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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明珠暗投金碧山错拜名师
铁烙无情玉佛寺险丧豪侠

甘小池忽然之间为什么会想到上金碧山去探视究竟呢?说来在他心中也有一个缘故的,原来都是为了阿虎这句山上有剑仙的话,所以他怦怦地心动起来。因为他这次背师而逃,自己也知道必定不容于师。那么逃虽然逃了出来,他日日夜夜却是担着心事,恐怕被师父找寻到了,自己就有性命的危险。因此他听到金碧山上有剑仙的话,他便存心拜认师父了。心中暗暗打算着想:但愿我拜认了一个比绿珠本领更高强的师父,那么我的性命不就有着保障了吗?甘小池既然有了这个打算,他便别了阿虎,飞步直奔金峰山顶上去了。

照小池奔跑的速力,跑到金峰山顶尖上,是不消半个时辰的,所以当他奔上山顶的时候,根本是毫不吃力。抬头向四下一望,只见云雾弥漫,不辨东西,山下景物,早已模糊不清。在山顶向西还有一条道路,矗立在云端之中,小池暗想:这里原是金碧山的支脉,那么由此而上,一定是直达金碧山了。想定主意,遂又拔步飞奔。这样奔了一个时辰,计算路程,至少有三四百里,但是还没有达到金碧山的山顶。走到后来,只见两旁都是乱石削壁,当中一条极狭的山路,高高低低,十分崎岖。这时耳听一阵阵狮吼虎啸的声音,响过行云,令人有些心惊肉跳。但兼而一想,神仙住的境界,原有这种兽类出现的,那么看起来,我接近仙境大概是不远的了。甘小池想到这里,十二分的兴奋,遂振作精神,继续地奔跑。

这样直跑到日影已斜、月上树梢的时候,但还没有跑到山顶之上,甘小池饥肠辘辘,不觉腹中饿了起来,看看天色,已经黑漆漆得伸手不见五指了。一时想到阿虎说的上金碧山去的人,只有上去,没有下来,大概都死在山上了的话,他心中倒不免有些悔恨起来,不该如此冒险,现在弄得进退维谷,真是上不上,下不下,岂非要死在这儿了吗?一时暗暗焦急,因为恐怕一脚蹈空,难免掉落山涧中去,立刻粉骨碎身,死于非命,所以只好慢步摸索而行。但这样地缓缓走着,走到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山顶?越想越急,越想越怕,不料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啪嚓一声,黑暗的天空中却好像掉落一方雪白的布匹来。甘小池只觉眼前一亮,连忙定睛望去,原来却是一只挺大的仙鹤。

听那仙鹤竟开口说道:“下面行走的莫非是甘小池吗?”

小池做梦也想不到鹤能说人话,而且又直呼自己的名字,可见自己确实已步入神仙境地了。心里这一快乐,忍不住哈哈地大笑起来,遂连忙说道:“不错,不错,这位鹤兄莫非来带领小弟上山顶的吗?”

白鹤也笑出声音来道:“小弟弟,你果然生得很聪明,怪不得师父叫我来迎接你哩!快跳到我的背上来,我负你上去吧!”

小池听了,不觉大喜,遂纵身一跃,跳上白鹤的背脊。但还没有坐定,却又一个跟斗翻落下来。甘小池叫了一声“啊呀”,慌忙从地上挣扎起来,一摸额角,却已跌起了一块乌青,但半空的白鹤,竟学人样地大笑不止。甘小池知道是它故意戏弄自己,这就向他低低地央求着说道:“鹤兄呀,你为什么捉弄我?这一跤可真跌得不轻呢!”

那白鹤笑道:“我倒并没有故意捉弄你,谁叫你自己太大意的。你不要以为你是个有本领的人,似乎纵纵跳跳算不了什么稀奇,但我那个背上,是很不容易骑的呢!今天让你骑着,也不知你是几世修来的好福气呢!”小池听了,方知它是责怪自己骄傲的意思,这就赔着笑脸,连忙向它说好话道歉。白鹤方才点头笑道:“算了吧,你就跳上来骑吧!”

甘小池有些胆怯的样子,说道:“鹤兄,你会不会再把我掀到地下来呢?”

