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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熄灭的小宇宙之火

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那个夜晚,费德勒已经31岁了。同样在31岁的年纪,他的偶像皮特·桑普拉斯(Pete Sampras)在2002年的美网创纪录地摘得了第14座大满贯的单打桂冠。然而,人们事后才发现那是桑普拉斯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次巡回赛。如果他不是在一年之后才正式宣布退役,那么2002年的美网绝对是他告别网坛的一记绝杀。

费德勒年少时崇拜的另一位偶像斯蒂芬·埃德伯格(Stefan Edberg)也是在30岁那年告别了网坛。

然而,正如众多的网球专家和球迷所希望的那样,费德勒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再次续航的网球生涯一点也不晚,他仍旧在征途中起起伏伏。当很多与他同时代的网球选手开始转战商界、成为评论员或者开始执教培养费德勒的年轻对手时,谁能想到费德勒还将继续一路高歌走进21世纪20年代。

桑普拉斯在2001—2002年的网球赛季结束后饱受重压的折磨。曾经指导过桑普拉斯和费德勒的安纳科内说:“桑普拉斯的时代就这样结束了。但费德勒不一样,他们俩完全不同。让桑普拉斯倍感疲惫的世界巡回赛却能让费德勒从中获得能量。”

安纳科内曾跟随费德勒一起前往上海参加在那里举办的网球大师赛。在到达上海的第二天,安纳科内和费德勒团队的其他成员一起坐在酒店套房里聊天,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打开门,一位中国女士站在门口。

费德勒立刻对着众人大声宣布:“我们的中文老师来了。”

安纳科内回忆道:“费德勒告诉我们,中文老师每天来这里半小时,教我们学简单的普通话。我当时的反应是,‘嘿,老兄,我连英语都还不会说呢’。但费德勒说,‘没事,没事,这会很有趣’。他可真喜欢学习,他想学一些中文来对自己的中国球迷表达感谢,尽管如此,当每次听到我们奇怪的发音时他还是会狂笑不止。费德勒会用一种其他球员都没有的方式来面对或者说对待自己的巡回赛。”

对费德勒来说,这是极其自然的。费德勒的父亲来自瑞士,母亲来自南非。费德勒3个月大时第一次踏上南非的土地,小时候,他每年都会定期返回南非一趟。与桑普拉斯只会讲英语不同,费德勒会讲多种语言:英语、法语、德语和瑞士德语,因为母亲的关系,他还懂一些南非语;又因为前教练彼得·伦德格伦(Peter Lundgren)的关系,他还知道不少瑞典语中的粗话。

在瑞士边境城市巴塞尔长大的费德勒,从小就习惯在不同文化环境中自由转换。当然,接触一种生活方式并不意味着一个人会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但费德勒认为自己是一名需要在世界各地参加巡回赛的职业网球运动员,他理应有这种能力。2012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比赛结束后,费德勒坐在那辆轿车里,眼前的一切让他激动不已。或许在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温网和法网上的辉煌战绩早已在世界各地引发了超乎想象的关注。

“他们真是太热情了,”费德勒说,“我在南美洲的粉丝比起其他任何地方的粉丝都要疯狂,他们见到我时竟然会哭泣、颤抖,不是出于敬畏,而是因为欣喜,他们觉得能见到我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以前我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很少很少。可是现在,在这里,我敢肯定至少有20人上前和我拥抱、亲吻,他们因为有机会触碰我一下而心满意足。”

当车窗外阿根廷的球迷们蜂拥着向前冲来的时侯,坐在车内的费德勒没有躲闪,直接迎了上去。

我问费德勒是否知道英语中有一个单词叫“jaded”。“好像听过。”他的回答听上去有些犹豫。

“这个词与法语中‘blasé’的意思基本相似,”我解释道,“指的是人在经历了一切后,再也没有了最初的那份冲动和热情。就像我们都知道的比约恩·博格(Björn Borg)那样,他在坐车离开美网比赛现场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那一年,博格不过25岁。

费德勒稍做沉思,他说:“这种感受有时候会突然袭来。它会让我觉得‘算了,完了,到此为止,不做了,厌倦了’。但事实上,我一直在想办法不让自己有这种情绪或想法。我会通过合理安排时间、适当地娱乐和放松或者适时做出一些改变来避免。因为,就像你说的,如果你总是在做一件事情,无论做什么,只要你常年地、反复地、频繁地做,就会产生厌倦。不管你的生活有多么精彩,你都会有这种感受。所以,对我来说,一次旅行、一次认真的训练、一次愉快的休假或是一系列令人赞叹的赛事等经历,所有这些,无论是什么,都会让我从中获得更多的资源和能量。真的,对我来说,就是这么简单。”

看着眼前这个年过三十却依旧活力四射、怀揣梦想、勇于打破常规,与以往的网坛前辈都有所不同的费德勒,你会禁不住地想:他之所以能够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和状态,其实早已有迹可循。如果说费德勒面对各种阻力依然能够从容以对、轻松适应,那一定是因为他深知自己能够抵挡得住所有试图扑灭他小宇宙之火的狂风暴雨。

他的这种主观能动性与其整个职业生涯协调得非常好。 /MgmQEEJw9PFBeuSddnP8xYiHsHaTjfNy+8qpSuMe990hoXiDt7slEdCxpEUe2c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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