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报告这一个女英雄到底是什么人呢?原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代尤物胡娟娘。胡娟娘是青莲庵悟觉师太的徒儿,论她的武艺剑术,确实可称上乘。只可惜她生成是个爱好风流的女子,所以仗了一身的绝技,在江湖上时常闹着桃色的事情。因为她生得年轻,且貌又美丽,故而绿林中好汉,无不乐而和她交往。好在胡娟娘的胃口极大,仿佛韩信点将,多多益善,所以在她门下做客的男子,已不知其数,同时为了她,而丧性命的,也不可胜计。女人是祸水,果不虚矣!
娟娘自从在青龙寨逃奔下山之后,一路上还是干着她风流的勾当。这天晚上,她经过一家大户人家,因为她囊中金尽,所以不得不动窃盗之心,于是飞身上屋,偷偷跳进花园。这个花园的面积很不小,虽是人工筑造,但亭台楼阁,点缀其中,颇觉幽静清雅,十分美观。娟娘暗想:这家主人不知是谁?看来一定是官宦之家了。正在想时,忽然那边假山旁走出两个家人模样的人来,手提灯笼,且谈且行。一个说道:“阿根,你说天下最风流的人是谁?”一个答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我家大爷了。”两人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娟娘听了,心头忐忑地一跳,暗想:我在江湖上人皆称为风流女皇,不料她们说天下最风流的人是他家大爷。那位大爷到底是怎样风流人物,我胡娟娘今夜倒要见识见识呢!一面想,一面便跟在他们背后。
只听那个阿根又说道:“阿福,你想,我家大爷已经有了九个老婆了,谁知他还是那么色迷迷的,见了女人就爱,把白员外的媳妇抢了来,这件事情我觉得未免太鲁莽了。”
阿福冷笑道:“你难道还不晓得大爷的脾气吗?只要他看中了的女人,哪里还有管得了什么白员外黑员外呢?”
阿根沉吟着说道:“话虽不错,但白员外也不是好惹的人,我怕大爷会吃亏的。”
阿福笑道:“白善民在这西头镇上是个数一数二的老实人,我家大爷是个狠天狠地的有势力之人,怎么会怕一个白善民呢?假使怕他的话,也不会把他媳妇在庙门口抢劫回来了。”
阿根说道:“白善民虽然老实,但他的儿子白人龙可也是个有武艺的人,他知道妻子被抢,岂不是要跟大爷来报仇了吗?只怕我家大爷不是他的对手。”
阿福笑道:“你也太小觑大爷了,大爷的武艺也不算低弱,两手能举千斤之石,这力量是多么大呢!再说家中请了十多个教师,个个都有些能耐,不要说一个白人龙,就是十个白人龙到来,也管教他来得去不得哩!”
阿根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感触地说道:“世界上的事情,强中还有强中手,大爷一味地作威作福,抢劫有夫之妇,我觉得到底有伤阴鸷的。”
阿福吃惊地说道:“阿根,你要死了!你敢批评大爷的行为吗?假使被人听见了,传到大爷的耳朵里,那你我的性命,恐怕就要危险了!”
阿根笑道:“你这人也太以胆小如鼠了,瞧这儿除了我们两人外,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你怕谁会听见我们的谈话呢?”
不料阿根话声未完,忽听有女子的声音喝道:“你们这两个恶奴才,胆敢骂姑奶奶是鬼吗?”这突然而来的话声,当然使阿根阿福大吃了一惊,慌忙回身望去,但并无一个人影子。阿根阿福不觉毛骨悚然,立刻拔步奔逃。但前面好像有座墙壁挡住去路,两人的额角,竟碰起了一片乌青。同时又听女子的声音喝道:“该死的东西!你们还敢奔逃吗?”阿根阿福在这个情形之下,还以为真的遇见了鬼怪,吓得冷汗直冒,全身发抖。两腿软绵绵的再也站不下去,扑的一声,便跪在地上了,连连叩头,同声说道:“女菩萨在上,奴才们该死,不知道女菩萨在天上听见了,千万饶了我们的狗命吧!”
