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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吉斯带来的启示

实现梦想的计时器就这样在距离巴塞尔以南仅一个多小时车程的比尔正式启动。无论是场内还是场外,费德勒的时机都把握得很好。

首先,新的“网球之家”,也就是国家训练中心,完全隶属于瑞士网球联合会。同之前联合会在埃居布朗租用一家私人俱乐部的场地及设施不同,这一次联合会在比尔的训练中心实现了统一管理,首次将整个教练团队和行政团队设在同一地点办公。

其次,网球这项运动在瑞士也恰好发展至一个新的高度。就在训练中心搬至比尔的几个月前,16岁的瑞士天才少女玛蒂娜·辛吉斯荣登世界女单排行榜榜首,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头号选手。她在1997年的整个赛季中顺风顺水,成绩耀眼。要不是被一位来自克罗地亚的更年轻的女单选手伊娃·马约莉(Iva Majoli)在法网决赛中击败,辛吉斯那一年会包揽包括澳网、温网和美网在内的四大满贯。

在威廉姆斯姐妹横空出世将女单比赛提升至另一个新高度之前,辛吉斯曾短暂地“一统江湖”。她有着精湛的球技和出色的控场感。她不只是简单地有力量。她充满自信,深有谋略,给对手一种压倒性的全面威胁。在国际网坛上,她被称为“瑞士公主”;而在记者圈内,大家都称她是恐怖电影里面露狞笑的“恰吉”(Chucky)。

辛吉斯的微笑确实有些神秘。她是在表示高兴呢?还是在发出一种威胁?答案完全视情况而定。无论如何,她的网球天赋都不容小觑。辛吉斯同费德勒一样,有着非常国际化的成长背景,她的父母均来自现在的斯洛伐克。她从小在母亲梅拉妮·莫利托(Melanie Molitor)的精心指导下练习打球。同大多数在费德勒之前成长起来的瑞士顶级球员一样,辛吉斯从“单打独斗”中脱颖而出。她的成功让大家看到一个人不仅在年轻的时候可以梦想远大,更可以梦想成真。

相比之下,费德勒当时还只是一个怀揣梦想充满活力的16岁敏感少年。他曾在巴塞尔做过辛吉斯的球童。尽管女子单打和男子单打的巡回赛从来都是泾渭分明,但费德勒在观看她的比赛时深受启发。

前温网青少年组冠军、20世纪80年代瑞士最优秀的男子单打运动员海因茨·根达特(Heinz Günthardt)这样说:“好比你是一名登山爱好者,看着横亘在面前的陡峭岩壁,你心想,‘能翻过去吗?’这时突然有人就爬了上去。你会因此深受鼓舞,也想要跃跃欲试。哪怕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跌倒失败,你还是会坚持不懈,因为你看到有人做到了,你知道一定有办法。对很多人而言,辛吉斯在心理上就是那个‘做到了’的人。对我来说,在追梦路上看到有人梦想成真,那种激励的力量不言而喻。”根达特曾经在温网和美网打进过男单的四分之一决赛,但他最为世人熟知的身份应该是曾做过施特菲·格拉芙的教练。在当年能获得大满贯的参赛资格且无论成败都被视作巨大成功的瑞士网坛,更何况像根达特这样的一流选手还赢得了一场比赛。

如果说费德勒一贯对自己要求很高,那么在遇到辛吉斯之后就更高了。“我感觉自己也可以成为一名网球明星。我特别感谢辛吉斯和其他所有为这个国家的体育事业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们,”费德勒对我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事,让这个国家的年轻人相信‘一切皆有可能’,你知道你可以志存高远。有时候,为了寻求一种四平八稳的生活:读书、找工作、各方面有保障,等等,我们其实并不相信梦想,也不敢全力以赴,只会说,‘试试,搏一下,看看会怎么样。’这种做一半留一半的效果并不好。如果一个人在中国、俄罗斯、美国、阿根廷或其他任何地方,他们每天需要训练5小时,而你每天只训练2小时,那怎么能比呢?这种情况下,你想要成为最好的、最伟大的球员根本不可能。打进世界排名前250或者去温网比赛不只是有梦想就能实现的。”

费德勒很幸运,他成长的关键期恰逢设备精良的“网球之家”在比尔开始运营,他因此获益良多。由于瑞士联邦政府承担了大部分的训练费用,费德勒能够以极其优惠的价格在训练中心打下坚实基础并且拥有一个非常优秀的智囊团。

费德勒的父母每年为他在比尔的网球训练所支出的费用大约为30 000瑞士法郎(约合21 000美元)。这不是一笔小数目。然而,相比于其他没有任何联合会或国家补助的网球家庭来说,这笔支出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费德勒在比尔不但遇到了一些新教练,而且还有原来非常熟悉的教练。其中的一个新教练就是高大英俊的年轻荷兰人格罗内维尔德。他指导过的学生包括1995年的澳网冠军玛丽·皮尔斯(Mary Pierce)、1996年打进了法网决赛的迈克尔·施蒂希和后来成为大满贯冠军的安娜·伊万诺维奇(Ana Ivanovic)和玛丽亚·莎拉波娃。格罗内维尔德是应斯蒂芬·奥伯勒(Stephane Oberer)的邀请来到比尔的。奥伯勒当时既是戴维斯杯瑞士队队长,也是罗塞特的长期教练,负责“网球之家”的日常运营。

