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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虎皮人语为生计铤而走险
任侠好义赠银两逢凶化吉

西北风呼呼地像发狂般地刮得很厉害,这暗沉沉天空中飘飞下来的大雪,仿佛鹅毛似的,纷纷地占据了整个的宇宙。山野间的树林,都披上了惨白的重孝。河面上的流水,早已凝成了坚厚的冰块。雪片一层层地盖覆上去,哪里还分得出是河是岸?这广大辽阔的原野,兼之寒冬的季节,当然是很少行人的足迹。然而在这个时候,忽然白茫茫的雪地上却发现了一个少年,急匆匆地赶着路程。这个少年二十左右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方面大耳,雄赳赳,气昂昂,显然是个有志气的英雄好汉。他身穿一件月白绣花的箭衣,胸前密密地打着英雄结,外披元色缎的大氅,头戴獭皮英雄帽,脚踏抓地虎头鞋,在这大雪中奔走,格外的令人触目。这个少年英雄原来是神行太保甘小池,甘小池本是柴绿珠的门徒,只因绿珠欲把他的师妹白人凤嫁他为妻,而且叫他们马上在柴家庄成亲。甘小池在师父面前虽然不敢违拗,但心头十分不愿意,所以在新婚之夜,他竟把白人凤用酒灌醉,悄悄地背师而逃了。甘小池所以不肯和白人凤结亲,说来终有一个缘故。大概白人凤生得容貌丑恶,所以甘小池不爱她吗?不,不!说到白人凤的容貌,真所谓芙蓉其颊,杨柳其腰,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可称是个绝世的美女。那么甘小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她呢?这在小池不是变成一个大傻瓜了吗?但事情到底终有个缘故,待作书的趁空来向诸位读者告诉一遍吧!

白人凤在没有给柴绿珠做门徒的时候,她曾经拜认癞痢僧为师父。癞痢僧虽然也是一个本领高强的剑侠,但却不入正途,为非作歹,十分的可恶。他之所以收白人凤做徒儿,完全心存不良,预备奸污人凤。幸亏人凤意志坚决,始终没有上他的圈套。不过他们师徒之间,曾经同床睡过一月,这也是癞痢僧花言巧语地哄骗她、威胁她,说要学武艺,非男女阴阳和不可,人凤迫于淫威之下,虽没有给他玷污身子,却委曲地和他同床一月。不料这些情形,都被甘小池偷偷地窥见了,所以在他心中还以为白人凤是个淫贱的女子。后来人凤被绿珠从癞痢僧手掌里救了过来,并且收人凤为徒,甘小池得知此事,就大为不赞成。但师父做的事情,他又不敢阻拦,所以平日见了人凤这个师妹,视之若眼中钉,连半句话儿,都不交谈。人凤见师兄这个模样,因不知何故,所以暗暗伤心,也只好见了小池便即避而远之。可是万万也料不到柴绿珠竟作主意,要他们马上结起亲来,甘小池心中这一吃惊,真是非同小可,暗想: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怎么能娶一个不知廉耻的淫娃做妻子呢?这给外界知道了传扬开去,我怎么还有脸好见天下的英雄呢?甘小池这样转念之下,因此在他脑海里便有了逃奔的动机了。

不过,这里我们又要研究柴绿珠为什么硬要给他们两人拉拢成一对夫妻呢?当然其中少不得还有一个缘故的。原来柴绿珠为了癞痢僧的一句话,说她有胆量不妨到金碧山玉佛寺里去见他的祖师德悟和尚。在癞痢僧的心中,当然有讥笑绿珠的意思。但柴绿珠的年纪虽轻,胆量很大,而且又是一个好胜的姑娘,所以仗了她祖母柴无我传授给她的一身绝技,居然瞒着祖母老人家,单身直上金碧山的玉佛寺去了。在绿珠的意思,预备见了德悟和尚,先评道理,假使德悟和尚知道好歹,应该自己责罚劣徒癞痢僧。可是德悟和尚反而庇护癞痢僧,还下了一记毒手,柴绿珠在他的火龙柱下险些丧了性命,幸亏她祖母的道友我佛山人把她相救脱险。当时我佛山人曾叮嘱绿珠道,要破此火龙柱非和合剑不可,而和合剑又非甘小池和白人凤结亲之后炼就不可。绿珠为了这个缘故,又因小池人凤一对玉人,若结成夫妇,也是人间良缘,所以作主意一定要他们成婚了。

