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那么我们下池去游泳了好吗?”在上海一个规模最大的游泳池里,池的四周布置着海滩的景致,铺着一片黄沙,黄沙的上面又搭着一个一个的帐篷,在帐篷的里面躺着一对对的青年男女。他们都穿着各种颜色的游泳衣,脸上无不含了甜蜜的微笑。
美丽穿的是套浅绿色的游泳衣,她仰卧在黄沙上面铺着的一条淡灰色的线毯上,右脚搁在左膝上,手里拿了一瓶鲜橘水,瓶中插了一根麦秆子,她把小嘴儿凑在麦秆上一口一口地吸吮着。坐在旁边的克明,见她已吸完了瓶中的鲜橘水,遂俯过身子去,把她瓶儿取过放在一旁,向她含了笑容低低地说。
美丽听了,望了望帐篷外猛烈的阳光,微蹙了眉尖,摇了摇头,说道:“你瞧瞧太阳这么猛烈,晒在身上是多么疼痛,你何必这样性急?且待太阳快下了山,我们再去游泳那不是好得多吗?此刻躺在这儿,吹着凉风,倒是很爽快的。傻子,你也躺下来,我们休息一会儿不好吗?”
克明见她说着话,还把手儿来拉自己的臂膀。于是他就趁势覆了下去,把脸儿望到她的粉脸上去,默默地出了一会子神。两人一仰一俯地望着,脸儿的距离是只有三四寸光景。克明感觉到她樱口内吹出来的气,有一股子芬芳的幽香,他陶醉得心儿荡漾了一下,笑道:“美丽,我是快要毕业了,毕业后我们不是就要分开了吗?那么你应该给我一个补救的办法呀!”
“我想不出什么补救的办法,除非你再从大学一年级读起,跟我一块儿毕业不好吗?”美丽转了转乌圆的眸珠,她说到这里,连自己也扑哧的一声好笑起来了。
克明听她这样说,遂也好笑起来,摇头道:“美丽,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了,难道再没有另外一种好办法了吗?”
“我委实想不出来,克明,那么你有什么比较好一些办法吗?”美丽摇了摇头,秋波逗给他一个神秘的媚眼,这一句话显然含有俏皮的作用。
“办法原有一个,只不过你肯不肯答应我,这当然是一个问题。”克明见她一起一伏的胸部,含了微微的笑容,向她低低地说。
“你且说给我听,是个什么办法,再决定可否。”美丽虽然很明白他心中所存的意思,但她故意还装作木人的样子,向他悄声儿地问。
克明听了,把脸儿更低下寸许,沉吟了一会儿,笑道:“这一个办法,就是我毕业后,请你答应和我实行结婚,那么我们不是天天可以在一块儿了吗?不知你能赞同我这个意思吗?假使你答应了我,我情愿一辈子给你做牛马,永远做你的侍役……”
美丽笑了一笑,把两条白胖的手臂去拢住他的脖子,说道:“假使不答应你,那么你预备怎样?”