原来是娟娘用隐身术把身子隐没了,无非戏弄他们一下。今听两人这样说,倒又忍不住感到好笑,遂撩手在他们颊上啪啪地各量了一记耳光,打得阿根阿福魂飞魄散。回头四望,并没有一个人儿,因此益发相信遇到了鬼怪,他们几乎吓得泥塑木雕似的呆住了。娟娘又问道:“你们大爷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多大年纪?快快说来。”阿根阿福都没有听见,因此默不作答,实在是吓昏了的缘故。娟娘恨恨地说道:“什么?老娘问你们的话,你们听见了没有?”
阿福才口吃着道:“女菩萨,你……你再问一遍吧!我们实在没有听清楚呢!”
娟娘道:“你家大爷叫什么姓名,多少年纪了?”
阿根忙道:“我家大爷姓陆名士杰,今年三十二岁了。”
娟娘道:“他今天抢来的一个女子,关在什么地方?”
阿福把手向右面一指,说道:“那边树篷内不是有灯光透露出来吗?白员外的媳妇就关在那间卧房内。”
娟娘又问道:“你们刚才说天下第一风流的人是谁啊?”
阿根抢着答道:“我们说是我家大爷呀!”
娟娘听了,啪的一记,又量了他一个耳光,打得阿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又怔怔地愕住了。听娟娘又问道:“他妈的,你知道老娘风流不风流?”
阿根是不敢开口了,阿福暗想:“风流”这两个字,并不十分雅听,尤其用在女人身上,至少包含了一些侮辱性质,所以她竭力讨好地说道:“女菩萨,你是一个慈悲为怀的正经好人,你怎么会风流呢?”
在阿福心中的意思,以为这两句话必定能讨她的好,谁知事情出乎意料之外,阿福的话未说完,颊上也早已着了娟娘两下子纤掌,喝道:“放屁!我不风流,难道你倒风流吗?”
阿根阿福方才知道她是喜欢承认风流的人,这就异口同声地说道:“奴才们说错了,实实在在我觉得天下第一风流的人是你这位姑奶奶哩!”
娟娘听了,这才很满意地笑出声音来了。一面在袋内取出迷魂帕,把他们迷倒在地,一面悄悄地走到那边的屋子旁来,在窗口旁偷眼望了进去。只见有个小妇,年十六七岁,生得芙蓉其颊,杨柳其腰,十分的美艳。她坐在桌子旁,手托香腮,暗暗地啜泣。旁有一个老妈子,却滔滔不绝地劝告着说道:“你这位奶奶也太以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千劝万劝地劝你,你终劝不听呢?要知道我家大爷是个多么有钱的人,不但有钱,而且有势。就是以他的人品而论,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又风流又多情,真像《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一般的令人可爱。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女子,自愿陪伴大爷睡觉呢!可是大爷别的女人都不爱,偏偏地爱上了你,那还不是天大的造化来了吗?照理,你是应该欢喜才是,谁料你还哭泣伤心,那不是成了一个大傻瓜了吗?”
那少妇听了老妈子这一番话,立刻收束眼泪,不觉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猛可站起身子,向她娇叱道:“放屁!你这该死的老娼妇,你快给我停住了口吧!想我乃是个有夫之妇,在这青天白日之下,你家主人居然无法无天地抢劫良家妇女,这还成个什么世界?岂不是造了反吗?我老实告诉你,你不必前来劝我,还是转劝你的主人去,说他若不把我放送回家,等我丈夫回来,只怕你的主人就难逃法网的判决了。”
那老妈子听了,却一阵子冷笑,说道:“你说这话,真是在做梦了。你难道不晓得我家大爷的厉害吗?他说一句话,官府里不敢放一声屁,你丈夫就是有三头六臂的本领,恐怕也没有什么效用了。并非我哓哓多舌,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嫁了我们大爷,那你的福气可真不少哩!”