以上这些过去之事,且表过不提,使诸位读者可以明白甘小池为什么在大雪之中匆匆地奔走了。甘小池虽然有神行太保的绰号,可见他飞行之速,一般常人是万万地及不来他的。不过他自从半夜里逃出之后,足不停步,运用内功,不问三七二十一地向前狂奔,足足奔了七八百里的路程,还是不敢稍事休息地停留一下。原来甘小池是知道师父剑光的厉害,她在数百里之外,取人首级,易如反掌。他怕天亮之后,师父得知自己逃跑,她一定不肯罢休,假使吐剑光追来,自己的性命岂非休矣?所以甘小池一路奔走,一路却怀了鬼胎,暗暗地担着心事。这时差不多已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分,但天空中落着这样的大雪,当然是见不到一丝的阳光。而且西北风越刮越凶,呼呼地好像虎啸狮吼,令人听了有些心惊肉跳。远近山野间落下的白雪,此刻被狂风也一阵一阵地吹卷起来,和天空落下的雪花打成一片,只觉如烟如雾。甘小池迷惑其中,混不辨东西南北,假使他没有一些功夫的话,真会把他人儿也吹刮到半天里去了。

但甘小池虽然有些功夫,到底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程度,况且奔走了一夜,既没有睡眠过,又没有吃过东西,此刻两腿只觉软绵绵的,兼之狂风的吹送,所以他的身子好像有腾云驾雾的不由自主起来。不料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对面树林里蹿出一只斑斓猛虎来,张牙舞爪地,向甘小池猛扑直奔。甘小池见这样大雪之中,突有猛虎出洞,心里暗暗奇怪,一面拔出宝剑,一面向它猛刺。但那只畜生,却懂人意似的东躲西避,甘小池竟一剑也砍不中它,一时非常恼恨,就地一滚,直滚到猛虎的旁边,飞起一腿。这一腿力量,少说也有几百斤,那只猛虎竟被甘小池踢出了一丈开外,倒在雪地上,四脚朝天,却是爬不起来。甘小池一个箭步,飞奔上去,正待举剑劈下,忽听有人急急地叫道:“好汉爷剑下留情,请你饶了小子的性命吧!”

这当然是出乎小池意料之外的事情,猛虎竟会说起人话来,就在这时,那只猛虎,立刻跪在地上,又连连地叩头,哀求不已。甘小池方才瞧清楚那不是真正的猛虎,原来是一个人披上了一张虎皮而已。这就勃然大怒,双目一瞪,喝道:“好大胆的狗小子,竟敢披了虎皮预备打劫过路客商吗?今日撞在小爷手里,那也是你恶贯满盈,死期到了!”甘小池一面怒喝,一面又欲举剑斫下。

听那无赖又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说道:“好汉杀了小子,原也不足可惜,但小子家中,尚有六十多岁的老娘,可怜她还生着病哩!”

甘小池本是侠义之人,一听他这样哭诉,把举起的宝剑,倒又放了下来,心中动了哀怜的心,遂故作愤怒的表情,又大声喝问道:“你既然这样怕死,干吗要为非作歹,做那不正当的行为?像你这么年纪轻轻的人,难道不能做一点正当的买卖吗?”

那无赖愁眉苦面地又说道:“好汉有所不知,小子本是个猎户,平日行猎度生。可是现在寒冬天气,且又落着这么大雪,飞禽走兽,都蛰居巢穴,哪里还找得到一只鸟儿兔儿呢?像我年轻之人,饿一天两天,倒还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娘,她怎么能忍受得了呢?况且昨天她又病在床上,神色很是不好。小子在这个贫病相煎的环境之下,真是没有办法,万不得已只好铤而走险。谁知小子有眼无珠,动土竟动到泰山头上,真是罪该万死。不过好汉爷乃侠义心肠之人,听了我的话,一定能谅小子苦衷,能够高抬贵手,饶小子一条狗命,则此恩此德,没齿不忘矣!”那无赖滔滔不绝地说出了这一大篇的话,一面流泪,一面把头在地上叩个不住。

甘小池见他言语恳切,神情逼真,谅来不会假话,遂点头说道:“姑且念你一片孝心,我就饶了你的性命,不过以后千万不能再狐假虎威地恐吓他人,知道了没有?”那无赖连声答应,爬起身子,预备拔步奔逃。不料甘小池又大喝一声“回来”,急得那无赖脸似死灰,慌忙回过身子,立刻又爬上地上,瑟瑟地发抖。甘小池道:“你以上所说的话,可完全是真实的情形吗?”

