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4月,湖南发生了一件事情,深深地影响了毛泽东。一天,在他读书的学堂外面,学生们看到许多贩卖豆子的人从长沙回来,学生们问他们为什么要离开长沙,他们说长沙城里闹了大乱子了——1909年夏秋之间,长江发了大水,洞庭湖周围遭了重灾,有些地方颗粒无收,灾民达百万人,涌进长沙的就有4万多人,不久连长沙城里的30万平民也被一步步拖到可怕的饥饿线上。而这时,一些外国商船却把一袋袋白米运到汉口和上海去卖高价,湖南巡抚岑春煊和一些文武官员也在里面搭上了股份。长沙的一些学者兼劣绅也囤积了好几万担稻谷,等着米价上涨。元宵节后,一升白米只要26文钱,而到了农历二月末,就陡涨到80文。一个月时间,长沙城饿死了好几百人。农历三月初,南门外有一家靠挑水为生的姓黄的穷人,卖了几天水,攒了80文铜钱,叫妻子去买一升米,想让一家大小饱饱地喝一顿稀粥。妻子到了米店,老板数数铜钱,发现里面有几个不通用的,就拒绝量米。她只好去向邻居借了几文凑足80文再到米店。谁知这一眨眼工夫,米价涨到85文,老板说少一文也不行,只买半升也不给。黄家女人向老板哀求,老板很不耐烦,把写着米价的木牌子翻了过来——“米已售完”,接着就喊伙计关门板。黄家女人气急了,带着满腔悲愤跳进了湘江。丈夫听到这个消息,拉着两个孩子也跳进了湘江。这个悲剧,迅速震动了长沙城,激起了几十万民众的同情和悲愤。年轻人们要替屈死的穷兄弟伸冤,想砸开米店的大门,抓住那个老板,巡警赶来,要把人群驱散,人们不肯走开。清兵见赶不开,轰不散,就把人群包围起来,开枪射击,当场打死十几个逃荒的灾民,还抓走了5个泥瓦匠。逃荒的灾民和城里的工匠,派出代表找巡抚请愿,要求:释放泥瓦匠,开仓平粜,救济灾民。岑春煊在酒楼门口,打着饱嗝,一条也不答应,反把代表臭骂一顿。灾民们气愤到了极点,人们包围了抚台衙门。岑春煊下令调来一营清兵,对准饥民射击,又有几十个无辜的灾民和工匠倒在血泊之中。官逼民反。人民举行了群众大会,并且组织了一次游行示威,他们攻打抚台衙门,砍断了旗杆,赶走了抚台。后来,一个叫庄赓良的布政使骑马出来,对百姓们说,官府要采取措施帮助他们。这个姓庄的说话显然是有诚意的,可是皇上不喜欢他,责他同“暴民”勾结,结果把他革职。来了一个新抚台,马上下令逮捕闹事的领袖,其中许多人被斩首示众,他们的头被挂在旗杆上,作为对今后“叛逆”的警告。这件事在学堂里讨论了许多天,大多数同学都同情“造反”的,但他们仅仅是从旁观者的立场出发,他们还不懂这同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关系。毛泽东忘不掉这件事,他觉得那些造反的人是些同自己家里人一样的老百姓,对于他们受到的冤屈,他深感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