那白鹤道:“不会,不会,你的胆子也太小了,这么胆小如鼠的人,如何能学剑仙呢?”甘小池不觉满面羞惭,但口里却客气地说了两声“有劳鹤兄了”,他便再度地一纵身跳上鹤背。这回那只白鹤把翅膀啪啪地一张,甘小池好像腾云驾雾地冲上九霄去了。白鹤又说道:“你若害怕的话,你把两眼闭起来好了。”甘小池听了,果然依从它的话,把眼睛闭上。只听耳边风声呼呼,自己也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约莫有顿饭时分,忽听白鹤说道:“你理想的目的地到了,快点儿睁开眼睛来吧!”甘小池听了这话,方欲睁开眼睛观望,不料自己的身子早又像落叶般地从半空里掉了下来。小池因为从半空里一个一个的跟斗滚下来的,简直使他没有自主的能力,所以他的心中是非常的害怕,生恐这么高地跌到地下,不要说骨折腿断,而且说不定还要脑浆直迸哩!但事实与理想相反,甘小池跌到地下的时候,却安安稳稳地坐着了,不但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而且还觉得臂儿下好像装有弹簧般的,软绵绵地耸了两耸。这在甘小池的心中,真是惊喜得快乐极了,再把四周细细一望,他情不自禁地忍不住啊呀一声叫起来了。

你道为什么?原来这儿地方,真所谓别有洞天。刚才黑漆漆得伸手几乎不见五指,但此刻每一株树篷里面好像都挂了一个光圆的明月,把四周景物照映得似同白昼。只见松柏对峙,奇峰矗立。最最奇怪的,是寒冬天气,却百花盛放。夜风吹来,毫无寒冷,反觉温情可爱,触送到鼻管里的时候,更有些百花的芬芳,令人心怡神旷。甘小池连腹中饥饿也早已忘记得一干二净的了,呆呆地坐着观望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这位仙鹤兄长,于是连连叫了两声“鹤兄”,但却不见它的影子,知道这位鹤兄一定到师父那儿去复命了。既然到了此地,慢慢地找寻,终可以见到师父的脸。甘小池这样想着,他便站起身子,徐步而行。忽然前面有削壁挡住去路,只见山壁之上有大字四个,写着“金壁仙峰”。小池方知还只有刚到山顶,不禁大喜。连忙转过削壁,豁然开朗,只见前面造有石级百步,登级而上,还远望见树篷里有红砖黄墙的庙宇露出。甘小池笑着自言自语说道:“对了,对了,师父一定在这个庙内了。”

不料话声未完,忽然有一条大蟒,头似巴斗,眼若铜铃,张大了血口,向小池游来。小池虽然有本领之人,但见了这条大蟒,也不免心胆俱碎,全身发抖。意欲挥剑而砍,但大蟒把舌一伸,却将小池的宝剑卷了过去,就此吞到肚子里去了。甘小池见蟒能吞剑,可见它腹中坚硬如铁,我的身子不是铜筋铁骨,只怕落在它的口里,早已成为粉碎的了。这样一想,不禁魂飞魄散。正在千钧一发之间,忽见树上有一个小童,年十二三岁,他向大蟒喝了一声“畜生,不得无礼”,说也奇怪,那大蟒便即掉首飞游而遁,霎时不见了。

甘小池一面连挥冷汗,一面向树上的小童拱手问道:“这位小哥哥不知贵姓大名?多蒙相救,真是使小弟感激不尽了。”

那小童身轻如燕地飞身而下,望着甘小池,笑道:“你这人真那健忘,原来是我带你上这儿来的,怎么此刻倒反来问我贵姓大名呢?”

甘小池原也是个聪明的人,乌圆眸珠一转,忽然想明白过来了,哦哦地说道:“对了,对了,你……莫非就是白鹤兄吗?”