“我就预备自杀……”克明很决绝地回答。
“也好,你就先自杀了,我再跟你结婚。”美丽妩媚地扑哧地笑。
“美丽!狠心的人!你真要我死,那么我也得死在你的肚子上……”克明逗了她一瞥哀怨的目光,猛地伏下身子,在她小嘴儿上发狂似的吮吻了一阵。
美丽被他这一阵子吮吻,她是感到全身骨脊都觉愉快。因为他的身子是重重地压在自己的胸部上,胸部受了他的摩擦,好像有一股热的电流灌注到全身每个细胞里去。她只感到不可思议的神秘,这就搂近他的身子,她把两条大腿像剪刀般地去夹克明的腰肢。克明在这个情形之下,假使没有这一层游泳衣的话,两人身子真会合并到一块儿去了。
美丽在疯狂了一会子之后,她把克明身子推开了,全身因为太兴奋的缘故,她已经完全地软化在地上,而且还连连地娇喘。克明笑道:“你需要我这么地压你,那么你就该跟我结婚,我就天天可以使你感到快乐了。”
美丽并不作声,秋波逗给他一个妩媚的白眼,嫣然地笑了。一会儿,她低低地道:“你说你给我做牛马,那么你就该给我骑呀。”
“只要你喜欢骑我,我当然可以给你骑的呀,只不过你不惯骑人家罢了。”克明涎皮嬉脸地忍不住笑嘻嘻地说。
美丽啐了一口,伸手拧住他的大腿,笑嗔道:“我为什么不惯骑人家?今天偏骑你当个马,瞧我有没有这个本领。”
“那么你就不妨试试……”克明猛可抱住她的腰肢,将她身子覆压到自己的身体上来。美丽怕肉痒,忍不住咯咯地一笑,她把身子又跌下地上去了。克明笑道:“可不是你不惯骑人家的吗?换作了我,那就拿手得很,你不信,你给我试试。”他一面说,一面把腿儿要跨到她的身上去。美丽一面笑,一面翻身已是站起身子,笑着逃出帐篷外面去了。
两人跳下水池里开始游泳了。游泳池里的人真多,活像一群水狗,又像无数的金鱼,大家都在池水里活跃。美丽游泳的技能很不错,所以她时常在池水里吃人家的豆腐。比方说,她见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子对于游泳技能很幼稚,于是她会钻在水底里,把人家的两脚拉到水底去,抱住了人家吻嘴亲面孔。有时把人家几乎闷得透不过气来,方才满足了,放了人家逃到对面的游泳池岸边去。但那个被玩弄的男子,却始终还不知道究竟是被哪一个女子开玩笑的呢。
“美丽,你瞧我们这样子像什么?”克明偎着她的身子,两人仰面躺在池水上,一面游泳,一面回眸望了她一眼,笑嘻嘻地问她。
“像两条鱼……”美丽微笑着回答。
“还像别的比较有意思一些东西吗?”克明心头似乎含了一些作用般的。
“你说还像什么?哦,除非像鸳鸯……”美丽很喜悦地说。克明当然是十分兴奋,他把身子向水底一沉,又把美丽的身子抱了过来。这么的一个举动,美丽的身子仿佛覆躺在水面上一样,其实她的下面还有克明的身子。美丽感到很有趣,她觉得克明的游泳技能比自己还精熟一些,遂把身子一按,低头在克明的嘴儿上连声地吻了两下,笑道:“克明,我们水里接吻今天倒还是第一次。”
“可不是,好像特别地有兴趣一些。”克明在她身子向下按的时候,她胸部的感受是多么软绵,真是温柔得可爱,遂把手儿去捏住她紫葡萄那么的一颗,涎皮嬉脸地回答。
美丽没有挣扎他的顽皮,吮着他的嘴儿,默默地似乎感到说不出的愉快和安慰。两人正在亲热的时候,不料有人在美丽屁股上打了一下,咯咯地笑起来。美丽连忙回头去望,原来是自己的妹子曼丽,和一个并不认识的姑娘,于是忙把身子游在水里,笑道:“妹妹,你也在这儿游泳玩吗?和谁一同来的?”
“和我的同学,就是这位李爱娜小姐。爱娜,这是我姊姊美丽。”曼丽指了指旁边那个姑娘,一面又给她们笑盈盈地介绍。
两人正在握手招呼,爱娜忽然一眼瞥见美丽身后钻出来的克明。她奇怪得“咦”了一声,忙含笑叫道:“原来表哥和董小姐在一块儿玩吗?”
克明这时也瞧见了爱娜,遂微红了两颊,说道:“表妹,你和董二小姐是同学吗?这真是凑巧得很。你们多早晚来的?”一面说,一面又向美丽告诉道,“这就是我姑爹的女儿,我现在就住在她的家里。”
美丽想不到爱娜和克明原来是表兄妹关系,不知怎么的,她心头有些不快乐,遂拉了克明的身子,游到对过岸旁去了。爱娜见此情景,也气得粉脸通红。她本来原不好意思吃醋,因为美丽这么没有礼貌,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也顾不得曼丽在旁边,就恨恨地说道:“怪不得表哥现在和我这么冷淡了,原来他是被人家迷住了。曼丽,你是我很知己的同学,你姊姊不应该夺我的爱人呀!”
