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甘小池的表兄马阿虎,那天和小池到山上去打猎,因为谈起金碧山上有剑仙隐居的话,甘小池便一心欲求名师,别了阿虎,管自地飞步奔向金碧山上去了。临走的时候,曾经关照阿虎,说自己在半天之内没有回来,必定是遭了危险,叫阿虎设法相救,阿虎当下答应回家。
马老太的病早已痊愈,问小池到什么地方去了,阿虎遂把实情相告。马老太听了,皱眉不悦,向阿虎埋怨着说道:“你这孩子太糊涂了,难道你不知道金碧山从来没有人上去过的吗?就是有人上山去,你可曾见谁下来过呀?这样危险的地方,定然见凶多吉少,你不阻拦小池,你是何居心?莫非存心不良,预备害死他吗?”
阿虎听了母亲的话,真是急得汗流浃背,慌忙拜伏在地,低低地说道:“母亲这话从何处说起,表兄乃是孩儿救命恩人,孩儿若有害他之存心,那如何还能算为人类了吗?所以母亲的话,使孩儿实在担受不起!”
马老太怒叱道:“既然明白他是你的恩人,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上山去呢?”
阿虎忙道:“我当然劝阻过他的,但是表兄不肯听从,叫我又有什么办法?况且表兄素有神行太保之称,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他说一日之间,定可来回。但愿表兄拜了名师之后,还带我一同上山,那时候孩儿剑术学成,岂不是可以为父报血海大仇了吗?”
马老太听了,知道阿虎也无非一片孝思,所以心中倒又爱怜他起来了,遂吩咐他起身,一面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祈祷着:“但愿小池平安回家。”
不料匆匆过了两天,却并不见小池回来。马老太固然着急,但阿虎心中更觉时刻不安,一天到晚,长吁短叹,愁眉不展,郁郁寡欢,显形于色色。马老太含泪骂道:“你这不肖畜生,叹气又有何用?小池至今未回,必定死于虎狼之口无疑矣!汝之良心安否?”
阿虎听了,不觉涕泗横流,万分歉仄地说道:“事到于今,真叫孩儿徒唤负负,不过照孩儿猜测,以表兄一身高强武艺,绝不会死于虎狼之口,恐遇歹人,遭于暗算,倒未可知。故为今之计,孩儿欲往慈水县柴家庄一行。因表兄之师尊原为柴绿珠,本领高强,剑术厉害,请她老人家上山去一看究竟,那么表兄之生死如何,定可明白详细了。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马老太听了,沉吟一回,问道:“此去慈水县,不知有多少路程?你需几日可以来回?”
阿虎道:“这个……孩儿倒没有计算过,但不管路程远近,孩儿终有办法去找寻的。只是有一桩问题,孩儿实在放心不下。”
马老太连忙问道:“是哪一个问题呢?”
阿虎道:“孩儿离家之后,十天八天,很难预计。剩下老母一人,留在贫寒的家中,这叫孩儿岂能放心呢?”
马老太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问题,那时绝对没有关系,天下没有饿死的人,我一个人也可活命,你就只管放心去吧!”阿虎依依不舍,却不肯马上启程。马老太催促他道:“阿虎,汝母乃年老垂死之人,生死两路,原来不足以轻重,所以你不必再来顾我。小池乃年轻有作为之人,固然谊属亲戚,且又是恩人,你是理应设法相救。再说你生命中尚有血海大仇,株守家园,终非久策,故而你也应该在外面跑跑。愿你遇个良师,学成武艺,然后报了大仇,那么我在九泉之下,亦可以对得住你的父亲了。”
阿虎听母亲这样说,方才略为收拾行装,含悲忍泪,拜别马老太,匆匆出门而去。如此昼行夜宿,不知不觉来到一个村庄。因为天已入夜,急急找了一家乡村人家去求宿。开门出来的是个徐娘半老的妇人,看她容貌,颇为娟好,而此刻满颊沾有丝丝泪痕,好像雨打梨花那么的令人楚楚可怜。当那妇人见了马阿虎的时候,神情又显出无限恐怖的样子,灰白了脸儿,全身瑟瑟地发抖,却默无一语。
阿虎心中好生奇怪,遂忙含了微笑,低低地说道:“这位大娘,我乃过路之人,欲在府上借宿一宵,不知大娘行个方便吗?”
