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10月5日,毛泽东的母亲病故。毛泽东的二弟毛泽民说:母亲在临终时还呼唤着他们的名字。毛泽东心似刀绞,泪如泉涌,母亲才53岁,不想一场小病,竟夺走了她的生命。他守在母亲灵前,对着暗淡的油灯,回想起童年的件件往事,慈母的形象时时浮于脑际。10月8日,在悲痛中的毛泽东,席地而作,写出了《祭母文》:
呜呼吾母,遽然而死。寿五十三,生有七子。七子余三,即东民覃。其他不育,二女二男。育吾兄弟,艰辛备历。摧折作磨,因此遘疾。中间万万,皆伤心史,不忍卒书,待徐温吐。今则欲言,只有两端。一则盛德,一则恨偏。吾母高风,首推博爱。远近亲疏,一皆覆载。恺侧慈祥,感动庶汇。爱力所及,原本真诚。不作诳言,不存欺心。整饬成性,一丝不诡。手泽所经,皆有条理。头脑精细,擘理分清;事无遗算,物无遁形。洁净之风,传遍戚里;不染一尘,身心表里。五德荦荦,乃其大端。合其人格,如在上焉。恨偏所在,三纲之末。有志未伸,有求不获。精神痛苦,以此为卓。天乎人欤,倾地一角。次则儿辈,育之成行。如果未熟,介在青黄。病时揽手,酸心结肠。但呼儿辈,各务为良。又次所怀,好亲至爱。或属素恩,或多劳瘁。大小亲疏,均待报赉。总兹所述,盛德所辉。必秉悃忧,则效不违。致于所恨,必补遗缺。念兹在兹,此心不越。养育深恩,春晖朝霭。报之何时,精禽大海。呜呼吾母,母终未死。躯壳虽隳,灵则万古。有生一日,皆报恩时;有生一日,皆伴亲时。今也言长,时则苦短,惟挈大端,置其粗浅。此时家奠,尽此一觞。后有言陈,与日俱长。尚飨。
毛泽东还作泣母灵联两副:
疾革尚呼儿无限关怀万端遗恨皆须补,
长生新学佛不能住世一掬慈容何处寻。
春风南岸留晖远,
秋雨韶山洒泪多。
过了“头七”,毛泽东才忍着悲哀,含着泪水,与二弟泽民分别,带着小弟泽覃回到长沙。不久毛泽东给他的同学、好友邹蕴真写信说,世界上共有三种人:损人利己的人;利己而不损人的人;可以损己而利人的人。他说他母亲正是最后一种人。
母亲病逝后仅100天,毛泽东的父亲毛顺生也因患伤寒于1920年1月23日去世,享年49岁。毛泽东因在北京积极参加“驱张”活动,未能回家奔丧。
1920年1月17日凌晨,毛泽东的恩师杨昌济先生因病不幸去世。据萧子升回忆:早在长沙时,杨昌济就用一只特制的大盆,里面装满凉水,天天早晨都要泡在里面洗冷水浴。到北平后,他仍继续坚持,杨昌济说:“人必须每天做一件艰苦的事来磨炼自己的意志。冷水不仅磨炼意志,还能增强体质。”萧子升断定在滴水成冰的北平,冬天洗冷水浴是杨先生早逝的原因之一。杨昌济即使躺在病床上,也根本没有想到死,他曾对前来看望的友人说,自信可以活100岁,并且准备5年之后,全家移居巴黎,准备学习和研究法、德两国的文字。临终前他还在与友人谈话,说“吾意正畅”,说罢便溘然长逝,时年49岁。临终前,杨先生写信给友人,时任广州军政府秘书长的章士钊说:吾郑重语君,毛泽东、蔡和森乃“海内人才,前程远大,君不言救国则已,救国必先重二子。”李肖聃在《北京大学日刊》上发表的文章中说:杨昌济“在长沙5年,弟子著录以千百计,尤心赏毛泽东、蔡林彬。”
毛泽东与杨开慧、杨开智一起守灵。
亲人相继去世,悲哀笼罩在毛泽东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