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在朋友圈看见职场小朋友发了条这样的文案:“上班后说得最多的一个字儿,烦!”下面评论区怨声载道,又是抱怨加班费太少,月底KPI没达标,又是抱怨调休打乱了计划,估摸着不少朋友深有同感。初入职场,时常会感觉各项工作难以兼顾,压力巨大。这时候,培养抗压能力就成了打工人的必修课之一。今天就来说说曾国藩的抗压力养成史。
每个人都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曾国藩也不例外。在考学的时候,曾国藩就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抗压力。客观地说,曾国藩并不是块读书的料,据他自己讲:“吾曾氏由衡阳至湘乡,五六百载,曾无人与于科目秀才之列。”这老曾家门,顺着族谱往上数几百年,都没一个中秀才的,从遗传学上,可以说没啥文化细胞。
事实也的确印证了这一点,曾国藩和他爹曾麟书上阵父子兵,一块参加考试,从十四岁开始考秀才,连考六次都没中。特别是第六次,他爹曾麟书都考中了(考了十七次),他又落榜了。这还不算啥,因为这第六次,他的卷子被考官单独拿出来,因“文理不通”被当反面典型批评,着实够惨。
这次之后,曾国藩给自己上压力了,且在压力之下开窍了。第二年,他还真考上了。经过这七次考试,曾国藩的心性得到了极大的锻炼,后面再考举人、进士的时候,虽有波折,但起码算是混出了学历。
我们再看情况差不多的洪秀全。洪秀全在第四次院试落榜后,脑子一热,半夜一掀被子坐起来,认为自己是当上帝的料!于是大老远从广西跑到广州,表示要皈依教会。人家神父听了半天,觉得不对劲儿,以“信仰动机不纯”为理由拒绝了。洪秀全一听,面子挂不住了,心想敢情以前看的那本《劝世良言》是本盗版书啊!于是,在重压之下,直接晋升仙班,成为一名“天父”。
相比之下,这就体现出了曾国藩的优点:有韧性,有耐性,承认自己是个笨学生。
后来,曾国藩是这么说的:“余……小考七次始售。然每次不进,未尝敢出一怨言,但深愧自己试场之诗文太丑而已。至今思之,如芒在背。”
这学生时代算是熬过去了,曾国藩也如愿成了一名实习公务员,可工作后的生活却并不那么尽如人意。月亮仍高悬在头顶,又被六便士压垮了。前面不是提到了吗?和父亲赶考这几年,耗费了不少银两,家里经济水平堪忧。
跟现代很多年轻人的处境一样,一个人在外地打拼,刚开始实习期工资少,一个月除去房租水电下来基本“月光”,又不好意思问家里要,只能撸点“花呗”“京东白条”之类。可那时候没正规平台啊,都是私人钱庄办的,况且曾国藩还在实习期,朝廷根本不发工资。曾国藩病急乱投医,一不小心就撸了“黑网贷”。
原本啊,熬到转正,每月到手的俸禄是能填补的,但发生了一件事儿。啥事儿呢?说出来我都觉得惨,好不容易转正,又被开除了。
从上面小曾天资驽钝这事儿大家不难分析出,曾国藩开窍晚,性子不服软,家里也没啥人脉,自然容易成为职场霸凌的对象。
同一批的实习生早就转正了,曾国藩因为没后台,是最后一批送中央考核的,按照正常发展,这不就苦尽甘来了吗?事实恰恰相反,不管哪个朝代的官场,官员为了敛财,都热衷于举办酒宴,大到纳妾生子,小如乔迁过寿,光是这份子钱,就是一笔巨额支出。曾国藩没辙啊,是真穷啊,就写了一张大字报,贴在翰林院的大门上,说他兜里没钱,以后凡是各种酒宴,不要叫他了,叫他也不去。
这下性质就变了,成了搞特殊,好像大家都乌烟瘴气,就你一人清白。上司也觉得这小伙子不会来事儿,不太适合在官场混,直接打了报告上报朝廷。道光帝估计看也没仔细看,直接俩字:开除。上司后来可能也觉得有点过分,就给曾国藩留职察看了。啥意思?活儿照干,钱一分没有。
负债失业,这无异于雪上加霜,于是曾国藩开始了战战兢兢的躲债岁月。年三十儿躲在出租屋里裹着薄被,听着外面砸门声和爆竹声齐鸣,冷清凄惨。要是当时信息发达,我估摸着他都得在“湘亲相爱一家人”群里被长辈愤然批斗后移出群聊。
一个进士,而且是一名翰林,将来要当大官的料,欠高利贷,被一群下九流的生意人堵在家门口,说出去,那是真丢人!