那无赖流泪满面地答道:“若有半句虚言相欺,定罚小子天诛地灭,永远不有超生。”

甘小池听了,遂在缠袋内取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的分量,掷到他的手里,说道:“既然你母有病,快些把这银子拿去,给你老娘请医撮药吧!”

甘小池一面说,一面也不待他回答,便欲回身走路。不料却被那人拉住不放,急急地说道:“恩公千万慢慢而走,快快留下贵姓大名,好叫小子将来报答恩公。”

甘小池回头笑道:“施恩于人,不望报也。只要你以后改过做人,不做丧天害理之事,那就算是报答我了。”

那人忙道:“受恩于人,小子实不敢得而忘也。即使小子无能相报,小子也当给恩公立一个长生牌位,永远保佑恩公平安健康。这是小子一点心意,千万请恩公答应小子吧!”甘小池听他说得这样真挚,一时没有办法,也只好把姓名相告。那人忙道:“甘爷匆匆赶路,不知上哪方面去?”

甘小池倒是被他问得愕住了,说道:“咱乃流浪江湖之人,四海为家,此去却并无一定的目的地。”

那人听了急道:“既然恩公并无一定去处,这样漫天大雪,路上行走,甚不方便,何不到小子舍间去略事休息。虽无佳肴款待,亦当淡酒相敬。”

甘小池一听到“酒”字,他的腹中便咕噜咕噜地雷鸣起来,而且喉间也咽了两口唾沫,遂忙说道:“尊府不知住在何处,离此尚觉近否?”

那人说道:“离此不远,就在树林里面那间茅屋之中。恩公若不见弃,小子敢为向导。”

甘小池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请你带路吧!”于是两人向树林里走去。

这时狂风更紧,雪花愈大,真好比琼楼玉宇、白银世界一样了。甘小池心中不免有所感触,暗自想道:假使老天落下来的是棉花,那么使穷人不会受冷,假使落下来的是米粉,也绝不会使穷人受饿。世界上只要人人不冻不饿,那么如何还有这为非作歹的人来干丧害天良的事情呢?甘小池这样想着,那人已陪小池到了一间茅屋的门口,但门口已经被雪堵塞住了,堆得高高的不能进去。那人说道:“真是了不得,我已经铲去了好多次了,怎么一会儿又落得这么多高了?请恩公只好先从窗户跳进去吧!”甘小池点头说好,两人遂由窗口跳入屋内。只见室内暗沉沉的,光线很不充足,里面是个草堂的陈设,四壁悬了野兽的皮毛以及刀叉等武器。想来他确实是个猎人,因问他的母亲在哪里。那人一面忙着倒茶,一面说道:“我老娘睡在房中,恩公先请你休息一会儿,待小子先入房内去看看老娘吧!”那人一面说,一面把茶杯放下,便匆匆入房去了。

不多一会儿,那人站在房门口,向小池招手,说道:“请恩公到里面坐吧!”

甘小池听了,遂起身入内。只见床上靠着一个老媪,向小池连连道万福,说道:“恩公请坐,恕老妇人有病在身,不能远迎,万望原谅是幸。”

甘小池也忙说道:“老太太既然有病,还要躺下来休养要紧。”

那老媪说道:“逆子不孝,干此下流勾当,真是罪该万死。承蒙恩公不杀,反而慷慨赠银,此恩此德,永记心头。阿虎畜生,还不快来跪下,向恩公叩谢!”

