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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苦中偷作乐
客里黯销魂

伯彦住在江阴的农村,家人团聚,本来是一个很美满的家庭,现在因受时局的影响,作书的却把他一家六口硬生生地分作三停。白萍奉着伯彦隐居山乡,一个是游山玩水,采药赏梅;一个是昏定晨省,孝养高堂,所以伯彦和白萍虽然是别夫抛儿,倒也自有乐趣,这个是山林的一停。

秋豹、蕊仙跟着克夫,矢志捍卫,不辞艰苦。而蕊仙和克夫尤属志同道合,情重谊深,始而师生,继而兄妹,而其实则义重于朋友,爱过于夫妇。秋豹和克夫则亦情超手足,所以三人相处虽在大炮、飞机之下,倒也视若无睹,心里颇具快乐,这个是在军旅的一停。

以上两停,作书的已把他们略为表明,现在要讲到孟邦、蟾仙跟着梅琴在上海都市的一停了。阅者不要心急,且待作书的慢慢讲述出来。

当梅琴陪着蟾仙到上海白克路的第二天,大家先休息了一夜,蟾仙便睡在梅琴家的亭子间里。这个亭子间的四围都用花纸裱糊,中间又装着一盏磨砂的灯泡,上首铺着一张白漆的半铁床,旁摆着一张红木的梳妆台,对面又摆着一个小型的大理石面汤台。窗口是一张红木碰和台,两把红木靠背椅,床后且有一只西式的净桶。虽然是简单得很,但在蟾仙初到上海的眼里瞧来,已经是十二分的考究,十二分的华丽,差不多要认它是个金屋般的看待了。

那天夜里,梅琴的丈夫则民约着两个朋友到家里来,一个名叫徐志刚,一个名叫黄汉杰,都是豪华子弟,满身纨绔派头。这两个人的年纪,看过去也只有二十上下。三人在沙发上坐下,则民就大喊娘姨倒茶,一面亲自递过香烟。志刚吸了一口烟,便提议道:

“则民,你快去找一个搭子,不管他大炮、飞机,我们还是寻我们的快乐。你瞧汉杰,他也闷得慌呢!”

“可不是?戏院、跳舞场都停了业,这就是叫上海滩,真的上海坍了,哪里还有什么地方好跑呢?”

汉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如乎和志刚表同情,也附和着说。则民见俩人都要打牌,沉吟了一会儿,皱着眉毛,很勉强地说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比不得从前,只要一个电话,就有搭子。你们真不知道,有些胆小的朋友,连马路上都不敢跑出去了。你们如果定要凑成一桌,人倒有一个,只是要你们自己去叫的。她若不来,也怪不得我。”

“是哪个?你说出来呀!尽啰唆着干吗?”

志刚、汉杰不约而同地问。

“还有哪个?是你们的老搭子,难道不记得了吗?”

“哦,哦!我知道了,可不是你的坏汗夫?”

志刚问。

“什么?她又出来了?几时到上海的?怎么我不知道?”

汉杰问。

“哈哈!这是什么话?汉杰,你凭着什么关系,她出来先要来通知你呀?”

志刚指着汉杰狂笑。汉杰红着脸,呸了一声,埋怨道:

“你别胡说,不要给则民赏两个耳刮子吧!”

“这是你自己说得不好,不怪我的事,则民的耳刮子是要给你吃的。”

志刚仍抿嘴笑。

“你们不用吵了,要打牌快些自己去喊。”

则民催着说。

“哈哈!人家怕老婆是有的,怎么有像你连打牌都不敢喊她?打牌又不是在外面偷偷摸摸说不出的事,她难道也要喝醋不答应吗?”

志刚见则民只叫他们自己去喊,便拍手笑他,汉杰和则民也都忍不住好笑起来。正在这时,忽听一阵叮叮咚咚的革履声,从会客室外婀婀娜娜地走进一个少妇,没有走到面前,先闻到一阵香风,夹着黄莺百啭娇滴的声气,笑着说道:

“你们都好乐呀!怎么不叫我来?”