那妇人听了他这话,心中方始略安,遂沉吟了一回,并又向他打量了良久,说道:“客官欲来借宿,本当可以,奈舍间只有我一个女人,恐怕诸多不便,所以还请原谅才好。”
阿虎听了,心中甚为怏怏,遂只好说声“打扰了”,便回身欲走。不料才走一路,忽听那妇人又叫住道:“客官且慢,我有话请教。”阿虎遂又回身过来,忙问何事见教。但那妇人却又欲语还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阿虎见她意态,显然有难以告人之隐的模样,一时猜疑愈甚,忍不住急急地问道:“大娘叫我何事?我见大娘满脸泪痕,莫非有什么为难之事吗?倘若果有困难,不妨对我实告,咱马阿虎虽然是个粗鲁之人,却很喜欢管天下闲事。只要咱能力及得到,必定相助以解决困难也。”
那妇人听他这样说,知道他是一个有血性的青年,这就放大了胆子,请阿虎入内就座,倒上了茶,说道:“马大爷请用茶,待小妇人详细告诉你吧!小妇人姓方,嫁何姓为妻,不幸丈夫早亡,遗留一个孤儿,取名济棠。济棠年方十六,被我佛山人收为徒儿,带上昆仑山紫光洞去学艺,剩下小妇人在家苦度光阴。不料今日早晨来了一个强徒,名叫周光美,他说晚上要来与我成亲,假使我不答应他,便要结果我的性命。”
阿虎听到这里,不由气得暴跳如雷,大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如此放肆横行?何大娘,你不要害怕,一切由我马阿虎来对付这个强徒是了。”
何大娘起初倒是吃了一惊,及至听了他的话,方知他是在代为不平,一时非常感激他,不过心中也有些担忧,遂皱眉说道:“马大爷,你这样热心仗义,我当然十分感谢,但这个周光美不是等闲之辈,恐怕你不是他的对手,反而遭了他的毒害,所以我又觉十分地放心不下。”
马阿虎原是个好胜之人,听何大娘这么说,自然大为不满意,遂冷笑着说道:“他妈的,姓周的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马阿虎非跟他拼个死活不可。”
何大娘连忙说道:“马大爷,你恐怕没有知道吧!这个姓周的是飞虎岭上的强盗哩,不但本领高强,而且还有种种邪术,并非小妇人小觑了你,只怕还是他厉害吧!”
马阿虎一听“飞虎岭强盗”五个字,他的心头真会别别地乱跳起来,微红了两颊,张大了眼睛,问道:“什么,他是飞虎岭的强徒吗?何大娘,你知道飞虎岭在什么地方吗?”
何大娘道:“飞虎岭离此大约尚有二三十里路程,这山上强盗众多,个个都是武艺高强,所以马大爷要估量你自己的本领,千万不能凭一时之勇。否则,万一遭了不幸,岂不是我累害了你吗?”
何大娘这几句实心眼儿的话,听在阿虎的耳朵里,多少有些羞愧,想当初爸爸在世的时候,尚且遭了飞虎岭强盗的毒手,那何况是我一个略有蛮力的人呢?确实我一个人是不能凭一时之勇的。这就更加涨红了两颊,咬牙切齿,表示无限痛恨的神气,说道:“我听说飞虎岭盗首乃是石云海,不知道现在仍是他吗?”
何大娘道:“这个我倒不详细,马大爷问他做什么?”
阿虎叹了一口气,感伤地说道:“你不知道,石云海乃是咱杀父之仇人也。”
何大娘惊问缘故,阿虎便把自己身世向她约略告诉一遍。何大娘连声叹息道:“这样清净世界,为什么要允许这般盗匪来横行不法、作恶多端呢?”