那阿虎听了,便欲上前跪下。但甘小池连忙摇手,说道:“罢了,罢了,何必多礼,如此客气?我要告别了。”

阿虎忙道:“恩公不要生气,那么请你略坐片刻,小子前去沽酒,给恩公驱寒吧!”说着,便匆匆退出房外去了。

这么甘小池也请问那老媪贵姓以及身世。那老媪说道:“我的丈夫马万通,原来是山东开设镖局的,那年经过飞虎岭的时候,被石云海所杀。这个杀夫之仇,我是永记心头,但剩下寡妇孤儿,又有什么能力报此大仇呢?所以只好隐居在此。满想阿虎成人之后,替父报仇,不料阿虎这孩子其性甚戆,虽有蛮力,而苦无良师教授,所以绝不是石云海的对手。假使前去报仇,亦是徒然送死而已。唉!我已年老,风前残烛,恐怕今生再不能为吾夫报仇了。”马老太说到这里,不禁泪如雨下。

甘小池听到“马万通”三字,由不得暗暗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低低地问道:“请教马老太贵姓大名?”

马老太说道:“我娘家姓甘,贱名春凤。”

甘小池忙问道:“甘云卿老太太认识吗?”

马老太失惊道:“此乃我之弟弟也,不知恩公何由识之?”

甘小池听了这话,遂即拜伏在地,说道:“甘云卿乃家父也,是则老人家乃我的姑妈了。”

马老太惊喜莫名,一面急忙扶他,一面不觉失声笑道:“啊呀,这样说来,恩公竟是老身的内侄了。可怜我自从嫁与你姑爸之后,姊弟各自分散,至今音讯不通。贤侄不知何处而去?父母均安好否?”

甘小池含泪说道:“父母死已多年,只留小侄一人,如今到处漂泊,没有一定的去处。想不到在此遇见姑妈,这真是做梦也想不着的事情了。”

正说时,阿虎匆匆入内,说道:“恩公请到外面略用淡酒吧!”

马老太笑道:“阿虎,恩公即是你之表兄也,快来拜见。”

阿虎听了这话,倒反而目瞪口呆,不知怎么回答。甘小池说道:“恐怕你还是我的表哥,小弟这儿有礼了。”阿虎一面还礼不迭,一面急问缘故。马老太遂把小池之父乃己之弟弟的话告诉。

阿虎方才明白,一时不由大喜,遂拉了小池,说道:“表弟,那么快请外面喝酒吧!咱们兄弟俩要好好地谈谈哩!”甘小池遂和马阿虎一同来到外间,只见桌子上已放热酒一壶、小菜四碗,因为肚子饥饿,所以便不客气地坐下,先吃喝起来。

阿虎一面问道:“表弟,你哪里来这一身好本领?愚兄实在羡慕之至。如今愚兄意欲拜弟为师,俾兄可以替父报仇,以了心愿,未悉表弟肯收留否?”

甘小池听了这话,由不得微微地笑出声音来了,说道:“小弟的本领,实在微乎其微,你要拜弟为师,恐怕也难以报此大仇。你真没有瞧到我师父的本领,那才惊天动地,使你吐了舌头缩不进去呢!”

阿虎听了,似信不信,脸色紧张地说道:“哦!真的吗?老实说,我阿虎平日打打豺狼虎豹,不是夸一声口,真不要放在心上。万不料刚才被表弟踢了一脚,我的身子竟会滚出了一丈之外。我想表弟的本领,一定是天上有、人间少的了。谁知你还说微乎其微,那么你的师父到底有多么大的本领,我要请教表弟说给我听听好吗?”甘小池喝了一口酒,笑道:“说来你也许会不相信,单拿我来说吧!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所以外人都称我为神行太保。然而到了我的师父手里,我这‘神行太保’四个字,便要藏起来不敢放在头上了。”阿虎忙问怎么啦,甘小池接着说道:“我师父走路不用走的,她会土遁、水遁、云遁、火遁,就是不管天上地下、火里水里,她都会飞行的。在一个时辰之中,说不定就有几千里路可以走的。你想,我这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还有什么屁用呢?”

阿虎听了这些话,不免吐了舌头,真的缩不进去了,啊呀了一声,说道:“表弟,你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甘小池说道:“我绝对的没有假话,你不信,我再说一点给你听听吧!我师父只要把手指一点,就有一道剑光出来。这剑光厉害非凡,在数百里之外取人首级,易如反掌哩!”