志刚、汉杰定睛一瞧,果然是则民的夫人吕梅琴女士,一时眼前好像开了一盏五百支的灯光,同时一齐笑道:

“说起曹操,曹操就到,我们快自己动手扛台子吧!”

“打牌吗?我不来,我有一个女客。”

则民听梅琴回绝他们,便瞧着志刚、汉杰扮个鬼脸,笑道:

“如何?”

“管他娘,我们自由行动。”

志刚不等则民说完,便又喊汉杰说。

“志刚,你别弄错了,不是则民的娘,是则民的老婆。”

汉杰一边说,一边便站起身子,和志刚真个来扛台子了。梅琴见他们嘻嘻哈哈地取笑自己和则民,因也附和着道:

“你们不是强奸,倒真的变成逼赌了。”

梅琴说了这句话,又向两人瞟了一眼,随后又道:

“那么我去请我的女客一道来,两位请等会儿。”

梅琴走到亭子间里,一见蟾仙身上的衣服实在太乡土气,她遂不征蟾仙同意,匆匆又回到房里,向衣橱内取了一件半新的衬衫绒毛葛旗袍来,交给蟾仙道:

“外面有客,我们大家到楼下去坐会儿。你身上的衣服薄,且又肮脏,你且换一件吧!这件旗袍,是我多下来的,你别嫌它旧吧!”

“梅琴姊,谢谢你!陌陌生生的,我不去。怪不好意思,我要睡了。”

“咦!上海地方,哪里有这样早睡的!别多说了,快穿上吧!照你这样怕难为情,还好到外面去办事吗?”

梅琴说着,便代蟾仙去解纽扣。蟾仙见拗她不过,只好自己把旗袍换上。梅琴遂挽着她的臂到客室里去,只见他们三人都已坐在桌边等着。梅琴高声儿道:

“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徐先生,这位黄先生,这位是我的妹子董小姐。”

志刚、汉杰一听,连忙站起,向蟾仙招呼,蟾仙也羞答答地点了一下头。汉杰笑道:

“咦!你姓吕,你的妹子怎的姓董呀?”

“不要你管,我的妹子是很老实的,你们不能欺侮她。”

梅琴说着,抿嘴瞟了他们一眼。志刚连说哪儿敢,大家笑着入局,梅琴叫蟾仙坐在自己身后瞧她摸牌。刚打了一副,忽听浦东方面震天的一声大炮响,吓得蟾仙慌忙把手掩耳,志刚齐巧坐在对面,瞧了她这个模样,便微笑道:

“董小姐,别害怕,他们开炮的地方是在杨树浦和浦东,离这儿租界差得远。你们没有听见过,以为稀罕。我们是天天夜夜听惯的,并不觉得怎样。董小姐,只要听惯了,那胆子就大哩!”

“妹妹,我当初也像你一样吓丝丝的,现在是一丝都不怕了,可见得凡事都要有个经验,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汉杰听梅琴这样说,早又哈哈地笑着应声说道:

“俞嫂子到底是个老门槛,她当初和则民结婚那夜,也是一样地吓丝丝,现在是经验益发丰富了,所以只有则民怕她,没有她怕则民。”

蟾仙听他取笑出这样话来,倒代梅琴羞得两颊绯红。可是梅琴却并不觉得怎样,只把台子下的高跟鞋脚尖向汉杰皮鞋上恨恨地踢了一脚,也笑嘻嘻地还取笑他道:

“罢呀!你不要把你夫人的话来告诉我们,快好好儿地打牌。”

“对啦!汉杰不要再瞎三话四,没有一句干净的话。则民倒不会生气,恐怕董小姐要见笑我们。”

志刚说着,向蟾仙微笑。齐巧四目相对,好像电流似的通过去,蟾仙不好意思,真个低下了头,一声儿都不响,两手只管玩弄着手帕。志刚瞧她虽然是乱头粗服,毫不修饰,但她那淡淡的春山,活活的秋波,反显出碧玉身份,透着一种天然的处女美,真个是我见犹怜。因此便生了一个心,不时地用目瞟着蟾仙。蟾仙偷眼瞧他,见他老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心中愈加难为情,羞得连头都不敢抬了。

“则民,你怎么今晚上一句话都没有?敢是你恨着我取笑你夫人吗?”