曼丽听她说着话,几乎要盈盈泪下的神气,这就忍不住扑哧地一笑,秋波斜乜了她一眼,说道:“爱娜,你这话太有趣了,可不是我夺你的爱人呀,你为什么向我交涉?这不是很奇怪吗?”爱娜红晕了两颊,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你应该可怜我,劝劝你的姊姊,把我的表哥交还了我才好,否则,我是多么痛苦。”
“虽然我很同情你,不过爱情这样东西原比不了别的,他们这样地热爱,叫我有什么能力可以去劝她好呢?你不见刚才他们躺在水里这种游泳的方式,也太使人感到肉麻的了。”曼丽微蹙眉尖,低低地回答她,表示自己难以劝姊姊的意思。
爱娜听了这话,想到刚才美丽竟覆在表哥身上的一幕情景。她芳心里又妒又恨,又觉悲酸,眼皮儿一红,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曼丽被她一哭,遂把手扪住她的小嘴,忙说道:“痴妮子,你这一哭算什么意思?被人家见了不是很难为情吗?你应该拿出你的手段来,把你表哥从我姊姊的怀中去拖到你的怀抱里来才是呀。哭是懦弱的表示,这是最消极的办法。”
爱娜听曼丽这么地说,遂收束了泪浪,狠狠地说道:“好,我一定和表哥去理论,我们自小一块儿长大的,他就不该负心我呀!”两人说着话,遂从游泳池内跳到岸上来,只见美丽和克明携手钻进一个帐篷里去。爱娜一股子酸气触鼻,遂放了曼丽的手,匆匆地也追到这个帐篷里去。只见两人躺在线毯上又在激烈地接吻,爱娜走上去把克明狠命地拖起,冷笑道:“表哥,你的良心放在什么地方?我从小那么地爱你到现在,你如今有了新人,你就丢旧人了吗?况且你住的穿的都是全靠我爸爸帮助你,你倒忍心抛弃我吗?唉!你好狠心的人!”
克明被表妹狠命地拉起,又听她这么说,因为在过去自己确实也爱上过表妹,因为美丽魔力比表妹强,自己也就不知不觉地迷恋美丽起来。此刻见表妹眼泪汪汪的情景,心头也觉不忍,正欲向她含笑安慰几句,不料美丽猛可地坐起身子,也把克明的手一把拖住了,冷笑道:“爱情是自由的,他爱谁就爱谁,岂有强迫他要爱你的吗?你这不要脸的东西!陌陌生生到我们帐篷里来闹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吗?”美丽柳眉倒竖地骂到这里,一面又向克明说道,“克明,你从今就不用住到他们家里去,我马上答应和你结婚好了。”
克明听美丽这么地说,想到美丽是个身拥数百万家产的女子,于是他把爱娜一片痴心蜜意又抛诸于脑后去了。爱娜见表哥挣脱了自己的手,大有冷淡的意思,芳心中这一气愤,这就狠狠地走上一步,就向坐在地上的美丽狠命地踢了一脚。美丽负痛,这就“喔哟”了一声,大怒道:“你敢动手打我吗?克明!你不给我报仇,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说着,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其实美丽故意做作,原是假刀杀人的意思。果然,克明心中好生愤怒,他已忘记了过去表妹的可爱,他终于伸手“啪”的一记,量了爱娜一个耳光,大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女子!你到这儿来寻死吗?你再不滚出去,我马上把你打死了干净!”
