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训练中心连一砖一瓦都未能留下,但它却给费德勒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首先,他在埃居布朗掌握了流利的,甚至是娴熟的法语。法语拓宽了他的视野,拓展了他的社交圈,提升了他在多语言的瑞士及国际上的知名度和吸引力,使他成为连接不同文化的桥梁。瑞士作家玛格丽特·欧蒂格-戴维森(Margaret Oertig-Davidson)对我说:“来自其他语言区的瑞士人能讲法语,这一点对法语区的瑞士人来说非常重要。太多德语区的瑞士人讲不好法语,他们的英语通常都要比法语好。所以,费德勒能够讲一口纯正的法语就显得弥足珍贵。”
其次,他在埃居布朗与一众球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些球员有阿莱格罗、洛伦佐·曼塔、伊沃·赫伯格(Ivo Heuberger)、亚历山大·斯特拉比尼(Alexandre Strambini)和长期被低估的塞韦林·卢蒂。卢蒂后来还成为费德勒团队的核心成员和教练。
再次,费德勒在埃居布朗爱上了室内网球场。那里的4个室内网球场是他在秋冬寒冷季节主要的训练场地。室内网球的打法通常表现为反弹力低、球速快,用费德勒的话来说就是快得“犹如闪电一般”。
最后,他在埃居布朗还结识了一位老人。这位老人从未参加过职业网球赛,却对费德勒的成功起着极其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他就是费德勒的体能训练师——皮埃尔·帕格尼尼(Pierre Paganini)。1995年,两人相识于埃居布朗。2000年,帕格尼尼正式加入了费德勒的团队,成为迄今为止留任时间最长的一位工作人员。
在帕格尼尼的保驾护航下,费德勒在职业生涯的后期一直未受重伤。他设计的训练让费德勒一直保持着出色的敏捷性。帕格尼尼曾是一位十项全能运动员,他喜欢和学员们一起训练、跑步。对费德勒来说,他远不止是一位能力出众、头脑聪明的体能师,更是他的传声筒、精神导师和日程安排人。帕格尼尼敬业谦和,无声无息地深深影响着费德勒。
帕格尼尼目光长远,他对费德勒的健康状况和事业发展有着长期规划。他坚信自己能够帮助费德勒实现目标。帕格尼尼认为职业运动员必须坚持长期严格的体能训练。但是,面对网球这项极具高重复性的运动项目,不断重复的动作和节奏会快速地消磨掉球员的运动乐趣。因此,如果要走职业化的发展道路,充分的休息和娱乐绝对是必要的。网球运动员不仅要双腿有力,更要头脑灵活。
经验丰富的奥地利网球教练冈特·布雷斯尼克(Günter Bresnik)说:“帕格尼尼绝对是费德勒网球职业生涯中的贵人。”
持此看法的人大有人在。阿莱格罗说:“对费德勒来说,如果米尔卡排第一位,那么帕格尼尼一定排第二位。帕格尼尼目光长远,深得费德勒的信任,几乎参与了他所有的重大决定。”另一位曾跟随帕格尼尼训练超过10年的瑞士名将斯坦·瓦林卡也认为帕格尼尼对费德勒职业生涯的贡献比任何人都大。
费德勒并没有如此公开表达过。他有足够的智慧和平衡方法不让某一个人在自己的团队中看上去比其他人更重要。但是无论如何,帕格尼尼绝对是他的核心圈,甚至说最最核心圈的一员。费德勒后来有一次对我说:“我的成绩在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帕格尼尼。”
帕格尼尼与费德勒的合作关系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化,反而是越发地紧密。费德勒说:“大部分的体能训练都比较枯燥乏味,但帕格尼尼的设计会让人感到身心愉悦。我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跟上他的节奏就行了。他说什么,我做什么。我们互相信任。有人问我是否还定期做一些身体检测,其实,我和他在一起训练之后基本上就不需要了。他太清楚我的状态了,知道我哪儿好,哪儿不好,哪儿慢了,哪儿又快了。对我来说,他非常重要。我很庆幸自己很早就遇到了他。”
在网球界,布雷斯尼克属于对网球这项运动有深入思考的人。他做网球教练30多年,自20世纪90年代起便与费德勒认识。几年前,当布雷斯尼克是瑞士球员雅各布·赫拉塞克的教练时,他就见过帕格尼尼。
布雷斯尼克也很信任帕格尼尼,曾专程邀请帕格尼尼前往维也纳观察他执教的学员——当时还只有十几岁、后来也成为网球明星的多米尼克·蒂姆(Dominic Thiem)。他想让帕格尼尼对蒂姆进行评估,看他是否具备以后在职业网球巡回赛中取得佳绩的速度和体能。帕格尼尼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蒂姆长大后不仅成了大满贯冠军,而且还多次战胜了当时的网坛“三巨头”——费德勒、纳达尔和德约科维奇。
帕格尼尼对网球的全身心投入和敏锐直觉让布雷斯尼克深感钦佩。在这个充满竞争的世界里,很多网球选手,包括费德勒在内,对分享自己的训练方法感到紧张,布雷斯尼克当然也认为帕格尼尼的审慎很有必要。
布雷斯尼克说:“帕格尼尼聪明过人却从不突显自己。他对出名毫无兴趣,就想在幕后工作。你看他和费德勒,费德勒显然是那个站在台前的人,但帕格尼尼才是过去20年里真正的幕后指挥者。”费德勒也很低调,毕竟他有一半的瑞士血统嘛。卢蒂的身上也有一种类似的谦逊态度。布雷斯尼克评价说:“帕格尼尼非常谦虚,从不当众卖弄。”