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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试身手一火洗贼巢 逢寇仇双环寒人胆

翟铁峰心说,这是什么人哪?反正不管怎么说,绝没有好意,这可不能不防备。爽得又往前挪一挪,可就看清了,来的不是别个,正是那送信的醉山神祝立。就是那长工打扮的人,手里抱着一个也不知是什么,一步一蹭,一步一蹭,来到了窗根底下,轻轻往那里一放。翟铁峰可看清楚了,原来是一捆柴火,心说这不用说,这小子方才不定藏在什么地方,如今以为大家全都睡了,他要放起这把火来,好把大家烧死。这个小子,想不到会这么心残意狠,那可说不得,非把你除治了不可。眼看祝立从身上掏出火种,迎风一晃,火筒子就着了,刚要往柴火上点,翟铁峰绷不住了,抖丹田一声喊:“好东西!你敢放火烧人,也是你死期已至,别走了!”说着话提腰一纵,横着一腿,便往祝立腰上踹去。在翟铁峰想着,祝立不过是个火工道人一流,还能有多大本事,没想到这下子可输了眼了。一腿眼看踹上,祝立猛地往旁边一闪,翟铁峰这一脚就踹空了,祝立一翻腕子,不等翟铁峰往回撤,横着一切,正在翟铁峰迎门骨上。翟铁峰还是真没有防备,这一下子砍个正着,敢情还真是横功夫,哎呀一下子,翟铁峰就躺下了。祝立一掌削倒了翟铁峰,他并不逃走,却依然站在那里,瞪眼看着屋里。

这时候屋里这些人早就起来了,胡成一看翟铁峰过去给人家一腿,自己倒躺下了,不由一怔,一纵身就要出去。忽然身后有人一拉自己,回头一看,正是小孩儿狄守宁,悄声儿道:“胡大爷,您歇一歇,等我过去试他一试。”

胡成还真不知道狄守宁有什么功夫,便也悄声儿道:“你行吗?”

狄守宁一笑道:“也许行得了,出去试试,不行再换人。”说着一摇三摆走了出来。

祝立打倒了翟铁峰,他不想完全是出翟铁峰本人大意,才受了他这么一下子,他便真以为这些人全不如他了,便心里寻思,早知这样,从前要是跟他们硬杀硬砍,也许不至于闹到这个样儿。现在只要他们出来一个,我就是一手一个,把这些人全都打倒,再去找我师父他们回来,总算把面子全找回来。心里正在自己想着合适,忽然从里头走出一个来,他一瞧是个小孩儿,他的心里先有三分不高兴,大人不过来,怎么叫这么一个小孩儿过来,这分明是看不起我,好,我今天一个一个把你们打发回去,让你们还在外头多管闲事,混充汉子。

这时候狄守宁就到了,祝立用手一指道:“你这个人难道不怕死吗?你们这里比你能够成气候的全都完了,你还能怎么样吗?要依我说,你趁早儿回去,省得闹得卸甲丢盔不是样儿。上天有好生之心,我不忍叫你没见天日的孩子,就是这个样儿回去,你趁早儿给我回去,是你的便宜。”

狄守宁虽说也是小孩子,可跟葛天翔他们不同,江湖道儿上的事,他知道不少,一听祝立说话嘴损,心说小子不用臭美,我要不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你也不知道马长几个脑袋。便沉住了气,仍然笑一笑道:“不错,我谢谢你。可是你这话说明白了一半儿,没说明白一半儿。你不忍伤我,我自是念你一份儿好处,不过你把我的同伴你给伤了一个,那事情可不能这样儿就算完。”

祝立道:“那么你打算怎么样哪?”