老妈子一面说,一面还笑嘻嘻地走上来,拍那少妇的肩胛。不料那少妇真有胆量,她娇怒满面,恶狠狠地向她啐了一口,同时撩上手儿去,在那老妈子颊上啪的一记耳光。打得那老妈子满颊通红,把手按住了,一面气呼呼地说道:“好,好!你打,你打!你这不识抬举的贱人,老娘好言相劝,你不听从,难道一定要老娘拿些手段出来给你看看吗?”那老妈子一面凶巴巴地说,一面卷起衣袖,伸张了两只魔掌,预备向她虐待的神气。那少妇心中有些害怕起来,遂一步一步地向后退,而且急得香汗盈盈,大有失声欲泣的样子。
娟娘看到这里,正欲入内相救,忽然房中走入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来,生得一表人才,满面显着英武的气概,他大喝道:“什么?老娼妇,你预备欺侮我的爱宠吗?”
那老妈子一见主人,急得连忙退了回来,笑嘻嘻地说道:“大爷,因为她不肯答应,所以奴才原是吓吓她的意思,怎敢动她一根汗毛呢?”
原来这个男子就是陆士杰,他听了老妈子的话,虽然怒容收起,但口里还狠狠地叱道:“你这混账的老不死,你不好好地相劝,谁叫你去威吓她的呀?她是一个花朵儿般的玉人,假使把她吓坏了,我可要你的狗命!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快给我滚出去吧!”老妈子听了,不敢哼一声儿地连连称是,便急急地退出房外去了。士杰方才又向那少妇深施一礼,非常温文的样子,说道:“奶奶,刚才你受惊了,真对不起,小生在这儿向你谢罪了。”
那少妇冷着了一声,柳眉一竖,薄怒娇嗔的表情,恨恨地说道:“你既然明白你自己的罪恶,那么你应该快些送我回家。要知道我是一个有夫之妇,你也是一个有身份的公子,你今日干出这样无耻的行为来,我试问你,你的人格在哪里?你的良心在哪里?常言道:淫人妻女,妻女淫人。将来恐怕会得到报应的呀!为了我,为了你,我是一番苦心相劝,还请你三思才好。”
那少妇怒气冲冲地说到后面,语气又缓和了许多,是包含了谆谆善诱的成分。但士杰平日横行不法,一味地作恶多端,虽然她是金玉良言,但顽石哪肯点头?望着她的粉脸儿,兀是笑嘻嘻地说道:“奶奶,你这话错了,常言道:哪个男子不爱花?哪个少妇不怀春?你是一个美人,真仿佛一朵美丽鲜花一样。你的丈夫,我也看见过,好像一个判官,简直令人见了作呕。所以你嫁给这种丑恶的男子做妻房,就好比鲜花插在牛粪上一样,我实在代你非常的可惜。不是我自己夸奖自己的美,我虽然没有像宋玉潘安那么的风流美丽,但到底还算俊美。再说一句粗俗的话,我在女人身上的功夫,着实不错,所以家中九个奶奶都肯服服帖帖地跟着我,也可见她们是少不了我这个宝贝的。好奶奶,你若不相信的话,反正今夜良宵佳节,我们马上就可以同登巫山,作云雨之嬉呀!”
士杰这一番话,听得那少妇满面羞愤,低了头,却难以回答。不过窗外的娟娘听了,她那颗芳心倒是怦怦地跳动起来,暗自想道:在我眼睛里见识的男子也不算少了,他自己这样夸大着,谅必果然是一个有功夫的人。这个少妇太傻,换作了姑娘,我倒要试试他的功夫,到底深几许呢?正在想时,忽听那少妇竭声叫喊起来。娟娘连忙往里看时,原来那男子已把那少妇抱在怀内,欲强行非礼了。
士杰气喘喘地说道:“我的好娘子,你说答应我吧!我实在是太爱你了!”
那少妇一面挣扎,一面哭泣,一面大骂,闹个不休。就在这当儿,有个小丫头匆匆地进来,叫道:“大爷,大奶奶在叫你去哩!”
