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激动人心的旋律,雄壮的歌声,激励着中华民族的儿女,在那民族危亡的时刻,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今天这支雄壮的《义勇军进行曲》,已定为我国的国歌,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象征。
当我们高唱起这首歌而感到自豪的时候,怎么不缅怀这支歌的作曲者、伟大的人民音乐家聂耳呢?
初受熏陶
五百里滇池烟波浩渺,层峦叠翠的西山如诗如画,被称为“春城”的昆明,山清水秀、四季如春。但是,在灾难深重的旧中国,春城并没有给苦难的人民带来生机。
1912年,聂耳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贫寒的小药店“成春堂”里降生了。生不逢时,军阀混战使小聂耳家境越来越难过,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疾病夺去了父亲的生命,母亲含辛茹苦挑起了抚育五个孩子的重担。
聂耳长到6岁,进了省立第一师范附属小学。这是一所实行新学制的学校,条件较好,校舍和设备在当时都是第一流的,教员也多是省师毕业的高才生。国文老师不仅讲课文,还给学生讲授古体诗和白话诗,小聂耳听得津津有味,这使他从小就受到祖国诗歌艺术的熏陶。他活泼伶俐,喜欢听民歌,也爱看花鼓戏,在校中成了一个小小的歌手。
初小毕业了,新制学校要每个学生都参加童子军训练,家贫如洗的小聂耳买不起童子服,只好转到私立的求实小学上高小。在这里,他跟音乐老师学会了拉二胡,弹三弦,并成为学校音乐小组一个活跃的成员,当他挥着手指挥小乐队奏出乐曲时,常常赢得一片掌声……
走上街头
春城终于有了春天到来的预兆。1927年,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浪潮席卷全国,美丽的春城也沸腾起来了。这时,聂耳已经考进了联合中学,他没有埋头在课桌上,而是和同学们一起走上街头,去唤起民众。
昆明上空风云变幻,叛变了革命的国民党新军阀向革命者举起了屠刀。7月3日,进步学生捣毁了反动的国民党云南省党部。李宗黄竟下令开枪,打死了成德中学学生梁之斌!声势浩大的驱李运动爆发了,群情激奋。聂耳带着满腔仇恨活跃在街头,他时而带领学生高唱革命歌曲,时而在集会上演话剧、说相声。斗争使他初露艺术才干,也使他感到了艺术的战斗作用。
看到了曙光
如果说聂耳开始参加学生运动是出于义愤,或者被浪潮所裹胁的话,那么到了1928年,他已经开始向自觉的革命者转变了。那时,他考入了省立第一师范高级部。在这里,他认识了共产党员李国柱老师,并在李老师的教育下,开始懂得共产主义的道理。不久,就由李国柱介绍加入共青团。他兴奋极了,写印传单、张贴标语、参加读书会……夜以继日,不知疲倦。
政治上的抚育,使聂耳觉悟不断提高,更巧的是李国柱也酷爱音乐,他教聂耳学习小提琴,使聂耳的音乐素养又进了一步。在这里,聂耳学会了许多革命歌曲,还学会了演戏。在那男女不能同台演出的时代,聂耳就经常充当女主角,无论在《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是在《女店主》之中,他都演得十分逼真,如不是带有男性音质的话,观众简直以为他就是一位妙龄女郎!
创造新鲜的艺术
在党的哺育下,聂耳看到了革命胜利的曙光,也慢慢熟悉了艺术的武器,但是这里还处在黑暗之中。大革命失败后的昆明,血溅街头,军队进驻学校,许多进步学生和教师被杀害或投入监狱,聂耳的导师李国柱同志也牺牲了。白色恐怖迫使他离开了可爱的故乡……
他想拿起枪杆,1928年冬,他投军到范石生部队。旧军队的腐败,士兵的痛苦,使他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教育。在那里,他根本无法实现救国救民的抱负。
他终于离开军队,1930年,他来到十里洋场——上海,进了著名的明月歌舞团。他想在这里向黎锦晖先生学作曲,现实使他失望了,因为明月歌舞团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健康,用黄色流行歌曲来赢得观众,已成为歌舞团的主要方针,他越来越感到无法忍受。他激烈地斥责“香艳肉感,热情流露”“麻醉了青年儿童”,呼吁人们“由斗争找到社会的进步”,去“创造新鲜的艺术”。
他也感到欣慰,因为在这里他认识了田汉同志,两人互吐衷肠,说话投机,很快成了忘年之交,这也为聂耳今后的道路找到了一个指路人。
北平之行
明月歌舞团的状况,已使聂耳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决定到北平投考艺术大学继续深造,同时也想到抗日的前线去体会一下生活。
北平,东交民巷日本兵的喊杀声,敌人轰炸机在头顶盘旋的噪音,再一次点燃了聂耳心头仇恨的火种;国民党当局对敌人的卑怯和对人民的凶残,更激起了他满腔的义愤。而民众的吼声,爱国者的奋斗则时时激励着他的斗志。他虽然没有被艺术大学录取,但在那里感到振奋,他结识了于伶、宋之的、李元庆等同志,他们一起投入了火热的斗争……