原来他真的就是白鹤童子,看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光景,其实他的年纪至少有三四百岁了呢!当下白鹤童子微微地一笑,说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我们快些去见师父吧!只怕师父等得心焦了。”

甘小池连说“劳驾”,遂跟着白鹤童子走完百级石阶,来到庙宇门前。只见庙门大开,高四丈余,门顶儿上有横匾一方,上书“玉佛寺”三字。甘小池觉得这寺院的名字好生耳熟,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见过似的,但也没有细细加以研究,就跟着白鹤童子跨步走进寺院去了。不料才走四五步,白鹤童子又连喊“当心”,但喊声未完,只听扑通一声,甘小池的身子却掉下荷花池内去了。池水温和,且有异香,小池略识水性,所以游在池中,倒反觉十分舒服。但不多一会儿,却有无数穿山甲,从水底里钻出来,似乎要把小池吞噬的样子。甘小池心中这一焦急,便大喊“鹤兄救我”。就在这时,忽有一双巨手从上而下,把小池一把拖出荷花池来。小池向四周寻找,哪里有什么荷花池呢?一时惊骇万分,连问:“鹤兄,这是怎么的一回事?”只听白鹤童子喝道:“不得胡说白道,见了祖师爷还不快快跪下吗?”

小池听了这话,连忙抬头望去,谁知莫名其妙的,自己果然已站在大殿之上了。只见正中巍巍然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和尚,两眉长可垂颊,双目微闭,好像睡着了的样子。甘小池慌忙拜伏在地,口叫:“祖师在上,弟子甘小池在此叩拜了。”只听祖师说道:“甘小池,你是否真心投师学艺?”甘小池慌忙应道:“岂有假意之理?倘蒙祖师垂爱收纳,弟子感恩不浅矣!”

祖师又道:“你怕吃苦吗?”

小池道:“不怕。”

祖师道:“你会后悔吗?”

小池坚决地说道:“不会。”

祖师又道:“你若果然决意欲拜我为师,第一需坐关三年,第二把发剃去为僧,你愿意否?”

小池听了,暗想:我既然逃婚出来,实在也害了人家姑娘的终身,那我以后自然不要再娶什么妻子了。于是毅然答道:“祖师吩咐,弟子一切遵命。”

祖师又问道:“往后你若反悔,将如何处罚?”

小池想了一会儿道:“任剐任割,绝无半句怨言。”

祖师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你就马上剃发受戒吧!”

祖师一声令下,早有两只神鹰张翅飞来,一只把小池帽子揭去,一只嘴里衔了剃刀,不上一会儿,小池早已变成一个光头和尚了。这时白鹤童子也把僧衣僧帽取来,给小池穿上,并且取出一只金制的丹炉,把盖儿揭开,便见一道火光冲飞出来。那祖师把口一张,便有一条小小的金棍子吐向丹炉里去。不多一会儿,白鹤童子叫小池跪下,并嘱闭了眼睛,只见那条金棍子由丹炉中飞出,在小池的头顶上咒了十二个小孔。说也奇怪,小池头皮上虽然已经冒出烟火来,但小池却并没有觉得一些痛苦之情,合十了双手,静悄悄地跪着不动。约莫有顿饭时候,白鹤童子方把小池推了推身子,说道:“师弟,你可以站起来了。”小池听了,连忙抬起头来,意欲向祖师叩拜收留之恩,不料那宝座里面,却已没有了祖师的影子,只有一团金光,留在里面,耀人眼目。

甘小池边走边问道:“请问师兄,我师父叫什么法号呢?”

白鹤童子道:“师父法号德悟,他老人家已给你取名玉面僧了,假使你静静地修炼,将来不难成个剑仙也。”

说着话时,两人已到了一间禅房,只见正中一个铁栅子造成的笼子,里面齐巧可以坐一个人。白鹤童子把手指了指,说道:“请师弟坐进去吧!我们三年后再见吧!”

甘小池听了三年后再见的一句话,一时倒迟疑了一回,暗想:为什么要坐三年才能学吐剑呢?这样久的日子,岂不是太令人心焦了吗?但转念一想,事到如此,我还有什么反悔的余地吗?好歹过了三年,再作道理吧!想定主意,便毅然地跨步入内,盘膝而坐。这里白鹤童子把门关上,放下了铁锁,便匆匆地管自地走开去了。