马阿虎这时呆呆地出神,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拍桌说道:“有了,有了!”何大娘惊问什么有了。阿虎遂向她附耳低低地说了一阵。何大娘红晕了粉脸,若有娇羞之意。阿虎说道:“只有如此设计,方能除害。否则,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何大娘道:“我不忍有累大爷,还是请马大爷速离我家,小妇人唯有拼着一死而已,何足惧哉?”
阿虎听了,甚为不忍,遂说道:“我倒并不怕死,只要大娘肯依计而行,我想恶贼一定逃不了我的手掌之中。”
何大娘见他热心过人,当下便也答应下来,一面到厨下匆匆端上酒饭,先让阿虎吃过,给阿虎躲入她卧房里去了。这里何大娘又备了一桌酒菜,烫了一壶美酒,静静地等待周光美到来。
不多一会儿,外面笃笃地有人敲门,何大娘知道周贼来了,一颗心灵,好像十五只吊水桶般的,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但是也只好仗了胆量,拿了油灯,前去开门。果然见周贼笑嘻嘻地跨步入内。他在油灯光芒下瞧到何大娘的粉脸,愈觉得白净可爱,令人欲念大动,这就把她抱在怀里,用强地亲了一个面孔,大笑着说道:“我亲爱的大娘,叫你久等了吧!”
何大娘被他这么一来,真是又羞又惧。照她意思,恨不得咬他几口,但事情怎好鲁莽,遂强颜含笑地说道:“周大爷,我已经给你预备好了酒菜,你此刻不要胡闹呀!还是快些坐下来吃酒吧!”
周光美高兴非凡,笑哈哈地说道:“很好,很好,那么爱卿陪咱一同喝酒,我的心中更欢喜了。”
何大娘点头道:“那当然,我们两个人喝个成双杯儿,那才觉得有意思哩!”
周光美一面笑,一面又拉着何大娘在桌子旁坐下。他握了酒壶,要给她斟酒。何大娘忙把酒壶抢过来,秋波逗给他一个媚眼,说道:“这是应该我来敬你三杯才是,怎么能劳大爷来给奴家斟酒呢?”
周光美笑道:“你敬我,我敬你,那才可以说是相敬如宾哩!”
何大娘一面给他满斟一杯,一面花眼笑地说道:“让我先敬你三杯,然后你再敬我,这才是道理呀!”
周光美点头说道:“也好,不过你敬我三杯,每一杯要说几句吉利的话。你能够说吗?”
何大娘眉尖一蹙,不觉计上心来,遂笑道:“为什么不能够说?假使你一杯一杯地喝过去,我就一句一句地说下去,你也能够喝吗?”
周光美伸手在鼻子上一抹,说道:“能够,能够,喝几杯酒算得了什么稀奇?”
何大娘故意俏皮地说道:“只怕你会喝醉吧!”
周光美摇摇头说道:“你放心,我的酒量不算坏,喝十几杯酒,真是无所谓的事。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我喝一杯,你说一句吉利话,要句句不同的。否则,我就不喝了。”
何大娘含笑说好,把第一杯满满的酒先送到他的面前,然后沉思了一会儿,低低地说道:“大爷喝了这杯,我们今夜夫妻甜蜜,恩爱到老,你说好不好?”