狄守宁扑哧一笑道:“我想照样儿揍你!”嘴里说着,左手一晃右手就奔祝立小肚子。祝立身个儿高,狄守宁身个儿矮,一伸手就是小肚子上。祝立一看小孩儿嘴里说好话,手上下绝情,究竟瞧着小孩儿,即便让他打上,又能怎么样?一看拳到,不但没躲,反倒往上一迎,扑哧一声,扑咚一声,祝立哎呀一声,便像倒了半堵山墙一样,顺着肚子眼儿血滋出去足有七八尺远近。不用说祝立挨得窝心,就连胡成这一班人看着,不由全都瞪眼发怔,谁也没想到他能有这么一手儿。这时候祝立捂着肚子满地乱滚,血流了一地,看着不用提够多惨了。胡成本来怕事,所以一再劝告大家别多管闲事,省得出毛病,左怕右怕,归齐还是出了毛病。看这个神气,祝立受的伤还是不轻,不用说当时死去是个麻烦,就是身受重伤,以后也绝不能善罢甘休。固然走江湖道的人,不用多结怨,但是也不必多结怨,如今这件事情,就叫不好办,可是事情已然出来了,再打算说不算也不行了,往下对付着办吧。才要过去用手拉起祝立,看看伤势如何,才往前一挪步,没想到狄守宁比他手还快,没等到胡成来到祝立跟前,噌的一声,从衣襟底下扯出一把不到尺的小刀子来,向祝立只说出三个字:“回去吧!”话到刀子到,哧的一声,一刀子就扎进了祝立的心口。胡成急喊一声“使不得!”不等胡成喊完,狄守宁手往上一挑,哧,哧,两声,祝立这一声惨叫,真比鬼嚎还难听,当时腿儿一伸,眼儿一翻,便自一动不动了。

胡成双手乱搓道:“这是怎么说的?罪之魁恶之首咱们都放了,你跟他一个无名小卒干什么?咱们都是有事在身的人,哪里能够再惹出这种事来?人命关天,如何是了?”

狄守宁微微一笑道:“胡大爷您的胆子也太小了,既敢干,就敢当。不用说他一个鸡毛蒜皮,即便他是成了名的英雄露过脸的汉子,我要是不惹他就罢,如果打算惹他,天塌地陷,刀山油锅,您可别看我是小孩子,我可任什么也不怕。再说这个小子,黑天半夜,手里拿着引火之物,他的居心可想而知。咱们这是知道了算是没有受上他的害,要是咱们一个大意,被他点起这把火来,咱们这些人,重则全部丧命,轻者也得多少带伤,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对于他又当如何?现在咱们翟大爷被他所伤,不知轻重,怎么您不去看问伤势,对于这么一个人,反倒劳您挂念,难道您真是怕了姓褚的不成?”

狄守宁小孩儿滔滔不断说出这么一大套话来,胡成不但不好急,反倒一笑道:“这么一说,倒是我胆子太小了。不过你要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咱们杀死人家一个人,咱们应当怎么想个办法?”

狄守宁一笑道:“噢!就为这个事,您不用着急,您先把翟大爷的伤势看一看,只要翟大爷伤势不重,这里事全交给我了,绝不让您众位受着一点儿委屈。”

翟铁峰伤势不重,不过上了年纪的人,血脉已然不适,当时受了那么一下儿,一疼一麻就躺下了。这时候听狄守宁一问,不由暗中点头,便赶紧答言道:“我没受什么伤,不必惦念我,有什么话您把这里办完了,咱们好走。”

狄守宁道:“是啊!那么着,众位先出去一步,这里事情全交给我了。”

大家一听,不知他是怎么个意思,便全都点头答应,各人拿了自己东西,全都走出铃铛阁外。那时候天光就大亮了,来到河沿一看,大黑子已然来了。翟铁峰道:“咱们先到船上等他如何?”大家点头说好,便全都上了船,工夫不大,猛听咔吧一响,大家全都往对面一看,只见铃铛阁里这把火就算起来了。

翟铁峰向石猛道:“石爷,这位小朋友胆子可真冲,也真机灵,这把火放得还真好,要是不放这把火,简直没有第二条道儿。”

石猛道:“我们这个兄弟,不但胆子有,而且还真受过高人的传授,软硬功夫,没有一样儿不是特别高。就是一样儿不好,不拘办什么事,手黑心辣,太不厚道,这恐怕将来于事无益,并且还怕促寿。”

翟铁峰道:“可是打算在江湖上露脸成名,没有那么两下子,可是不行。”

正在说着,就见从对面火塘里嗖的一声,飞出来一个黑影儿,到了临近一看,正是狄守宁,一纵身到了船上道:“快走快走,事情可是要糟。”

大黑子一听,双手一摇橹,浑身使劲,又加上船小体轻,这船便真跟飞起来一样,这一口气跑出去足有二十几里地,势子才慢慢儿缓了下来。

翟铁峰向狄守宁道:“里头又出来了什么人吗?”