阿虎听到这里,呆呆地出了一回神,忙又问道:“请教令师的贵姓大名,不知仙乡何处,表弟能一一告知我吗?”

甘小池说道:“她姓柴名叫绿珠,家住浙江省慈水县的柴家庄,离这儿足足有七百多里路程呢!”

阿虎一听七百多里路程,心头不免又大失所望,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许多的路程吗?唉!我想拜她为师,恐怕是不能够的了。”

甘小池道:“不过她也未必肯随随便便地收留门徒,你要拜她为师,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阿虎又问道:“令师不知有多少年纪了?”

甘小池笑道:“说起年纪,还只有十九岁,比我只长了一年。”

阿虎惊奇万分地说道:“什么?还只有十九岁?我……活了已经二十多岁了,却从来没有听见十九岁的人竟有这种功夫呢!我想她的人儿恐怕长得三头六臂十分的雄壮吧!”甘小池正把一口酒喝在口里,听他这么说,不禁哈哈的一声,笑得把酒喷了一地。阿虎真莫名其妙地问道:“表弟,你为什么这样好笑呢?”

甘小池说道:“这是你所意想不到的事,我师父却是一个女子。她不但年纪轻,而且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十分的美丽。告诉了你,你也不会相信的。”

阿虎望着他呆呆地出了一回神,见他说话的表情,又像十分认真,又像开玩笑般的,这就又问道:“那么你跟着她一定也学会了不少本领吧?”

甘小池道:“本领是学会了一点,但学得不多。”

阿虎道:“你会吐剑吗?”

甘小池摇摇头,叹息着说:“我要学会了吐剑,那就好了。”

阿虎一面给他斟酒,一面问道:“奇怪!你为什么不跟着学呢?”

甘小池沉吟了一回,说道:“这不是一天两天学得来的,所以我不高兴学了。”

阿虎听了,连说可惜道:“表弟,你也太傻了,这样好机会不学成了,你预备什么时候再学呢?”

甘小池口里虽不说什么,但心中却在暗暗地叹着气想:你知道什么?我这次别师出外,还是偷偷地跑的呢!将来若给师父知道,我的性命也不知道保得住吗?

阿虎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两人静默了一回,遂又说道:“表弟,那么你如今到外面来奔走,到底有些什么公事吗?”

小池道:“没有什么公事,无非到处逛逛的意思。一面增长些知识,一面干些锄强扶弱的事情,也算替人群谋些幸福而已。”

阿虎道:“那么这样大雪天气,我劝表弟还是在舍间住几天再走吧!”

甘小池想了一想,说道:“也好,我就住几天再作道理。表兄,姑妈不是也饿着吗?你应该那些东西给她老人家去充饥才是呀!”

阿虎点头道:“不错,我的饭正在烧起来哩!”两个人喝了一会儿酒,饭已烧好。阿虎遂把饭菜盛好,亲自拿到卧房里去,然后回身出外,也和甘小池一同吃饭了。

甘小池在阿虎家中,转眼不觉数日,但他心中却是日夜不安。这日天气晴朗,阿虎到外面去打猎,甘小池闲着无事,遂跟着同往。两人来到荒山之上,只觉寒冬景色,满目凄凉。飞禽走兽,甚为稀少。甘小池因问阿虎说道:“这座叫什么山呢?”

阿虎道:“这座叫金峰山,原是金碧山的支脉。据说金碧山上有仙人居住着,谁也没有到过山上去,就是有人上山去,却永远不见下来,大概是死在上面了。”

甘小池道:“哪有这等事情,我到上山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剑仙在山上。”

阿虎摇摇头,把手向上一指,说道:“不能,不能,你看这金峰山尚且这样险恶,我从来没有走到最高峰去。那何况是金碧山了,这是更加不容易上去了。表弟,我劝你不要冒这个险吧!”

但甘小池却连说不妨,叮嘱阿虎自管回家去,说自己在两个时辰之内,就能回来,否则,便遭意外不幸了。一面说,一面把脚一顿,好像一阵风的,转眼之间,马上不知去向了。欲知后事,再瞧下回分解。 pmitD4WlhSLUsceaWe4qKUricPmPL9grO+iD2LZ+PSjukbXTLp0spD2E6LlqbLe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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