士杰回头一见是大奶奶房中的丫头阿红,一时只好放下了那少妇,皱眉暗想:他妈的,又是什么人泄露了声音,给大奶奶知道了呢?那真是太可恨了。不过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一个大奶奶,她来叫我,叫我又有什么勇气拒绝呢?他叹了一口气,便怏怏不乐地跟着阿红走出房外去了。
那少妇哭泣了一回,忽然灵机一动,立刻起身向房外走。万不料房门已经被倒锁了,她心中一急,方欲回身奔到窗口旁去,谁知窗口开处,早已跳入一个年轻的女子来。那少妇倒是怔怔地愕住了。娟娘笑道:“不要害怕,我是特地来救你的。”那少妇听了,方才转忧为喜,慌忙向她拜伏在地,连连地叩谢。
娟娘一面把她扶起,一面问道:“你且起来,姓什么,叫什么,快告诉我听吧!”
那少妇说道:“我姓金,名爱莲,丈夫白人龙,公公名叫白善民,在这西头镇上是个最良善人家。这位恩公贵姓大名?倘蒙相救回家,真是难女的重生父母了!”
娟娘道:“我叫胡娟娘,那你如何会被这个姓陆的抢来呢?”
爱莲道:“因为我丈夫出门收账去,到如今一月多日子了,还未见他回家,我们全家担忧,所以我乘轿到大愿寺去进香求佛。不料被这恶贼用强抢来,你想,这世界不是太没有王法了吗?”
娟娘点头说道:“原来这恶贼这样的可恶,我非杀死他除害不可。请你伏在我的肩上,我就救你出去吧!”娟娘一面说,一面负了爱莲,飞身跳出窗外。她把爱莲暂时藏在花园内的假山洞里,低低地说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待我去杀了这个恶贼,再来救你出去吧!”
爱莲忙拉住她说道:“恩公,你是一个单身女子,千万不可造次。因为恶贼家中雇有教师多人,且本领高强,恐恩公寡不敌众,反遭毒手,岂非叫难女心中不安?”
娟娘笑道:“大嫂不要害怕,姑娘奔走江湖,剑仙大侠,看得多了。谅这些小辈,何足挂齿?”
娟娘说完,已飞步奔回房来,把窗户关上,然后暗暗地沉思了一回。忽然脸含笑容,把桌子上烛火吹熄,她便悄悄地走去床边,脱了衣服,睡在被窝里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忽听门外有人进来,一见室内黑漆漆的,便叫了一声“不好”,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逃走了吗?”
娟娘在床上答道:“我在这里等候大爷好久了。”
士杰一听女子的声音,正从床上发出来,一时又惊又喜,急忙走到床边,伸手摸了下去,齐巧摸着娟娘光滑滑的面庞。士杰心中荡漾了一下,笑道:“好奶奶,你答应我了吗?但是刚才为什么这样的拒绝我呢?”
娟娘哦了一声,说道:“我想已经到了大爷家中,纵然有了翅膀,也难以飞出去的了。所以我仔细想想,还是依顺了你。不过大爷千万要轻怜蜜爱,因为奴家心里实在感到有些害怕哩!”
娟娘这两句娇声娇语的话,把士杰乐得心花怒放,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马上像一头疯狗似的蹿进帐子里去了。娟娘是个见多识广的女子,她在江湖上浪荡了几年,花花式式的世面都见得多了。所以对于士杰那种本领,在她批起分数来,至多还只有六十分刚及格。不过在士杰心中觉得娟娘的厉害,实在使自己甘拜下风,所以心爱得如获珍宝,甜言蜜语的,还向娟娘说了许多痴情痴意的话。娟娘听了,由不得暗暗好笑,遂假痴假呆装出亲热的样,低低地问道:“大爷,你到底爱不爱我呢?”
士杰忙道:“我怎么不爱你?我到死都也爱你哩!”
娟娘道:“外面都说你有钱,金元宝也有不少哩!这话可真的吗?”
士杰认真地说道:“当然真的,我家银子可以打墙哩!”
娟娘撇撇小嘴儿,说道:“可不大相信,你一定在吹牛充阔。”
士杰急道:“你不信,我明天拿给你看。老实说,别的地方藏着不算,单在大奶奶的房中箱子里,也藏了一百多锭金元宝哩!”
