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勒状态好的时候,在赛场上,我们一边被他“行云流水”的身体律动深深吸引,一边则暗自紧张地等待着他“放大招”。那简直是双重震撼!这种震撼又因为他在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里鲜少失手而愈加地浓烈。他从不发表长篇大论,也不轻易说笑逗乐。球场上,他内心的感受极少在他那深邃的双眸中反映出来,他的重点始终放在提高动作的技术水平上。
费德勒的好友及长期教练塞韦林·卢蒂(Severin Lüthi)曾对我说:“费德勒不只打球,他还把打球看作是一种娱乐的方式。”
他的这一特质深受行业内外人士的喜爱。曾长期指导凯文·安德森(Kevin Anderson)和世界排名第一的吉姆·考瑞尔(Jim Courier)的教练布拉德·斯泰恩(Brad Stine)评价说:“费德勒是那种能够让其他运动员也深感震撼的类型。他们会一边看他打球,一边不由地赞叹,‘天啊,他是怎么做到的?不可思议,怎么能够打出那样一个球?!’”
约翰·麦肯罗(John McEnroe)也是一位顶尖高手,但他在比赛中常常感觉备受煎熬。如果说麦肯罗就像是杰克逊·波洛克 ,试图以滴溅错综的浓彩来表达内心的挣扎,那么费德勒则更接近彼得·保罗·鲁宾斯 :多产、适应性好、经久不衰,在完全符合大众审美的同时运用自己的笔触和构图让同行专家大为惊叹。
费德勒的球技自成一派,在自我表达的同时也为其他人的想象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费德勒不大愿意将打球套入方程式般的过度思考中,他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打球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但与此同时他也不排斥其他人对他打球状态的各种解读。这就像在一些研讨会上某位作家的作品被解读为多层意思一样。
记得2018年,我和他在加利福尼亚州沙漠一起登上他那架私人飞机前曾聊起过这个话题(这是我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乘坐私人飞机)。他在前一天的印第安维尔斯大师赛的决赛上刚刚结束了与德尔波特罗的对阵。他先是在自己的发球局丢了3分,而后又在第三盘决胜局中失利。这也是他在2018年整个赛季的首次失利。他当时可以转圜的余地已非常小,能够有所反应的时间也极为有限。
“战术?人们总在谈论这些东西,”费德勒说,“但在这个级别的比赛,你的很多动作其实都是下意识的,因为接发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大家基本上都是出于本能来做一些动作,当然,其中也有运气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