爱娜做梦也想不到表哥竟会狠心到这个地步,因为心头悲痛得过分的缘故,因此她不免捧着脸颊怔怔地愕住了一会子。就在这个当儿,美丽还跳起身子来捶打爱娜,幸亏曼丽赶到了,她把爱娜拉着走到外面去了。
爱娜被曼丽拉到外面,这回她倒在曼丽的怀内真的呜呜咽咽地又哭了起来。曼丽被她哭得伤心,忍不住也淌下几点眼泪来,遂劝慰她道:“爱娜,你快不要哭了,你伤心也没有用的,这般无情无义的男子,他绝不会来同情你、可怜你的呀。并不是我埋怨你的手段欠高明,哪一个男子不爱色的?我在外面是偷窥了好多时候,你不该用责问的口气对待表哥,你也应该用柔媚的手段来对待表哥,那么他才会回心转意哩。你说我这个话是不是?不过这种负心的男子,也不值得我们爱他,你的年纪多轻,难道将来会找不到比克明更好一些青年做伴侣吗?”
爱娜听了,遂伸手揉擦了一下眼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不到表哥会真的动手打我耳光,我觉得世界上男子的心肠硬,有甚于铁石的呢。我倒并不稀罕这种负心的青年,只不过我心中感到太气愤一些儿罢了。”
“爱娜,我告诉你,其实你表哥也是上了我姊姊的圈套。你不知道我姊姊的行动是多么浪漫,她爱男子也不会有专一的心。你瞧着,将来你表哥同样地会遭到我姊姊的抛弃哩。”曼丽听爱娜这么地感叹,遂又向她这么地安慰。爱娜因为是恨入骨髓的缘故,遂含了祈祷的口吻,说道:“但愿有这么的一天,也叫了我看了心中感到痛快。曼丽,我不高兴再在这儿逗留,我要回去了,你多玩一会儿吧。”说到这里,便离开曼丽旳身怀,表示要去换衣服的意思。
“那么我和你一块儿走吧。你也不用伤心,我伴你到处去游玩,以达到我们光明的大道。”曼丽知道她是心灰意懒的缘故,遂忙又鼓励着她。爱娜用了感激她的目光,向她脉脉含情地逗了一瞥,点了点头,于是两人携手到女子更衣室中去了。
美丽见爱娜被曼丽拉着走了,遂坐到地上,故意又伤心着哭了。克明忙也跟着坐下,抱着她的身子,低低地道:“美丽,我爱你,你还伤心做什么?”
“你爱我,可是我不爱你,你表妹这么地欺侮我,把我腿儿踢起一块紫血了,还不是你害了我的吗?”美丽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撒痴撒娇地故意把身子忸怩了一会儿,薄怒娇嗔的神气,愤怒地说。
克明知道她是故意撒娇的表示,遂含了笑容,低低地道:“但我不是已经打过她耳光了吗?这个讨厌的女子我原最不爱她的。美丽,你什么地方被踢痛了,我给你揉摸一会儿吧。”说着话,捧了她的大腿,给她细细观察一会儿,可是并没有什么青块。其实爱娜原是赤脚踢了她一下,又不是皮鞋脚,哪里就会有紫血块了?不过克明为了要迎合她的欢心,也只好把她大腿各处揉摸了一会儿,笑说道:“美丽,你不是刚才已答应马上和我结婚了吗?那么我们现在就结婚了怎么样?美丽,我生生世世爱着你,绝不会再去爱上别个女子了,请你相信我吧!”说到这里,捧过她的小嘴,又亲热地吻了一个痛快。
“相信?哼,我真不会再相信你的。”美丽被他吻了一会儿,故意冷笑着说。
“那为什么?难道我这样爱你,你还信不过的吗?”克明真挚地问。
“当然信不过你,你们男子都是没有良心的。”美丽撇了撇小嘴回答。
“不过我是例外的,因为我最有良心。”克明把身子偎近了她一些。
“省省吧!你最有良心?我问你,你当初不是很爱表妹吗?假使你不爱她,你为什么见了她就显出害怕的样子?”美丽却把秋波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在她心中尚有醋意的成分。
“后来我不是打她耳光的吗?”克明向她竭力地讨好。
“现在你回答我,你到底爱谁?”美丽瞅住了他追问。
“当然爱你,那还用说吗?”克明很快地回答。
“那么你当初为什么要爱表妹?”美丽偏追根究底地问下去。
“在当初因为没有见到你的缘故。”克明笑着说。
“见了我就抛弃表妹,明天见了比我更美丽的人,那你不是又要抛弃我了吗?你还说是个有良心的男子吗?”美丽兀是薄怒娇嗔地冷笑。
“这个是绝不会的,我若抛弃了你,我一定没有好死的。美丽,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除了你外,连我自己的生命也不十分爱惜的了,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克明一说,一面又抱住了她的娇躯温存着。
“不过你要嫁给我也可以,一定要服侍我的。因为我是丈夫,你是妻子呀!”美丽说到这里,她感到很得意,忍不住又哧哧地笑起来。
克明听她这么说,倒并不以为她是有侮辱男子的意思,遂点头笑道:“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无非给你穿袜子鞋子罢了,是不是?”