娟娘听了,暗暗欢喜。她偷偷地取出迷魂帕,把士杰迷倒了,然后匆匆地披衣起身,结束定妥,开出房门。齐巧遇见那个阿红丫头,手捧桂圆汤,从厨下出来。娟娘连忙把身子隐藏起来,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走进了大奶奶的卧房。只见陆大奶奶在床边坐着,独自叹气。
阿红把桂圆汤放在桌子上,低低地说道:“大奶奶,你也不要生气了,大爷既然这样好色如命,你也管教不好,还是随他去胡闹,装个不闻不问,岂非干净吗?”
陆大奶奶说道:“话虽不错,但闹出事情来,也是不好。”
娟娘在她们说话之间,便端起桂圆汤来,就大口儿喝了下去。阿红回头一见,不禁啊呀一声叫起来。原来她只见碗儿腾空地飞上去,却并不见有什么人。过了一会儿,那碗桂圆汤早已没有了,而那只碗却又平平稳稳地放在桌子上了。阿红这一惊奇,忍不住大叫“有鬼有鬼”。可是叫声未完,阿红的颊上早又着了一记耳光,还听得娇声叱道:“什么?你这小丫头敢说我是鬼吗?我是天上女菩萨是也。”
陆大奶奶一见情形不对,遂即跪倒在地,叩头说道:“女菩萨在上,下界女子在此拜见了。不知女菩萨到来,有什么吩咐吗?”
阿红见大奶奶如此,慌忙也拜伏在地,叩头不已。听娟娘又认真地说道:“只因你丈夫陆士杰作恶多端,淫人妻女,有伤阴鸷,所以上天震怒,特命我来取你丈夫性命。”
陆大奶奶听了这话,已经吃惊不小,谁知果然半空里显现一柄宝剑,直向自己面前飞过来。这就哭求着道:“女菩萨饶命,我丈夫不良,以后我一定劝告他是了。女菩萨的庙在哪里?小妇人一定给重装金身,报答你的大恩。”
娟娘忍不住暗暗好笑,遂又说道:“要你丈夫不死也可以,我倒不要你重修庙宇,只要你把房中藏着的一百锭金元宝拿出来,就完事。否则,哼!连你也不必再想活性命了。”
陆大奶奶听到这里,额角上的汗水仿佛雨点一般地冒上来了,暗暗想道:真是奇怪,我房中箱子内藏着的金元宝,除了大爷和我知道外,连阿红也不晓得的,怎么她竟会知道了呢?莫非果然是天上的神明吗?然而既是神明,为何还要贪财呢?这倒叫人有些不解其意了。忽然想到这一句“财能通神”的俗话,她才恍然了。可见古人老话,真是言之不虚。因为见了这一柄亮闪闪的宝剑,实在令人心惊肉跳,这就忍痛说道:“可以,可以,女菩萨既然要金元宝,那我马上可以拿给你。不过,我丈夫的性命,千万要请你饶了他吧!”
娟娘说道:“只要你肯把金元宝交出,我当然可以饶你丈夫一死的。那么闲话少说,快把金元宝取出要紧。”
陆大奶奶不敢怠慢,慌忙站起身子,命阿红两人把箱子抬上,揭开箱盖。娟娘凑过头望去,果然见黄澄澄的金元宝,安放在箱子里面。当下陆大奶奶把金元宝用布包扎起来,放在桌子上,说道:“女菩萨在上,我给你金元宝已预备好了。”娟娘伸手提来,说声“我去也”,早已匆匆奔出房外去了。
不说陆大奶奶和阿红暗暗吐舌不已,且说娟娘取了金元宝,来到花园假山洞内找寻爱莲的人,已经不在洞内,一时暗暗称奇,匆匆出外寻觅。这时月明星稀,抬头见西北角天空上有一黑影,疾飞而行。娟娘眼尖,见背上负有一物,心头暗想:莫非爱莲被劫了吗?这就纵身一跃,也冲天飞去,追踪那个黑影了。不知那黑影是谁?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