狄守宁道:“没有。”

翟铁峰道:“是不是有什么人看见了?”

狄守宁道:“也没有。”

翟铁峰道:“那你说什么事情要糟,是怎么回事?”

狄守宁一笑道:“我不这么说,哪里去坐这么快的船去?”

大黑子一听,回头擦着汗恶狠狠瞪了狄守宁一眼,大家一想,不由全都哈哈大笑起来。由此又走了十来天,把船打发了,起早又走,一道儿上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一天来到广平府,翟铁峰便向葛天翔道:“现在依然是广平府了,你可知道小地名叫什么吗?”

葛天翔道:“这个我没有打听。”

翟铁峰道:“那可是糟,广平府地方大了,谁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咱们要是一处一处找了去,等咱们找到了,人家事情早就完了,那咱们还干什么去?”

葛天翔道:“这个我还真没打听,到了这里,现在可怎么办?”

正在为难,石猛道:“你们先别着急,我倒想起一个主意来了。我这里认识一家朋友,他是本地有名的掌舵的,现在咱们到那里去问一问。本地有这么大的事,大概他不能一点儿耳闻没有,咱们去问问他去,他只要明白,咱们就好找了。”

翟铁峰道:“这倒好,不知您认得哪位朋友?是怎么一个‘蔓儿’(注,名号也)?”

石猛道:“提起这位朋友,大概您也许有个耳闻,住家就在这广平府城外西边不远,地名儿叫杨家寨。我这个朋友姓杨名镇字化南,长拳短打,马上步下,水旱两路功夫,没有一样不是十分精通。他使得最好是一根杆子,走南闯北,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神枪赛彦章陆地虬龙。”

石猛话没说完,翟铁峰道:“您先慢着,您说的这位是不是长长的身材,头上一边有一个肉包那位杨铁枪?”

石猛道:“一点儿也不错,从前他是叫杨铁枪,后来做了大案子,才改了那个外号。这么一说,您大概是跟他也认识了?”

翟铁峰道:“你要提陆地虬龙我们有不知道的,您要是提杨铁枪,大概除去这几位小朋友之外,大概没有不认识的。”

石猛也笑了笑道:“除去您和我之外,再刨去这几位小朋友,剩下胡老哥一个人了。胡老哥既是久走江湖,当然不会不认识杨铁枪的,这一来倒成了笑话了。”

翟铁峰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赶紧投奔那里去,好打听打听他知道不知道。”

石猛道:“好在离这里不远,咱们到那里一问,大概当时就可以知道。”

说着话几个人一直奔杨家寨。这块地方还算是不小,一片宅子,足有百十多间,四外空地也还不小。一进村口,就见两溜大槐树,槐树底下有晃马绳,晃马绳上拴着有百十来匹牲口,并且人也不少,杂沓往来,很透热闹。

翟铁峰道:“怎么这么热闹?”

石猛道:“这个意思不对,他虽说是这里的掌舵的,他可是个‘暗蔓儿’,向例没有这么铺张过,今天这个神气不对,不是他家里有什么生日满月,就许有特别事故。这么办,你们几位先在口外小茶馆里等我一等,我过去打听打听,赶紧回来再告诉您众位,众位再去不晚。”

翟铁峰道:“也好。”

大家全都出口儿到了小茶馆儿落座吃茶,石猛一个人缓缓地走到门口往里一看,只见大门里懒凳上坐着两排人,一看石猛,便全都站了起来道:“干什么的?你找谁?”

石猛笑着道:“我是来拜杨当家的。”

这一句话不要紧,呼噜一下子,这些人就全都算过来了,向石猛当胸一把道:“你说什么?你找谁?”