曾国藩就这样熬过了这段难以启齿的时光,遇到了自己的恩师——军机大臣穆彰阿,才得以重新起用,被升授为翰林院的五品侍讲,连升四级后,被朝廷委派组织地方考试。一顿操作之后,曾国藩能还清高利贷了,还住上了四合院,也请得起家丁了。
后来,曾国藩也受了恩师不少指点,一路加官晋爵,成了朝廷核心人物。但后来他师父比较惨,朝廷中他扶持的党羽众多,小咸丰不喜欢老油子,一上台就把他扳倒了。
倘若曾国藩被职场霸凌后选择撂担子开摆,欠高利贷后选择以贷养贷,那么我相信也不会有后来的知遇之恩,毕竟生活远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未来的苟且。
身居高位的曾国藩,自然要面临更大的压力,兼任五部侍郎,一生的高潮也即将开幕——和太平军干仗环节。
对付太平天国的这飘摇十年,可谓清王朝统治最摇摇欲坠的十年。太平天国彻彻底底反帝反封建,同清王朝势同水火,不管是阶级立场上,还是宗教信仰上,抑或是文化圈层上,两者都存在着天壤之别。通俗点讲,他们互相视对方为精神病,一见面那就必然开干。
而且,清末的国家局面不同于鼎盛的康雍时期。我们说时势造英雄,乱世出人才。国家强盛时期,就算打了败仗,后果尚可承受;而危难之际,打了败仗的代价,可能就是致命的。
所以,为了在这场拼杀中站到最后,朝廷军队和太平军在战斗风格和对待战俘问题上,做到了相同的毒辣,凌迟几乎成了标配。
1854年4月,太平天国势头正盛,而湘勇尚未成军,咸丰却日夜催促。曾大帅一度高冷回绝,后来咸丰所下圣旨一次比一次激动。看着眼前的新兵蛋子,曾大帅被逼无奈,只好赶鸭子上架。由于情报错误,曾帅误以为敌营空虚,临时改变作战计划,在靖港中了太平军的埋伏。
江面上的湘勇一触即溃,曾帅无惧惨象,从容立于桥头疾呼:“过旗者斩!”而湘勇纷纷绕过旗杆四散奔逃,只留大帅一人摇旗呐喊。这段描写或有润色,但能够确定的是,大帅见自己亲手培养的湘勇,和混吃等死的八旗绿营也没啥区别,于是羞愤交加,两眼一闭,纵身跳进湘江。
这一时期的将领压力都特别大,兵败自尽是不可违抗的历史潮流,安徽巡抚江忠源和湖广总督吴文镕都是如此,与其做血腥太平军的俘虏,受朝廷的处分,葬送家族的命运,不如一死了之。身边的章寿麟看出曾大帅脸色不对了,一直关注着曾大帅的一举一动。不巧,大帅这位抗压王中王还是“决堤”了,好在章寿麟是个靠谱队友,帮他捡回来一条命。
曾国藩醒来后,衣服还是湿的,依然挣扎起来想要求死,在长沙城南高峰寺暂居,起草遗书,要不是塔齐布、彭玉麟等率湘军主力打下了湘潭城,变相解了靖港之围,我们的曾大帅可能真就无颜面对湖南父老,一命呜呼了。
后来,也正应了那句话: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变得更加强大。往后湘军算是开始走了上坡路,虽和太平军仍有胜负,但总体向好。曾大帅也在一次次的战事失利中吸取教训,不断调整作战思路,最终打造了一支王牌军队。
其实,在曾国藩的成长过程中,遭遇的困难和压力远不止上述这些,但就是这样一位天资驽钝、出身平平、一生充满挫折的穷书生却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名号。曾国藩用他的一生实实在在给我们上了一课:关关难过关关过,月亮高高挂,希望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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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在面对失败的时候,更关心的始终是能否持续提高自己。他所拥有的是成长型思维。《终身成长》中写道:“在固定型思维模式中,一个人被失败击垮可能会是永久性的创伤,不会从失败中学习并纠正自己的失败,相反,他们可能只是去尝试着修复自尊。比如,他们会去找比自己还差的人或者责备他人、找借口。即使对具有成长性思维的人来说,失败也是一个痛苦的经历,但它并不能对你下定义。它只是一个你需要面对和解决并能从中学习的问题。”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善于从失败中吸取教训,不断成长,曾国藩不可能在九江大败、被皇帝拿掉兵权后的一次次低谷中东山再起,更不可能总结出结硬寨、打呆仗的作战经验。
正是这种成长型思维强化了他愈挫愈勇、不断解决问题的性格特点。从这些失败中,曾国藩领悟到,对于有志者来说,挫辱是最大的动力,打击是最好的帮助。咬紧牙关,把挫辱活生生吞下,就成了滋养自己意志和决心的营养。这构成了曾国藩生命经验中最核心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