周光美乐得耸着肩膀,大笑起来,握了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好,好!这开头两句话太有意思了,我听了太高兴了。”
何大娘道:“你高兴吗?那么应该再喝一杯,我以后吉利话还要说得好哩!”说时,又在杯子内斟满了酒。周光美哪里还有推却的道理,便早又端杯喝了下去。何大娘于是又斟第二杯酒,笑道:“大爷喝了这第二杯酒,我们将来一定养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
周光美心里被她说得痒斯斯的,两眼盯住她的粉脸,笑道:“结了夫妻之后,当然要养儿子,这也很好,我喝我喝。”光美一面说,一面端杯,又一口一口地喝完了。
何大娘边斟边说道:“这第三杯酒大爷喝下后,将来的前途,更加光明灿烂,一定会高升做了飞虎岭的大王,威震四海,名闻全国。”周光美连连称赞说得好,他欢欢喜喜地把酒又咽了下去。
何大娘费尽心思一句一句地说着,周光美的酒也就一杯一杯地喝着。足足喝了五十多杯,计算起来差不多有十斤以外了,喝得周光美满面通红,两眼迷糊,不免大醉起来。何大娘见计划成功,不由大喜,遂走到他的身旁,低低地说道:“周大爷,你有些醉了,我扶你到房中去睡吧!”
光美却好胜地说道:“我没有醉,我没有醉,亲爱的美人儿,莫辜负了这良宵一刻值千金。”光美说着,忍不住哈哈地大笑起来,他一手挽着大娘的颈项,一手老实不客气地摸到大娘的胸部上去。何大娘在这个时候,也只好忍痛牺牲了一点,含恨扶他入房。房内是亮了一盏暗弱的油灯,周光美两脚有些歪歪斜斜的,他见床上的帐子放下着,心里就不住地荡漾。遂把嘴儿凑到大娘的颊上去,啧啧地闻了两下,笑道:“我的好宝贝,好心肝,你已经把被儿铺舒齐了吗?”
何大娘强装笑颜地说道:“早已预备好了。大爷,你先睡到床上去,我要脱衣服来陪你睡觉哩!”
周光美含笑连说“好,好”,他便独个儿先走近床边去,伸手正欲把帐子撩开的时候,忽然帐内猛可跳出一个大汉,手执利刃,向光美面部狠命地一刀戮了下去。光美猝不及防,一时大叫一声“啊呀”,身子便摇摇跌到地下。原来帐中躲着的大汉,不是别人,就是马阿虎。当时阿虎见光美倒地,遂也扑身而下,把利刃在他面部上又猛刺十几刀。可怜周光美一无抗拒余地,早已一命呜呼了。
何大娘拿灯来一照,只见光美的面都已分不出耳目口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这就又害怕又痛快,忽然向马阿虎跪倒在地,拜了下去,说道:“多蒙恩公相救,真不知叫小妇人何以为报!”
阿虎要想扶她,但觉男女授受不亲,不敢造次,只好连连摆手,把身子让过一边,急急地说道:“何大娘,除暴安良,这是我们人类应尽的义务,所以你可以不必说报答的话。假使我要望报答的话,我也不管这个闲事了。请你快快起来,倒不要把我折死了啊!”
何大娘听了,益发敬佩他万分,一面站起身子,一面说道:“马大爷真是天下第一个好人哩!将来我儿子回家,一定叫他来报答你。”
阿虎听了连问道:“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我这人糊涂,听过又忘记了。”
何大娘道:“他叫何济棠,现在从师学艺去了。马大爷,这个尸体怎么办呢?请你帮帮忙,能不能设法把他移去呢?”
马阿虎道:“可以可以,我一定把这尸体给你弄到外面山野里去。”一面说,一面把周光美尸首负在背上,匆匆地奔向屋子外去了。
何大娘把房中地板上的血水揩抹干净,又泡了一壶好茶,等阿虎回来,便殷勤地招待他,说道:“马大爷,那么你就睡在这个卧房里吧!”
阿虎很不好意思地推让说道:“大娘,我怎么能宿在你的房中?所以我的意思,还是给我在外面那间坐一夜,明天一早再赶路就是了。”
何大娘忙道:“恩公,你何必要避这些嫌疑呢?老实说,我已经是个三十七岁的人了,想大爷最多也不过二十几岁罢了,难道……”说到这里,两颊微微地一红,接着又诚恳地说道,“马大爷,我看你还是不要客气了。”
马阿虎很感动地说道:“那么大娘睡在什么地方?我不好意思累大娘没有睡处呀!”