汉杰见则民一声不响,便笑着问。则民道:

“笑话,我是来做清三番,你当心敲庄。我的夫人已是老太太了,还怕你取笑吗?”

“你喊夫人老太太,怪不得志刚说管他娘,原来你叫夫人是叫惯娘的。”

汉杰笑着说。众人接着又是一阵狂笑,连蟾仙也忍俊不止了。这时,梅琴手中忙巧丢了一张九万,则民连连喊碰,并把门前的牌都摊下来,只听他口里数道:

“九十六,一百九十二,三百八十四,七百六十八,满贯,满贯!汉杰现在可吃着辣椒了,你看还要嘴硬吗?”

则民说着,大家便急忙伸过头去一瞧,见果然是清一色三番。汉杰却又向梅琴道:

“则民已说明是做清三番,你却还要丢九万,你们分明是一床里人,捉弄我们,这一副牌我是不解的。”

“漂亮些吧,不解也不要紧,我包解一副好吗?”

梅琴听了,便把手指画在脸上羞他。汉杰只好忍痛解去。梅琴又笑道:

“你不要肉疼,回头又说我们捉弄你,徐先生乐意解吗?”

“这是哪儿话?这一些些和头,不要放在心上,回头我来一副四番。”

志刚说着,又斜眼望蟾仙。蟾仙到此,也不禁嫣然笑了。四个人打了三个钟点,早已把八圈麻雀打完。大家揭一揭输赢,汉杰一个人输八十八元,梅琴赢七十元欠四角,志刚赢二十元零四角,头钿里有八元。汉杰一面披上大衣,一面笑向则民道:

“则民,到底是你的夫人强,你敲了我的庄,仍旧赢不着我钱,这真是何苦来呢?”

“我虽没有赢钱,可是总比你输的好得多。咦!你穿大衣干吗?是不是嫌冷?”

则民说时,已把骨牌收拾过去。老妈子端上一锅伊府面,汉杰要拿呢帽,志刚笑道:

“汉杰,你忙什么?时光早哩!难道输了钱,连面也不想吃了?我们一块儿走吧!”

“不,我还有些事,饱得很。”

“恐怕尊夫人那里不曾打过通行证,回家去要跪床哩!”

汉杰白了他一眼,就匆匆地自开大门走了,志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汉杰才新婚不久呢!则民送到门口,道声不送,仍回进客室,见志刚坐上首,蟾仙、梅琴打横,都已握筷吃面,则民遂也在下首坐下。志刚望了蟾仙一眼,很斯文地问道:

“董小姐念过书吗?”

蟾仙红着两颊,正欲回答,忽见梅琴已代她说道:

“徐先生,你也太小觑人了,人家已在江右女中毕过业。我这个妹妹,她的学问是很好呢!”

“原来是个女学生,失敬,失敬!”

蟾仙听他这样赞美,一时愈加难为情,愈难为情,那颊儿也就愈红润,同时心中要想应酬几句,可是口里却羞答答地始终说不出来,只用那双秋波向他瞟了一眼,抿嘴笑了。这种意态在志刚眼中瞧来,真是愈瞧愈爱,虽然她没开口,但她盈盈欲语的明眸向自己瞟来,实比说话还要多情呢!梅琴是个很识趣的人,因又开口笑道:

“我们妹妹虽然生长乡村,但她交际手腕也很不错,在学校里是个崭新的校后,什么舞蹈啦,钢琴啦,表演话剧啦,什么全会,英文程度也很好。但是她还想求深造,欲到夜校去补习。我瞧不补习也很可以到社会上去办事。”

“说起英文,我倒也很喜欢研究。不过我的程度浅,董小姐一定不要见笑。”

志刚这次脸望着蟾仙说,蟾仙见他直逼自己开口,瞧他的脸蛋也实是嫩白可爱,明眸皓齿,风流倜傥,的确是个很漂亮的人才。但外表虽然是西装革履,不晓得他腹中的才学究竟如何,因含笑答道:

“你太客气了,请问徐先生是在上海哪一个学校?”