“但是还有一个条件,你也应该依从我的。”美丽望着他脸儿,哧哧地笑。
“还有什么条件?你说得出口,我终也依得了你。”克明把身子偎上去,手儿又摸到她胸前去顽皮。美丽把他手儿摔开了,秋波逗给他一个娇嗔,说道:“你是我的妻子,那么你就应该给我摸的,如何你能摸我呢?”
“那么你就只管摸我吧,只不过我的没有像你那么高耸耸柔软得可爱。”克明忍不住扑哧地一笑,他把美丽的手拉过来,按到自己的胸部上去。
美丽捏住他赤豆那么的一粒,狠命地一扭,把个克明痛得“喔哟”一声叫起来。美丽放下了手,早又哧哧地好笑起来了。克明道:“正经的,你还有个什么条件?快说出来给我听吧。”
“第一个条件,结婚的时候,你应该穿做妻子的礼服。第二个条件,结婚后你穿我的旗袍,我穿你的西服,你能够答应我吗?”美丽方才正了脸色,很认真的神气向他说出了这两句话。
克明见她异想天开的话儿,一时望着她倒不禁为之愕然,过了一会儿,方扑哧地笑了说道:“现在这个时代本就有些变了,女子穿西裤的已经是不少,马路上很多很多,但这还是女子要化成男子的意思。不过男子穿新娘的礼服,穿女的旗袍,这到底还不见有人首创实行起来。如此阴阳颠倒,妖孽遍地,无怪世界要大乱起来了。”
“那么你是不是不情愿嫁给我?既然不情愿嫁给我,我当然没有和你结婚的希望了。”美丽故意绷住了粉脸,表示十二分生气的样子。
“但是叫我穿新娘的礼服,这个……到底太不好意思。况且……况且……被人家传扬开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吗?”克明皱了眉头,显然他有些吃不消这一个条件。
美丽沉吟了一会儿,笑道:“这样吧,第一个条件取消了。第二个条件,你非实行不可。否则,我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你的。”克明暗想,只要结过了婚,她身子交给了我,以后还怕她什么?于是含了满面的笑容,点头佯作答应了,笑道:“也好,准定我就答应你,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克明说到这里,把身子滚到她的怀里去,表示撒娇的样子。美丽自然感到无限的得意,遂抱住他的身子,一面向他亲热地狂吻,一面早又咯咯地笑起来了。
经过两人这一度谈话之后,美丽这人倒是说做就做的,她也不待克明毕业,就发表和克明结婚的消息。其实美丽这女子是最喜欢好胜的,在当初她还没有和克明结婚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克明的表妹确实热爱着克明,她为了要战胜情场中的成绩,她就毅然和克明结婚。当然,她是要气气爱娜的意思。
果然,爱娜在瞧到报上那个结婚启事消息之后,她是感到多么痛苦,因此整整地伤心了几天。幸而曼丽在旁边殷殷地劝解着她,她才稍微得一些儿安慰。
董重明对于这个放浪的侄女儿是没法给她做主意的,只要美丽喜欢这样做,自然都答应了她的要求。美丽的新房是在另一栋西班牙式的小洋房里,她花了五十万元钱去买下来的。