石猛还以为他们没听清楚,便笑了一笑道:“我找陆地虬龙杨当家的……”

一句话没说完,这些人一捏嘴哨儿,哎的一声,当时就把石猛给围了。石猛虽不明白是怎么个意思,反正想着这件事是出了毛病。其实按着那些围住自己的人说,只要自己一伸胳膊一伸腿,这些人就全都得躺下,不过究竟是怎么回子事,现在完全还没有明白,倘若过去贸然动手,把人伤了,见了杨化南有许多不是意思,不如暂时不动手,听他们说些什么,然后再想正经主意不晚。想到这里,便笑了一笑道:“你们众位这是要干什么?姓杨的在家里,跟他说一声儿,他要见就见,他不见我就走。不错我是来找他要账的,不过他有钱没钱,都可以给我一个话儿。从前他没钱的时候,跟我张嘴,我可没有含糊过,如今我混得落魄了,找上他们来,他有钱给我钱,没钱给我话儿,怎么着一步儿登天,就忘了好朋友了?再说该钱的是姓杨的,跟众位素不相识,干吗这么一眼把人瞧低,吹胡子瞪眼?瞧众位这个意思,是还打算把我活埋了是怎么着?别价,咱们都是苦哈哈,人不亲水还亲呢。得了,钱我也不要了,我瞧着姓杨的将来遭报得了。”

石猛明知道这里头有事,故意这么一说,所为把自己择清。果然,里头有几个一听,呸地啐了一口,过来就要把石猛推出去。内中可就有机灵的,急忙向大家一摆手道:“你们几位先等一等,他既是来要账的,好在又不是咱们该的账,咱们先给他说一声儿,有什么话,叫他们当面去说,不就完了吗,咱们费什么话?你们几位先看着他一点儿,我进去回一声儿。”说完一转身便往门里跑去。

石猛更不明白了,究竟杨化南是不是还在这里,简直摸不清了,听一听再说吧。工夫不大,就听里头有人嚷:“请吧,杨大爷有请!”石猛一听,心里有点儿犹疑,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他们可没问一个字,方才一说要找姓杨的,当时他们就瞪眼要打架,如今自己一充要账的,当时说请。从根上姓杨的就不该这笔账,真要是杨化南,他岂有不明白的道理,这里头恐怕还是有事。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要是不进去,岂不叫人家笑话自己出乎反乎,这件事可不能不斟酌一下儿。忽然一想道,我干什么来的?说不定就许跟王太君他们事有干连,莫若趁着这个机会,自己进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形,是杨化南在,当然什么话没有,如果事情有变,凭了自己这一双手两只脚,无论如何,也可以出得来,找翟铁峰他们要主意。心思一想对了,当时同定送话的那个人,便走了进去。进了垂花门,是北大厅七间,廊子上站着足有七八十个,全是高一头宽一臂的,四下一看,只是没有杨化南,就知道不对了,便喊了一声:“杨镇杨化南,该钱不还,怎么债主子登门,你连面儿都不照了?”

一嗓子没喊完,只听人群里头有人答话:“嗬!石大爷吗,什么风儿把您吹到这里来了?您的好朋友杨镇杨化南,前十天他还在这里,现在对不过,他已然不在这里了。您找他要账他不在这里,您没法子要,我倒在这里,咱们还是算算咱们那笔旧账吧。姓石的,你还认得我吗?我就是从前被您一脚踢出定海县的姚大年,天幸没死,今天又得在此相遇,对不过,姓石的,我要报当年一腿之仇。”

先前这个人站在人群里嚷,石猛还没听出他是谁来,如今他这么一道字号,石猛可听明白了,不由当时一个冷战,准知道事情不好。杨化南的家,杨化南不在,会出了这么一拨儿,不用说,杨化南八成遭了毒手。自己虽和杨化南没有太深的交情,从前人家拿自己当朋友看待过,如今他家里遭了这种事,自己要是抖手一走,江湖上传出去,自己就不够格儿了。想到这里,往后一撤步,哈哈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姚老大。那年饶你不死,你就该改头换面另想做人的才对,怎么你依然到处害人?今天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鬼使神差,又遇见了我,这就到了尽头的日子了,快快出来领死!”说着一撩衣襟,哧的一声,扯出一对儿特别的家伙。这对家伙,长不满尺五,纯钢打造,两头儿尖,当中有个环儿,环儿套在中指中间,两头都可以使它点戳钩挂,最厉害是能够点人周身穴道,只要点上,轻者残废,重者当时身死,因此叫作“判官笔”。这种家伙,可是不好使,非得软硬功夫全都到了绝顶的人不敢用这种家伙,因为这种家伙尺寸太小,虽说一分小一分巧,究属尺寸比起长枪大戟差得太多,没有真能实学,到不了敌人跟前,这种家伙一点儿用都没有。石猛把这对家伙掏出来,抖丹田一声喝喊道:“姚大年,咱们两人先比画比画试试,你既打算报仇,总是咱们两个先过手的为是。不然别位过来,一枪一刀,一拳一脚,把我给废了,你再打算跟我报仇,可就不能奉陪了!”