志刚见蟾仙从来不开口,这时竟和自己说话了,这一乐不禁眉飞色舞,耸着肩膀,小心答道:

“我是在梵皇渡,因着战事,现在也停课了。董小姐如喜欢英文,我们倒可以大家研究。”

蟾仙虽然远在江阴,但梵皇渡是个英文著名的学校,人人都知道的,因此芳心里很是企慕,听他的口气,大有肯给她补习的意思,一时更加兴奋,便和志刚很柔和地谈起心来,讨论些英文文法。蟾仙觉得志刚程度果然比自己高得多,从此便把志刚当作了好人,认为自己的知己。大家吃好面,又在沙发上闲坐,志刚和蟾仙犹絮絮谈着。梅琴瞧着好笑,心想,真所谓一见倾心了,因抿嘴儿取笑道:

“志刚,你得着了一个新朋友了,怎么连戒严的时间也都忘了?”

志刚、蟾仙听了,都微红了脸。蟾仙瞅梅琴一眼,却低下了头。志刚一瞧时钟,果已十二点一刻,因连忙披上大衣,笑道:

“过了戒严,难道你就不许我宿在这儿吗?”

“忙什么?还不过十一点三刻。我们的钟是故意拨快半点的,这样倒好像是我催你走了。”

梅琴又笑着说。

“不要紧,你不催,我也要走。明儿见,祝你晚安!”

志刚说时,又把眼睛瞟着蟾仙,表示底下的两句话是专对蟾仙发的,并不是对梅琴讲。蟾仙听了会意,也向他频频含笑点头。志刚本欲伸过手去,但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因又重新地说一句道:

“董小姐,早些睡吧!”

“徐先生,再会!”

志刚又向则民、梅琴点头,遂出了大门,娘姨阿金关上门。梅琴拉了蟾仙到楼上房中,便笑着告诉她,说志刚家里怎样富有,怎样多情,而且又是不曾娶亲,真是个有财有貌有才有情的美少年。蟾仙红晕着双颊,啐着一声,便笑着逃到亭子间去。不料在扶梯上,齐巧则民进房来,险些撞个满怀。蟾仙咯咯一笑,便转身进亭子间,把门关上。则民倒是一怔,总以为和内子开玩笑,也不问她,自到房去睡了。

蟾仙睡在床上,刚熄了电灯,忽听轰轰隆隆的炮声又接连不断地响起来。接着飞机又在空中盘旋,震动得玻璃窗不住地响着,眼瞧着空中闪烁的光亮,好像电闪一般。因为已听过了一夜,而且知道是不会有危险的,所以心中倒也不觉得害怕。想着梅琴说的上海好比是天堂,志刚说的只要听惯了那胆子就大了,他们的话,倒真是不错哩!一会儿又想起梅琴借旗袍给她穿,真会体贴世故人情,不然这样的老布旗袍,又怎好出去见人?今晚碰到了志刚,说不定会义务给自己补习英文,志刚真是知心。但推其来源,实在还是全仗梅琴姊的介绍功劳,要谢谢志刚,应得先谢谢梅琴姊姊的。一会儿又想到孟邦大哥,不晓得哪一天好到上海。明天得先托人登一个报,找寻弟弟、妹妹。志刚的人品比汉杰高得多,说话也到处顾着自己,不如明天就托他去登个报,想他是个热心人,一定不会推却的。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已认梅琴是自己亲姊姊,认志刚是自己亲兄弟了。