他为进步刊物撰稿,参加剧社活动,排演了高尔基的话剧……他在实践斗争中增长了艺术才干。
1932年10月28日,东北学生自治会邀请芭莉巴剧社参加一次演出,地点在清华大学礼堂。节目单上有演奏《国际歌》的安排。幕已经启开,学生自治会主席突然改变主意,表示反对这一节目,台下的右派学生乱叫乱喊,演奏者吓呆了。眼看这个节目就要取消,聂耳不甘罢休,他沉着地走上舞台,搭弓托弦,一曲雄壮的《国际歌》响彻全场,他们胜利了……
《扬子江的暴风雨》
他带着战斗胜利的激情,于11月3日回到上海,从此,他又和田汉同志战斗在一起。
1933年,在聂耳的政治生活中又出现了一个转折,经田汉介绍,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带着音乐这种特殊的武器更勇敢地参加到解放全人类的战斗行列……
他为田汉的电影剧本谱曲,《开矿歌》《毕业歌》,一首接一首地问世了。
他没有忘记到人民中去吸取营养,他和田汉来到上海外滩码头,工人们佝偻着身子,驮着沉重的木箱、麻袋,喊着“哼哟,哼哟”的号子,在监工的皮鞭下,步履艰难地行进着,行进着。戏曲家和音乐家的灵感产生了,一部著名的歌剧《扬子江的暴风雨》终于完成。
当聂耳亲自导演并担任角色的《扬子江的暴风雨》演出时,场场座无虚席,舞台上下,群情激愤,“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声响彻全场,震撼人心的怒吼感动得聂耳热泪盈眶。
当一个艺术家看到自己的创作拨动了人们的心弦,激励着人们去战斗的时候,激动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聂耳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看到了音乐武器的威力。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1935年2月,田汉同志的电影剧本《风云儿女》还未完成,突然被捕了。聂耳得到消息,悲痛万分,他找到接替田汉工作的夏衍,激动地说:“听说田汉先生的《风云儿女》有一首主题歌《义勇军进行曲》,请交给我谱曲好吗?”未等夏衍回答,他又坚决地说:“请交给我,我干,我想田先生一定会满意的!”除了信任,夏衍还能说什么呢?
聂耳读着歌词,满腔热血在沸腾,他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呻吟,听到了战士的怒吼,《国际歌》的悲壮旋律震撼着他的心。“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战鼓隆隆,号角齐鸣,“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祖国在召唤,在血与火的考验面前,炎黄子孙们一往无前……
《义勇军进行曲》谱成了,他谱出了中华民族的性格,谱出了祖国的尊严。
时代的强音
在中华民族的兴亡时刻,聂耳以旺盛的斗志,谱写了《大路歌》《前进歌》《自卫歌》……同时还谱写了《金蛇狂舞》《翠湖春晓》等民乐曲,它唤起了民众,也深深扎根于民众之中。
聂耳的歌曲代表了时代的强音,“征服了某种‘靡靡之音’和一些封建法西斯的狂吠”。他的歌曲不容歪曲和践踏。
一天,聂耳被一个初到上海的朋友硬拉着去舞场。刚走进舞厅,就听到正在伴舞的乐曲仿佛是自己的音乐,但听起来是那么萎靡不振。
他立即走到乐队面前,说:“我就是聂耳!”按照音乐界习惯,乐队演奏某作曲家作品时,如果作曲家在场,应请他亲自指挥。乐队指挥立即将指挥棒奉上。
聂耳手拿指挥棒,大声向场内的人说:“我是聂耳,刚才演奏的是我的歌曲,我的歌不是给你们伴舞的,他们演奏的也不是我原来的调子,现在我指挥乐队重新来一遍,让你们知道我的歌是什么音乐吧!”
说完,他抖擞精神,有力地挥起了指挥棒,乐队奏出了雄壮的曲调。
含笑在人间
1935年3月,党批准聂耳到国外学习,他离开上海,东渡日本。
在异国,他一刻也没有忘记祖国,他把带来的《义勇军进行曲》初稿反复推敲,进行了细致的加工,很快定了稿,寄回祖国。在那里,他还在继续战斗……
当年7月17日,在日本神奈川县藤泽市鹄沼海滨,海浪汹涌,惊涛拍岸。聂耳带着远离故国的痛苦,民族危亡的忧虑来到这里,决定痛快地洗个海水澡,以消除心头的忧愁。他迎着一个个海浪,像海燕一样在浪尖上扑过去,他感到了同大自然搏斗的愉快。但是,这位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被海浪吞没了……
噩耗传来,全国人民同声哀悼。
“高歌共待惊天地,小别何期隔生死……英魂应化狂涛返,好与吾民诉不平。”正被国民党囚禁在南京监狱的田汉,听到亲密战友的死讯,悲痛已极,挥笔写下了充满感情的悼诗。
这不是田汉同志一个人的感情所在,他同样代表了全国人民对聂耳的怀念。
今天,英魂已化狂涛返,含笑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