姚大年一听点名叫上自己了,如果要是不去,岂不被众人看不起,再者自己自从挨了石猛一腿之后,也曾投过几个高手,很下了不少苦功夫,虽不敢说必其然地准能胜过石猛,自问也不准输给石猛。心气一壮,回身从兵器架上,拿了自己一对儿熟练的家伙护手钩,一分众人道:“众位闪一闪,让我过去单斗石猛。”

大家一听,他们两个既有旧仇,又知道姚大年能为不差,便全都往旁边一闪道:“姚爷留神。”

姚大年提钩一纵,就到了当院,左手捧双钩,右手一点道:“石猛,你过来吧,今天我要报当年一腿之仇。”

石猛往前一进身笑不唧儿地道:“好!我陪着,请吧。”

姚大年左手一递,双钩就分开了,说了一个请字,左手钩一晃,右手钩就奔了石猛的脖子。石猛一看钩到,往后一撤身,钩就空了。姚大年不等石猛还手,手往下一扣,钩偏着又回来了。石猛一坐腰,钩从头上过去,姚大年手一立,坐腕子往下一劈,石猛跨步一闪,钩又走空。姚大年往回一撤钩道:“姓石的你为什么连躲三招,不敢还手?难道是怯敌不成?”

石猛微然一笑道:“不对,皆因当年我曾踢过你一个跟头,今天相见,总觉有些对你不过,故此让你三招。你要明白你的能耐不行,趁早儿退回去,另换别人,你要以为你能,对不过,我要叫你再走得了三招,我不姓石,我姓你那个姚。姓姚的,我告诉你,姓石的向不会大话欺人,你也知道我这对家伙叫什么名字,你要不赶紧退走,我要叫你立时死在我的判官笔下!”

石猛还真不是说的大话,只因方才已经看过姚大年还是当年那个样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耐,今天还真不愿意伤了他,外头还有好几个人,自己还有许多事,把他伤了不要紧,这里人不少,难免里头就许有一两位高手,打得过人家打不过人家还在其次,耽误了自己正事,未免有点儿不值,因此才说了这么几句。哪里想到姚大年错会了意了,他想着石猛必是看见这里人位过多,不敢过手,故此连躲三招,及至一听石猛这片话,当然他更听不进去了,哇呀呀一声怪叫道:“姓石的,你不要大话欺人,今天当着众位朋友,你只管把浑身的能耐,全都使出来,我姓姚的要领教领教。你能下手,只管下手,姓姚的死而无怨,你要能耐不行,你可留神你的这条狗命。别废话,接家伙!”唰的一声,双钩就又到了,“二龙出海式”双手一分,一只撕左肋,一只撕右肋。石猛一看他说好的不听,也有点儿挂火儿,双钩一到,不躲不闪,一分双手笔,往双钩当中一戳,跟着一挂一圈,就把双钩挂住,使七成力往里一兜,就听锵的一声响,两只钩就碰到了一起,跟着翻腕子往上一撩,两只钩就全都分开了,陡地往里一撤手,垫腿一上步,双笔就奔了姚大年的胸脯子。姚大年一看双钩被挂,使劲往里一撤,没想石猛借劲儿一翻,自己两只钩,身不由己往左右一荡,就知道要不好。果然石猛双笔借着劲儿点了进来,直戳胸膛,自己就知道完了,打算再躲,可就没了工夫了,赶紧闭眼,静等一死。猛觉左胯股上嘣的一声,接着就又听石猛喊:“姓姚的今天再饶你一个死!”连喊带踹一块儿出来的,嘭的一声,跟着就是扑咚一声,姚大年就笔管条直摔出去了,急忙往起一爬,撤钩一抱拳道:“承让承让,果然高手。”他心里明白,这是石猛手下留情,不然的话,这腿不起来,双手往里一送,两支笔全都点在胸脯子上,当时就得丧命,现在只挨了一腿,就得算是万幸,说完了承让,一撤家伙,就跑回去了。当时这些人就是一阵大乱,石猛明白,这一定是先前没看出自己是怎么一个来历,以为不拘是谁,过来一伸手,当时自己就得认败服输,他可万也想不到,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现在一看,姚大年连三个招面没走开,就让自己踹了回去,才明白了自己是怎么一个人物,所以才有这么一阵大乱。虽不知道他们头目人都是什么人,据这么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了不得的角色,只是一样儿可怪,杨镇杨化南到什么地方去了?这里怎么来了这么一拨儿人?心里不能不犹疑,又一想不如自己赶紧出去,找着翟铁峰大家商量一下儿,暗中探听是怎么回事。现在就是把这拨儿人全都弄倒了,也办不了正事。想到这里,便向那些人哈哈一笑道:“众位我是来找姓杨的要账的,姓杨的现在既是不在这里,我可就要告辞了!”说完这话,一转身就要走。