登报寻人最要紧的是有照片,幸而妈妈的一张照片带在身边,照片上拍的弟妹,虽然离现在已有八九年了,但面貌到底有些相像。想着志刚的柔情蜜意,蟾仙芳心不免一动。但忽然又想着妈妈那时候曾对自己说已将我许给徐家的人了,徐郎名叫梦花,他的爸爸和自己的爸爸是莫逆的朋友。徐家是久居上海的,还记得那年他还只有十二岁,妈妈已一病不起了。她捧着自己的小脸儿说:“大猫,你这苦命的孩子,我再也不能见你嫁到徐家去了。小猫年幼,大猫,你千万要好好儿看顾她呢!”当时自己年纪虽轻,却也懂得这话是非常伤心的,所以抱着妈妈哭了。现在自己长大了,可是妈妈已不知去向,再也不再来叫一声大猫了。现在一家人又弄得东一个西一个,弟弟妹妹存亡不知,大哥又不晓得是否在上海。自己的徐郎又不知住在上海哪里,去年听爸爸说,他已在大学里肄业,好像是个暨南大学,可惜相隔得太远,没有见一个面,也没有通过一回信,这真是一个最懊恼的事了。而且又不知他的性情如何,才貌怎样……想到这里,蟾仙在枕边整整哭了一个钟点,方才不知不觉地睡去了。

次日醒来,时钟已鸣十下。亭子间里是没有太阳晒进来的,蟾仙本想起身,因为楼上楼下都是静悄悄的,一丝声息也没有,不但梅琴姊没有起床,就是阿金也还没有起来,也只好开着眼睛再睡下去。正在这时,忽然楼下有人敲大门,声音颇为急促。蟾仙恐大哥到来了,慌忙穿好衣服,前去开门。谁知开出门来一瞧,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来过的徐志刚,忙含笑招呼。志刚见来开门的竟是蟾仙,似乎出了意料,倒是一怔,一面连声道谢,一面笑问道:

“他们都还没有起来吗?怎么起得这样晚?差不多已十二点了呢!”

志刚说着,早已走进客室。阿金听有人说话,也连忙起来泡水倒茶,一面又在扶梯口站着,抬头喊道:

“少爷、少奶,快起来吧!徐少爷来了。”

“知道了,我们都已起身,请徐少爷上楼坐吧!”

则民在楼上答着。蟾仙因睡眼惺忪,云发蓬松,还不曾洗过脸,十分不好意思。志刚虽要和她说话,她却早奔回亭子间去了。志刚听则民喊他上楼,他便匆匆上去,走到房门口,就大声嚷道:

“真是岂有此理!主人睡觉,倒叫客人董小姐来开门,这是哪儿说起?”

志刚话未说完,人已进房,见则民在对镜刮胡子,梅琴还在扣旗袍纽扣,因又笑着道:

“俞嫂子,想是昨夜吃败仗,怎么则民起来了,你还睡着呢?”

“你胡说八道,看我撕你嘴,才知老嫂子厉害呢!”

梅琴啐他一口,又向他白了一眼,一面走到房门口,向亭子间叫道:

“妹妹,你起来了。你为什么不进来呀?”

蟾仙听梅琴喊她,遂把门掩上,走到客堂楼。梅琴见她已洗了脸,因拉她手笑道:

“徐先生门是妹妹开的吗?你起得这样早干什么啦?”

“姊姊,你瞧瞧钟吧,还说早哩!”

蟾仙哧地一笑,两人携手回身。忽见志刚在则民耳边低低地说话,则民一面刮着胡子,一面不住地“唔唔”地响着。梅琴瞧了,便笑着喊道:

“志刚,你大清早起,有什么要紧事,却又在此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有话不好正大光明地说吗?”

志刚方欲回答,突然一阵革履声,从房外又走进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来。 9Kpw6DuMxsl2kbqRiAi9AZLDdLXz/1eIa3C9Ck+16kanQCy91ZQDRwjAIa8kjq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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