这是新婚第一天夜里,新夫妇从国际饭店回到新屋子的新房里。室中是燃着融融的花烛,怪明亮的。小凤笑盈盈地给他们倒上两杯龙眼茶。美丽叫小凤把大橱内的西服拿一套出来,给自己换上,又叫小凤服侍克明穿上自己的旗袍和高跟鞋。小凤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倒是怔怔地愕住了一会子。
克明听美丽这么地吩咐,两颊由不得飞过了一阵红,遂笑道:“美丽,今天时候不早,我们就早些休息了,明天我准定实行是了。”
“那不行,我们订立的条件,怎么能够不实践?”美丽一面回答,一面已穿上了克明的西服,系上了领带,并且对小凤说道,“你快给少奶换衣服吧。我对你说,你以后叫我少爷,知道了吗,他是你的少奶。”
小凤听小姐这么说,虽然还有些不甚明白,但也知道了几分意思,遂含笑步了上去,要给克明换旗袍。克明身子退后了一步,笑道:“美丽,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好吗?我们还是早些儿睡了吧。”
美丽见他反悔起来,粉脸不觉勃然地变色,遂冷笑道:“是你自己说的,你嫁给我做妻子的,我就是你的丈夫。你要不答应,我明天立刻和你离婚。”
克明见她声色俱厉的样子,一时倒暗暗吃惊,因为这个姑娘不是寻常女子,她说得出就做得到的。那么今天结婚,明天离婚,这不是太笑话了吗?所以只好含了笑容,低低地说道:“我穿就是了,你何必生气呢?”
“少奶,小凤给你服侍换衣裳吧。”小凤见克明软化了,她忍不住笑出声音来,秋波斜乜了他一眼,叫了一声少奶,低低地说。
克明红了两颊,虽然有些儿难堪,但也只好厚了脸皮,把西服都脱去了。美丽叫小凤先给克明穿上粉红软稠的衬衣,然后又叫他穿上了三角小裤。小凤红了两颊,笑道:“这个还是请你到床上自己去换吧。”
“你不是叫我少奶吗?大家是个女子,你怕什么难为情?来,小凤,你给我换吧。”克明见小凤难为情,这会儿也脸厚了,遂拉了小凤的手,一定要她来给自己脱裤子。小凤不依,回身要逃。美丽笑道:“小凤,你怕什么?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难道你就怕见他吗?”
“我从生以来也没有瞧见过这个东西,我是不要瞧的。”小凤逃到房门口,回过头来微微地笑。美丽瞟了他一眼,笑道:“那么你自己换吧。”
“不,我素来穿西服都是丫头们服侍的,我自己不会穿。”克明也放起刁来,平静了脸色,正经地回答。
小凤笑道:“穿西服我当然可以服侍你的,难道你连换裤子都要丫头们换的吗?”克明忙道:“我只要你能够服侍我穿西服,那么你仍旧来给我穿上西服吧。”他一面说,一面伸手要去脱那件粉红的衬衣。美丽瞧了,娇叱道:“你想借此脱去了吗?那么你今夜立刻给我走出去,明天和你登报脱离关系。”
克明没有办法,只好把裤子脱下,穿上了那条三角短裤,又披上了旗袍,换上高跟皮鞋,真有些像一个江南大姊了。小凤站在房门口,忍不住笑弯腰肢。美丽道:“小凤,你把我墨水钢笔纸条取出来,给少奶写一张笔据,免得他将来后悔。”
“美丽,你叫我写什么笔据呀?”克明听了这话,真有些不胜惊异的样子,望着她手儿插在两裤袋内那种煞是个男子的神气,倒是愕住了一会子。
美丽道:“你写情愿嫁给我做妻子,永远地爱我,绝不变心。”克明道:“我当然永远地爱你,如何会变心呢?况且我们正式地结了婚,我自然希望我们能够白首到老,还用写什么笔据呢?”