猛听那群人里,又有人喊道:“来人慢走,我要领教领教您那一对儿判官笔。”说着话把众人一分,从里头又蹦出一个来。此人身高不到四尺,弯腰驼背,小头小脸,小鼻子小眼,瘦小枯干,上身穿着一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湘色绸子褂儿,下穿白布中衣、白袜子、两只青皂鞋,手里拿着一对儿鹅毛扇,一摇三晃走了过来,笑嘻嘻向石猛作了一个半截子揖道:“在下洪吉,江湖人送匪号叫铁扇仙。方才看见尊驾那对判官笔,实在有点儿神出鬼没奥妙无穷,我虽然不会什么,我可打算奉陪尊驾走个三五趟,学个一招半招,不知尊驾可肯其赏脸?”

石猛本想一走了事,出来人一叫,再一听来人一道字号,虽然不是什么成了名的英雄,可也有这么一条汉子,这个人手使那把扇子,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一把鹅毛扇,其实完全纯钢打造,跟自己这对笔是一个意思,也讲点穴制人,论起能耐来,不准在自己以下,准要是过起手来,还不一定准怎么样。自己有事在身,多待无益,不如说几句好话,早走为是。便笑了一笑道:“噢!原来是洪老前辈,久已闻听大名,一向未见,不想今日在此地相逢,实在是幸事。本当陪您走上几招,学您几手绝艺,无奈我今天到这里原是为找姓杨的而来,姓杨的现在既是不在此地,我和众位素无仇怨,您伤了我自是不好,我要伤了您益发不好。这么办,我现在先和众位告假,改日有了工夫,我一定再来请教,今天不奉陪了。对不过,请!”说完一撤步,就要往外走了。

洪吉微然一笑道:“石爷这可不对了,方才一进门时候,要是就这么说,当然我们得远接高送,如今您已然把我这里人全都打了,再这么说可就不成了。干脆我告诉您说,姓姚的是我的徒弟,他让您给踹了一个跟头,我脸上不是意思,您有本事,把我也踹一个跟头,我们师徒两个当时就走,再学再练。如果能够承让,略占上风,好给我们师徒留一点儿脸,这个意思您听明白没有?您愿意赏脸也得赏脸,您不愿意赏脸我也要跟尊驾讨回没脸,石爷别客气,您就赏招吧。”

石猛一听,气儿就压不住,一再让步说好话,姓石的不是那样的人,皆因今天心里有事,才透着这么和气,怎么倒不行了,这未免欺人太甚,今天就豁出命去,也得拼一下子,不用说还不定谁准怎么样。便又收回步来一笑道:“既是老前辈一定非要赏招不可,姓石的虽然不成,愿意给您接招当个家伙架儿。老前辈,请!”说完一分双笔,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看关定式,静等洪吉发招。

正是:

双笔已开生死路,一言又入是非门。

要知二人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I7F33b19Ok5mFraxSgR0QtXc5m7cr7BwKiODSWwEFYO9nh4x+nKmIrjk9BaHmY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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