甘小池静心修炼,在这铁栅子内整整坐了一个多月的日子,起初他还有胡思乱想的情绪,但坐到后来,果然把一切思绪抛开,好像连他自己置身何处也都忘记了。这天夜里,已交三更时分,四周万籁俱寂,一无声息,忽然之间,从夜风中播送过来一阵女子的泣声,呜咽不绝,其声颇惨。甘小池猛可睁开眼睛,但还恐怕听错,遂凝神又细聆一回,果然,这女子的泣声,而且还十分的近,好像就在隔壁禅房一样,一时大为惊奇,暗暗想道:“在这清净神仙的境界,何来女子哭声?那不是太以奇怪了吗?莫非这里是个不良作恶之地吗?假使果然如是,那么我岂非明珠暗投了吗?甘小池连连地自己问着自己,正在无限怀疑之间,忽听那女子悲泣之声,愈哭愈惨,实在令人酸鼻,不忍卒听。甘小池到此,再也忍熬不住,便即伸手,把铁栅子左右一拉,只见铁栅纷纷乱开。甘小池便跨步而出,徐徐走出禅房。只见大殿外碧天如洗,月白风清,而女子泣声,兀是断断续续地播送而来。”

甘小池慢慢地寻声而往,来到另一个院子,里面一排的有平屋数间,窗内微微地露出灯光来。再听那悲泣之声,好像在室内传出来的。小池于是蹑脚来至窗下,偷偷地窥张进去,这一瞧,真是应着了不瞧犹可的一句话,顿时把小池气得怒发冲冠。你道为什么?原来室内安置两只丹炉,炉中有两道金光射出,旁边一排的绑了十个孕妇,全身精赤。有两个满腮胡子的大和尚,手执匕首,正在挨次地剖割那十个孕妇的腹部,取出肚里血淋淋的婴孩,一个一个丢向丹炉里去。小池知道他们一定要炼什么宝剑,不过用这种手段炼剑,究竟太以惨无人道,绝不是正路剑仙的行为。再把那两个大和尚的脸一认,一个有些面熟,而另一个却是陌生得很,细细回忆那个面熟的和尚,忽然发现他头上的癞痢,这才猛可记得这和尚就是癞痢僧。白人凤当初也是和那癞痢僧睡在一张床上的,照此看来,我竟投入奸徒门下了。一回又想到绿珠师父单身来到金碧山玉佛寺,不就是这儿吗?记得当初我师父还险些伤了性命呢!怎么我竟糊涂得这个样儿?想我绿珠师父有了这样通天本领,尚且险遭不测,像我这样小辈无能,如何还有能力飞出深渊呢?一面想,一面恨恨地意欲闯进门去救那孕妇的性命。但仔细一想,我也太以自不量力,他们都会口吐飞剑,多么的厉害。我若进内干涉,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吗?甘小池正在暗暗细想之间,忽然室内有人叫声“不好”,霎时窗内飞射出一颗金弹。甘小池只觉眼前一亮,连忙纵身跳起丈高,躲过了金弹,可是却有一道电闪似的白光,接着从窗内飞射而出,向甘小池的头上杀下来了。

诸位,你道这两个大和尚到底是何等样人呢?原来一个正是癞痢僧,还有一个便是他的师兄玄妙僧了。这个癞痢和尚自从被绿珠杀败回寺之后,心中已经闷闷不乐。不料那天绿珠又单身来到玉佛寺,当着祖师面前,把自己侮辱了一顿。后来祖师用火龙柱烧死绿珠,却又被我佛山人救去。救去倒还罢了,自己又被祖师训斥了一顿,所以癞痢僧把个绿珠真是恨入骨髓,立誓非报此仇不可。无奈自己的本领剑术,均非绿珠的对手,因此也只有徒唤负负而已。玄妙僧和癞痢僧平日甚然莫逆,所以劝慰癞痢僧不要烦恼,并且想出一个办法,两人同炼一对婴儿剑,需孕妇百人,将婴孩取出,化在丹炉内炼成。此剑问世,所向无敌,定可报仇雪恨。癞痢僧听了,不觉大喜,当下非常赞成。齐巧这一日来,德悟和尚云游去了,这给两人一个绝好的机会,便即分头下山,抢劫孕妇上山,每批十人为数,取婴孩炼剑。甘小池发现的那夜,已经是第五批了。可怜这五十个孕妇,也都已丧在他们两人残酷的手掌之中了。

