,喊道一声:“我命休矣!”

有分教:

小儿临深渊危机一线,老翁骑瞎马祸屈双眉。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s00EWUzw9PQUEyGwVmmLbpd3CYUk14+wtVOZ2PTkfbe6u5sFlXCoySpwbb3yLT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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