“不,我要你写一张,比较可靠一些。”美丽很认真地说,她拉了克明的手,已走到桌子旁边去,叫他坐下了,把钢笔塞到他的手里,叫他写下去。克明握了钢笔,蹙了眉尖,望了美丽一眼,忧愁地道:“美丽,你叫我写什么好呢?我委实不知怎么地写好。”
“你不知怎么地写?那么我念你写,听写终会的了。”美丽也望了他一眼,低低地说。
“也好,你就念吧。”克明有些难受的样子,似乎还低声叹了一口气。
“你听着:我今情愿嫁给董美丽做妻子咦,为什么不写呀?克明,你到底写不写?”美丽见他并不动笔,这就薄怒娇嗔,向他带了责问的口气问。
“我写,我写,唉,这到底算什么玩意儿呢?”克明是只好屈服了。
“……以后我要一心向着美丽,而且天天应该服侍美丽的起居,听从美丽的吩咐,永远做美丽的爱妻。五月十六日姚克明手签。”
美丽这才一口气地念出了这几句话。克明写毕,心中暗想:也许她是顽皮成性,无非拿我开个玩笑而已,大概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吧?遂把纸儿交给了她,叮嘱她说道:“写是这么给你写了,可是你千万不能拿给别人去瞧的,因为这个事情到底只有在我们闺房中开个玩笑而已。”
“我知道的,不过你应该尽妇道,像个做妻子的模样,我绝不会亏待你的。”美丽把笔据藏入袋内,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嫣然地一笑。接着向小凤道:“小凤,你去睡吧,我和少奶也要睡了。”
小凤见小姐说这话,还把手儿去挽克明的脖子,因为他们的衣服已换了一个样子,所以小姐真活像个少爷的神气。秋波瞟了他们一眼,忍不住咯咯地一笑,遂给他们关上了房门,自管回房里去安置了。
这里美丽俨然以丈夫身份自居,拉了克明的手,走到床边去坐下了,望了他一眼,笑起来说道:“妹妹,我们莫要辜负这良宵一刻值千金呢。”
克明见她这个模样,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因为夫妇在闺房里面,原可以不必顾忌一切,美丽既然以丈夫自居,于是他索性装出羞人答答的意态,活像是一个新嫁娘了。
美丽见他显出羞涩的样子,益发感到有趣,遂伸手脱他的旗袍。克明暗想:我就当作一个木头人,瞧瞧你究竟把我怎么样地摆布?于是脱了旗袍后,就直挺挺地仰面躺在床上。美丽遂把电灯关熄,也躺到床上去。
美丽究竟还是一个处女,在新婚的初夜,本来做新娘的已经有些很感痛苦和困难,现在新娘要学做新郎去骑别人家,这当然是更困难到十分的了。所以美丽香汗盈盈,娇喘吁吁,还是不济于事。她心里又急又恨,暗想:女子难道就只配给人家骑的不成?克明却故意默默地躺着,仿佛像个死人的样子。
“克明,你死了不成?”
“咦,你不是我的丈夫吗?”
“虽然我是你的丈夫,但作为妻子也有相当的责任。”
“相当的责任?我可不管,你有资格做丈夫,你当然有本领的。”
美丽无话可答,笑了一笑。经过了许多时候,才算灰飞葭管,新阳初入二三分。可是不多一会儿,美丽隐痛地跌倒克明的身旁,却娇懒无力得吁气不止。克明望了她一眼,笑道:“美丽,你现在可明白做丈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问你下次还要做人家的丈夫吗?”
美丽含笑不作声,恨恨地白了他一眼。
克明却依然呆呆地躺着,这回是故意放刁了。
美丽既不好意思开口,又觉得难受,所以伸手去推他的身子。
“美丽,你推我做什么?”克明有些明知故问。
“小鬼,你敢放刁吗?”美丽恨恨地打他。
“美丽,谁应该是做丈夫的资格?”克明低低地问她。
“克明,是你!”美丽究竟是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