格罗内维尔德抵达比尔后的第一要务就是招兵买马。他首轮招募的“新兵”中就有一位好脾气的瑞典人彼得·伦德格伦。伦德格伦曾经的世界排名是第25位,在转型做教练之后曾成功带领才华横溢却凶猛好斗的智利选手马塞洛·里奥斯(Marcelo Ríos)打进了世界前10。

伦德格伦告诉我他之所以接受邀约的部分原因就是费德勒。“我的经纪人打电话给我说有一份去瑞士的工作,他们希望我能带一个非常有前途的年轻球员,名字叫罗杰·费德勒,”伦德格伦说,“做这个决定不容易,因为我的家人都在瑞典,而且我的女儿那时刚出生不久。我是一个人先去的,去了之后发现生活各方面挺艰难的。”网球之家一开始连住宿都没有安排。尽管伦德格伦身边有格罗内维尔德这样的朋友,但他发现语言不通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到比尔之后,我的内心总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伦德格伦说,“很难形容,就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不停地追问,‘你做的决定对吗,正确吗?’”

另外一位教练是彼得·卡特,他也被应邀加入了比尔的网球之家。与费德勒“再续前缘”的远大前景吸引着卡特,他因此离开了巴塞尔和老男孩俱乐部。他当时在巴塞尔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也很不容易。格罗内维尔德说:“卡特一直很犹豫要不要离开巴塞尔,我就和他一直讲关于费德勒未来的规划和发展,希望他在其中起到引导作用。”

一开始,伦德格伦的工作重点是指导老学员,譬如像已经开始参加职业巡回赛的伊沃·赫伯格,而卡特主要负责处于转型期的年轻球员,其中包括费德勒、阿莱格罗、迈克尔·拉默(Michael Lammer)和马尔科·丘迪内利。丘迪内利曾和费德勒一起在巴塞尔打球、搞恶作剧,此次算是老友重逢。

在网球之家接受训练的这支队伍是一支充满希望的队伍。尽管后来只有费德勒一人成为全球瞩目的网球巨星,但包括米歇尔·克拉托赫维尔在内的所有人都获得了事业上的成功。

对网球运动员来说,能够在成长期有机会与同伴互相切磋、彼此成就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没有人能够在网球的世界里孤立地变得伟大。从20世纪80年代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布雷登顿(Bradenton)建立的波利泰尼网球学院(Bollettieri Academy)到90年代西班牙巴塞罗那的红土网球场,再到千禧年位于俄罗斯莫斯科的各大网球俱乐部,这些机构将有天赋的年轻球员们汇聚一堂,每日切磋练习,测试他们的极限和心里抗压能力,这种方法已被证明是一条非常成功的培养之路。

伦德格伦对此深有体会。他是继比约恩·博格之后在瑞典网球浪潮中的代表人物。长发飘飘的博格有一张冷酷的扑克脸,当年连续多次夺得冠军,成为一代青少年的心中偶像。博格虽然年轻时性格火爆,但后来一直都是北欧风格的代表。(听上去有没有觉得很耳熟?)博格应该算是网球公开赛时代成就的第一批网球明星。

出生于1965年的伦德格伦与前世界冠军马茨·维兰德(Mats Wilander)和斯蒂芬·埃德伯格同属一个时代。他们这一代的瑞典网球名将还包括安德斯·雅里德(Anders Järryd)、乔金·尼斯特罗姆(Joakim Nyström)、迈克尔·波恩佛斯(Mikael Pernfors)、亨里克·桑德斯特罗姆(Henrik Sundström)、乔纳斯·斯文森(Jonas Svensson)和肯特·卡尔森(Kent Carlsson)。他们都曾是世界排名前10的网球运动员(雅里德的双打成绩还曾排名世界第一)。

在1987年的法网公开赛上,当时博格业已退役,但在128位参赛的男单选手中有18位来自瑞典。这对当时人口只有900万,冬季黑暗漫长且缺乏室内网球场的瑞典来说,实在是令人惊叹。“我世界排名的最好成绩是第25位,但在瑞典我仅排第7位,”伦德格伦说,“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虽然在网球之家接受训练的瑞士球员在网坛上最终取得的成就无法与瑞典的一众球员相提并论,但是他们同样受益于同伴效应。迈克尔·拉默曾对我说:“同伴精神非常重要。网球之家的氛围轻松,教练出众。对年轻球员来说,你在每日训练中能够看到瑞士不同年龄段的顶级球员在一起训练、交流。我认为那是一股非常强大的推动力。” nCpve7auRqjezTmgvEhdusbfXTm+Z9GpPfR77j/f0wElaVR8dO1BPwPmj+/glA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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