何大娘道:“厨房隔壁还有房间的,你别为我担忧。”说着,遂道晚安,悄悄地退出去了。
这里阿虎躺在床上,熄了灯火,呆呆地想了一回心事,觉得这个周光美在何大娘说来,好像是狠天狠地、十分了不得的样子。但被自己这么地戮了十几刀,也就一命呜呼了,可见他也是有名无实的。那么飞虎岭的强盗虽多,我又怕什么?既然已到仇人的所在地,我不是应该为父报仇吗?阿虎打定了主意,也就沉沉地睡熟了。
次日起身,阿虎别了何大娘,一路赶奔到飞虎岭来了。到了岭脚下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远望树林密布,山峰矗立,形势果然险恶万分。正在暗暗想法如何上山的当儿,忽然一棒锣声,在森林里面就拥出二三十个小喽啰来。
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面若判官,眼如铜铃,手执朴刀,向阿虎大叫道:“前面行走的野小子,快快停步,可知道这儿规矩吗?”
阿虎听了,暗想:盗匪人多,咱一个怎么是他们对手?于是心生一计,说道:“这位大爷,不要弄错了,我是特地送信来的。”
那彪形大汉听了,遂忙问道:“前面来的是哪一路人物?快快报上姓名,给谁送信来的?”
阿虎听他语气缓和了不少,遂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乃这儿头目周光美的表弟王阿虎是也,请问这位大哥贵姓大名?”
那大汉原来是小头目徐志立,一听王阿虎是山上大头目的表弟,这就立刻抢步上前,恭恭敬敬地鞠了躬,低声下气地说道:“原来是王大哥驾到,恕小弟有眼无珠,刚才多冒犯之处,还请海涵原谅是幸。”
阿虎忙也拱手说道:“哪里哪里,不知者不罪,老兄何必客气?”
徐志立忙道:“小弟姓徐名志立,王大哥以后直呼小弟之名好了,千万不要如此称呼。否则,小弟岂非要折死了吗?敢问王大哥到来,不知有何消息相告?请道其详。”
阿虎说道:“请你带我上山,见了石云海大王,方可明告。”
徐志立不敢有违,遂把手一摆,说声“有请”,便带了阿虎一路上山。阿虎沿路看着山势,真是险恶非常,曲曲折折,都是羊肠小道,人入其中,不但迷了方向,而且不知东南西北,如一不小心,还有跌入山涧之危险。所以阿虎虽然上山,心头倒忐忑地乱跳,暗暗地担忧不止。经过了三道寨门,方才来到聚义厅的大校场面前,徐志立回头向阿虎说声“请稍等片刻”,他便匆匆入内去通报了。
不多一会儿,志立出来相请,阿虎便跟他上聚义厅来。只见厅上坐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两旁大小头目,威风凛凛,好像到了阎罗殿一样的阴森森,有些恐怖的成分。阿虎大了胆子,走了上去,就向上面跪下,也不知打哪儿来的伤心,竟放声大哭起来。当中坐的大汉,就是寨主石云海,他一见阿虎这个样子,心中不胜奇怪,遂急问何事悲伤。阿虎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所以带泣带诉地假说光美和自己在半路遇见仇人沈大通,把表兄光美一剑杀死,自己逃得快,方才保住了性命。现在请大王帮忙,千万代为报仇才好,说罢又大哭起来。石云海一听“沈大通”三字,觉得绿林中并无这一个人,大概是外路人物。因为杀死了自己的大头目,等于伤了自己一臂,所以也大为震怒。一面答应报仇,一面劝他不要伤悲,若无安身之所,不妨就在这儿暂时住下。阿虎见他中计,心里大喜,当下谢了大恩。
从此以后,阿虎就在飞虎岭住下。他的目的,预备有机会下手,把石云海杀死,报了父亲血海大仇。这天大家正在聚义厅议事,外面报告有个女英雄求见大王,不知来者是谁?且瞧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