这且表过不提,再说甘小池一见有道白光向自己的头顶上急转直下,知道事情不妙,遂一个跟斗,向外直滚。滚到大殿之上,齐巧遇到白鹤童子匆匆地进来。这就没命地大叫“鹤兄救我”,一面躲到他的后面,指着天空,又说“剑光剑光”。白鹤童子抬头一见,知道是癞痢僧的剑光,遂把嘴儿一张,就有一颗铁丸飞向天际,和那剑光一触,彼此好像知道了一般地各自收起上。

不多一会儿,只见癞痢僧和玄妙僧仗剑匆匆奔来,见了白鹤童子,便即说道:“师弟,你为何多管闲账?这个小子是什么人?快把他交给我们审问一下。”

白鹤童子忙道:“两位师兄,请你且息愤怒,这个玉面僧乃是祖师爷新收的徒儿,你们不得无礼呀!”

癞痢僧眼尖,早已把甘小池脸认清楚了,遂大喝道:“好大胆的甘小子,你敢到此戏弄我们祖师吗?你明明是柴绿珠的门徒,你莫非是混到这里来做奸细吗?”

玄妙僧一听这话,便应声说道:“既然他是仇人的门徒,咱们何不把他先来杀死,也算报了一半大仇!”癞痢僧点头称好,便即伸手,把甘小池领子一把提起。

甘小池这时纵用尽吃乳的气力,竟也施展不出一点儿反抗的余地了。白鹤童子忙阻止说道:“师兄切勿鲁莽,回头祖师到来,问你们要起人来,你们怎么样交代?”

癞痢僧冷笑着道:“师父倘若要人,一切当由我们两人承当是了,你可以不必着急,绝不会怪到你的头上。”

白鹤童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管你们的事了。”

甘小池听了,不由急出一身冷汗,于是趁他们说话之间,便竭力挣扎脱身,飞步向外奔逃,癞痢僧笑道:“小子死在临头,尚敢奔逃吗?”一面说话,一面又放剑光追他。甘小池这时心头真有说不出的悔恨,暗暗叫道:“天哪,我今日死于此地矣!”话声未完,忽然又有一道剑光阻住去路。甘小池定睛一瞧,见前面站着一个和尚,不是别人,却是祖师德悟也,这就大叫“师父救我”。德悟向那道追赶的剑光,用嘴朝天空微微地一吹,说也奇怪,那道剑光便即迅速地退去。德悟手携甘小池,一阵清风,早已降临到玉佛寺里的大殿上。只见癞痢僧、玄妙僧及白鹤童子都跪在地上相迎。

德悟放下甘小池,回到宝座坐下,徐徐说道:“此乃为师新收之徒玉面僧也,尔等为何要伤他性命?”

癞痢僧慌忙跪禀道:“师父有所不知,此人姓甘名小池,乃咱们仇人柴绿珠之徒也。彼等师徒串通一气,假意投入吾党之门,意在破坏我们之名教也。如此可恶之徒,若不诛之以绝后患,恐怕将来受累无穷矣!”

甘小池听了也急忙说道:“师父在上,容弟子禀告。师兄他惨无人道,把那无数孕妇,剖腹炼剑,此乃名教门徒所不取,万望师父明鉴。”

德悟忙道:“汝何以知之?”

甘小池实告道:“弟子闻有女子哭泣之声,故疑心层层,寻声觅之,窥探得师兄们之不良行为也。”

德悟怒道:“彼等固属可恶,汝既已坐关在笼,忽又破笼而出,违师之教训甚矣,当先罚之!”

说毕,吩咐白鹤童子把丹炉取出,揭开炉盖,一面把甘小池衣服剥尽,反绑在地,然后用铁锤一个,置炉中煨之血红而出,烙于甘小池之胸口。小池大叫一声,汗冒如雨,两颊惨白,一痛而绝。德悟尚欲烙其背时,忽然小池之身,已临空而遁,接着有红黄青白紫五道剑光,疾飞而来,声势汹汹,如欲决斗之意。未知是谁前来相救,且待下回分解。 OFWhDziDLhNa/uoJTBj0VN9oRD4AOMKcAXQ13uVHTcqzYo6Qgedzj69isZ+wjPN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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